7、多多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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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来见我。”偶像扶着话筒开口，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正对着观众，不偏移的长久注目宛如深情的对视，“今晚……我会唱到你们厌烦再结束。”
“不会厌烦！永远不会！”芙大声接话。
“今天的第一曲是《流浪》，我很感谢它让你们和我相遇。”青年拿出吉他，轻轻拨了几下弦，“希望你们能喜欢。”
“我也很感谢。”烟微微笑起来。
「“爱~像是深沉的大海~”」
「“风~卷起浪花儿引梦来~”」
偶像偶像，当舞台上的人开口，夏鸣终于明白了偶像到底是什么，她听着歌，全心全意望着舞台上的人，随着每一句歌词的唱，而更爱他一点。
「“月亮~高高挂在天空上~”」
「“影子~跟着我~流浪~”」
——
舞台上的人像每一次表演般完美，但好像不一样，平时唱的这首歌和现在唱的这首歌不一样，细雪察觉到不同，但没想出来哪里不一样。
烬突然站起身，她推开椅子的动静打断了歌曲，女人撸起袖子露出手臂，盯着青年：“难怪觉得不对……他已经死了，你是什么？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青年没有抬头，只是重新开始弹奏，他的声音比人还冷清：“听我唱完这首吧。”
烬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清醒过来的女人掏出门票，门票却是被黑色污迹没过的白纸，“这是怎么回事？”
“听我唱完这首吧。”
青年抬头注视女人，再一次说道。
——
海潮般的欢呼，银色的灯牌模仿着月光下的海面波浪起伏。
青年低下头，勾起笑容，温柔吟唱。
——
“这是你的执念吗？”
羽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走上台，她抚摸着青年的脸颊，青年的外套被带起的风吹过，羽毛摇摆，擦过她的手，“原来不只我有遗憾。”
青年与女人对视着，他垂下眼皮弹奏《流浪》：“……”
“你听话多好，”羽打量着青年，从发丝看到唇角，不知道是灵魂还是执念的残留，不知道是梦境还是自己的幻觉，她抚摸着美丽的非人之物，“要是你听话，你就能永远唱下去了。”
“抱歉，我可不是什么听话的人。”
烬在吉他声里转身离去，锤击着墙壁，试着翻窗，寻找任何可能的出路。
青年自顾自继续开始唱歌，伴随各种杂乱声响，他的声音越来越空灵。
烬看着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痕迹的门在响起的歌声中自动打开，跨出去一步的女人转过头看着舞台灯光里独唱的人，月光下的树叶剪影落在她的脸上。
犹豫着，烬抿起唇，颓然地靠在墙上，到底没有走，“愚蠢的心软之人。”
“人都是愚蠢的。”羽用双手捧起青年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望着那双苍蓝如冰川的眼眸，女人附身吻上去，近在咫尺的距离，唇与唇只隔着一层，不避不逃的青年让女人停下动作，她退开站起来，“果然是假的，他并不是我的人偶啊。”
羽的神色冷淡下来，她轻轻摸着青年的脸，温柔细语道，“他死了，我们的梦想跟着他一起死了，执念也好，残留的记忆也好，你应该和他同样死去才对。”
“去完整他吧。”羽的手向下滑去，落在脖颈，青年没有畏惧，不避不逃，直直盯着她。
过去的他们之间矛盾越演越烈，青年的眼睛从来不含畏惧不退缩，羽手上用力，发现自己要再一次亲手摧毁掉他的女人叹了一声，闭上眼睛。
“他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夏鸣闭着眼睛，泪流干了才停，歌声还在继续，一句又一句。哪个夏夜少年少女曾在月下奔跑，没有路灯的小路照样清晰，翻滚的绿色田野边，他们躺在山坡上幻想要去一起海边。少年的声音与歌声一句又一句交换，女人再次睁眼，她看向自己的丈夫，“永远唱下去吧，我在听呢。”
“别再唱了……”看着长过头的发，在歌声里将过去回忆起来的细雪跑上前去，抱住青年，拢住雪丝般的发，弦声一颤，不知怎么，突然断了，歌声戛然而止。
一切安静下来，沉默的空间，细雪不敢注视他的脸庞，只看着无尽黑暗的背景，她颤着声音发问，“你爱过我吗？”
青年抱着吉他避而不答：“听我唱完这首吧。”
“给我一个答案！”细雪抓紧手间的发丝又仓皇松开，“你还愿意见我是为什么？”
“听我唱完这首吧。”青年叹息而无情地再次说道。
“前辈……到此为止吧。”再一次唱到《流浪》，芙泪流满面，哽咽难言，她来到青年的身边蹲下，女人努力地笑起来，“我该走了，你也该走了。”
“听我唱完这首吧。”
温柔又平静的声音拂去眼泪，他们对视，芙靠着椅子坐下，她仰望着青年的侧脸，忍下情绪笑着说，“好啊。”
芙听着最后一曲，眼框发红，却仍然灿烂笑着。
“原来你真的不在啦，这次大家都没有骗我。”
“胡说八道！不可能的，那个消息是假的！”无数首歌后，意识到什么的烟自言自语，女人抬起头，凝视着月亮，“天还没亮……我不会离开你的。”
「“月亮~高高挂在天空上~”」
「“影子~跟着我~流浪~”」
——
“谢谢你们来见我，谢谢你们喜欢我，希望今天的舞台能让你们满意。”偶像站起来慢慢说着道别，“嗯……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告别了，真是舍不得大家啊，你们也舍不得我吧？好可惜，时间过得那么快……大家离开我要好好生活哦，这样以后才能多多见面！”
“那么，”偶像弯身行礼，所有的门打开，灯光大亮，仿佛天明，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我们再见啦。”
——
烬望着鞠躬告别的人，犹豫不决，还是没问出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的问题，她转身踩着月光，踩着一片灰白的余烬离开。
“既然落幕，那便再见。”
芙对着青年挥手，一步三回头：“前辈，在那边，你也要过得好哦。”
青年沉默不语目送芙的背影消失。
烟坐到少年身边，拿出那次满月夜就该与男人一同服下的药：“我一直在等这个时刻。”
身边的人是怎么回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事情是自己要追上他的脚步。
“带我走吧。”烟仰望着逐渐消退的月光，满足地说，“爱着彼此的人应该在一起。”
“你不爱我。”没有准确回应，细雪明悟确认，她抚摸着比梦中还冰凉的身体，“那你恨我吗？不……你不恨我。”
任何反应都不给，任何举动都不做，任何表情都没有，真如一块冰山，细雪低声道，“我知道了，你不在乎我。”
有了答案的人推开了玩偶。
“再见……再见。”
夏鸣靠进丈夫的怀中，她深深望着那双眼眸，一点透明的雨坠在了银蓝色的湖泊里。
最后，女人将头埋进少年的怀中，她请求道，“再多说一点吧，什么都好，再多说一点。”
——
青年站在舞台上依依不舍般静静目送所有人一个个离开，时不时向回头的粉丝挥手，底下的座位变得空空荡荡，他沉默地又一次鞠躬。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该走了。”
——
“谢谢你。”
天色渐白，银白的人伸出手抓住一抹月光，归去了该去的地方。
“永别了。”
又一次完成超度的女人说。
门票上的墨水流动化成漩涡，将记忆与情感一点点吸进去，随着朝阳的第一缕红光破碎，一根羽毛、一粒月光、一抹灰烬、一点糖霜、一片雪花、一条蛛丝……随后，它们消失，只留下一块空白的虚无，长久存在于失去的人心中。
不知道自己怎么到来的人们同样遗忘了如何回去的，天是如何亮了，昨夜发生什么，门票在口袋里，记忆却是迷雾，宛如旧梦一场，醒来万物皆空。
追随者们说：“愿你闪闪发光。”
偶像会回答：“愿你平生顺遂。”
——
热门爱豆芙面带甜蜜微笑站在舞台上与众人约定：“为了见我，好好生活吧？”
舞台下的粉丝们则回答：“为了见你，万分努力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多多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