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也很娇》花言森寒

22、第 22 章

　　结果就是安雨昕整整在原立楷面前站了十分钟，他不但没认出来，还直接忽略掉了。

　　在约定见面的地点，安雨昕提前到的，看到人群中那个显眼的身影，比记忆中那个人还要高挑挺拔，五宫棱角分明，帅得不行，穿着是精心打扮过的，天气有一些冷，里面穿藏青色针织毛衣，外裹着宽阔的黑色大衣，搭着颜色鲜艳的红色围巾，一尘不染，头发也打理过，应该是上了发胶，漆黑硬朗。连眉毛都是梳过了的样子，根根分明。

　　原立楷怀里抱着一束鲜花，嘴角嚼着温柔的笑意，单单是站在那里就吸引许多人回头。

　　原来他来得更早，也不知等了多久，修长的手指仔细地整理着鲜花，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还足，又对着漆黑的屏幕梳理自己的额发。

　　安雨昕难以自抑心脏鼓动，一看到这张熟悉又透着点儿陌生的脸庞，他就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他非常激动地走上前，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自己是个男人。

　　在跟原立楷“交往”这么多年里，最让他高兴且自豪的是，这么帅气这么高冷的一个男生，对他温柔似水。

　　他从没感觉到原立楷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直到这次。

　　原立楷一脸高贵冷傲，看到他走到了眼前，也直接忽略了他。

　　安雨昕心中有紧张，声若蚊呐怯怯说：“那个……”

　　原立楷目光扫过他，很快又挪开，眼底一片冰冷。

　　安雨昕呆呆仰着头在那看了好久，车站人来人往，原立楷那么高，目光放远，却始终没落在眼前。

　　安雨昕化了妆，只是没有那么夸张，主要是改善气色，点红了唇。前一晚他激动得辗转反侧，出发前，反复照镜子，没有戴假发，但是容颜还是跟三年前与初见原立楷时很似的。

　　他真是疯了，怎么会头脑一热，觉得人家那么帅气的男生会因为喜欢“他”而喜欢上现实的他呢。他都没事先告诉人家，他是个男生，他还梦幻着见面时亲自跟对方解释清楚呢。

　　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他们只是网恋，不，连恋都算不上，就只是个暧昧。网上开心就好了，还管什么现实，有人受不了要奔现就要有承担照骗风险的觉悟！

　　他一开始就应该说的，原立楷约奔现他就应该说的。也不至于现在来到这里，被他这么冰冷地扫视。

　　试问谁受得了前一秒还亲昵地说“你慢慢来别急”的网恋对象冰冷厌恶地看着自己，上刀山下火海都没这么难过。

　　良久，安雨昕才抽了抽鼻子离开，再回头看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低着头快速的在手机里打了什么，手机传来震动。

　　安雨昕看了看，冰冷的屏幕上的字依然体贴：“到了没有？迷路了吗？”

　　安雨昕没有回复，按熄手机屏幕。

　　良久没有回音，原立楷拨起语音，而安雨昕握着手机任它叮铃铃叫个不停，钻进了人群，逃也似地快速离开了。

　　还在公交车上，他就哭着将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了的，游戏上解除情侣关系时，指尖都在颤抖。

　　那么多人看过来，不解地看着他，就像看着个怪物。

　　安雨昕真的没能控制自己，哭出声音。

　　不知道哪来的消息，他一解除关系，原立楷的消息立刻就追来了：“你解除了我们的关系？”

　　他没有回复，那边打字很急：“你来过了吗？”
　　原立楷的反应十分迅速：“是我没认出你吗？小雨，等等，我……”

　　那字两个两个地蹦过来，原立楷慌了。

　　□□记载所有他们甜蜜交流的往昔。

　　安雨昕没有理会，铁石心肠地将人拉入黑名单。那一刻他也在想，如果他早一点告诉原立楷，他是个男人，会是什么结果。不管怎么样，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丢人。

　　公交车又经过那个车站，安雨昕偏过头，从朦胧的神经，看到那个他仰望过的高挑身影疾速地在人群中穿梭，掰开了一个又一个女生的背影，都不是他要找的人，焦急无措地看着四面的人群，就找不到想要见的人。

　　碰撞中漂亮的花散了，精心打扮的头发也乱了。

　　一堵墙挡住了视线，安雨昕回过头来。那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过家的，在他抱膝发呆的时候，叮咚一声手机响了，以往他都是高兴的，现在就茫然地看了一眼。过了好久才捡起，是一个好友申请。

　　安雨昕呆呆地戳了同意。

　　那边像洪水泄堤一样发来消息：“小雨？”
　　对方可能有好多话要说，一直显示在输入中，删删停停，最后发来的是：“你不想来了吗？”
　　原立楷一句句示弱地反省，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被删除拉黑。

　　安雨昕忽然来了一句：“你见到我了的。”

　　“哪个？哪个是你？你有走近吗？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还是只是从我身边走过。”
　　“我就站在你面前。”
　　那边一下子停止消息了，几秒之后才艰难发送过来:“对不起，我……是我没认出你……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难道你没感觉出来吗？我们之间一直都很有默契。可能我以为你还没到，所以才没注意你站在我面前，这里人真的太多了，一个不注意就没看到……”
　　安雨昕：“你不用想了，说明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又拉黑删除，这次快多了。他的心脏再次被伤到了，伤口撒盐那样。

　　很快又一个陌生号码向他发生好友申请。

　　安雨昕没同意，但验证里能看到对方说什么。泪水模糊了眼睛，但他还是忍不住去看。

　　可能原立楷意识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不会一眼惊艳还平平无语的人吧，他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如果你喜欢我，那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的。小雨，我真的好喜欢你。”

　　安雨昕有一点触动，泪水将他的心脏砸得软烂。
　　原立楷：“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一见钟情，真的，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好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孩子。”

　　安雨昕那一点感动彻底烟消云散。指尖一动，他又将人拉黑了。

　　那边反复加了他很久，问他为什么，拿别的号来加他。也不知道原立楷一下子怎么冒出来这么多小号。

　　若没有那十分钟的冰冷漠视，他就沉沦了。现在他烦死了，那些小号，那些深情像冰锥那样扎他。

　　妈的，他又不是女孩子。

　　得不到深情他不需要，与其自己痛苦纠结，为何不将痛苦转移。

　　他将某人本号拉出黑名单，在那人小心翼翼地喊小雨时。

　　他发狠地回了一句，我是个男人！

　　然后关机，手机被他封存。再也不用那个号。

　　三年，他终究舍不上那些充满美好回忆的聊天记录。所以，就让它呆在那里吧。

　　在那之后他就离职了，换了一份工作，他是一个老男人，谨慎得很，小心翼翼的捂着自己的马甲，没有被原立楷发现过。

　　可怜的原立楷只知道他的一个□□小号，以及他旧公司的附近地址，连他真名都不知道。

　　那之后，原立楷还持续给他发了两年消息。最后的图片是大学毕业照，以及配字：“毕业了，以后再不会打扰你。”

　　安雨昕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翻到那条记录时，一时间好多情绪涌上来，他眼眶酸酸的，不停地往上翻，翻到手软。原立楷真的给他发了好多好多消息。

　　怎么会有一个人这么喜欢他？

　　终于翻到他们告别那天。

　　那晚的原立楷疯了，第一次冲他破口大骂。

　　他们都在彼此面前装乖，那时的原立楷被他迫成了什么样。

　　一条条的语音带着醉意与狂爆。

　　“三年了，我的生活费！我自己穷得吊儿锒铛，你要什么，就什么都给你买，自己饿得勒紧裤头，现在你跟我说你是男人？”

　　“我他妈……是男人！”

　　骂到深夜骂到凌晨，话气又变弱了。

　　“小雨，回来好不好？”
　　“你是没看上我吗？”

　　“就算你真的是男人……我们至少也应该先见一面吧？哪有你这样不告而别的？说删我就删，说拉黑就拉黑，你现在是直接不理我了？”

　　“你是弃号了么？”

　　安雨昕的指尖流连在这些没有温度的消息上，能感觉到原立楷当年的绝望。

　　慢慢的往下翻，在他弃号的那些日子里，原立楷一开始还一日一发，起床睡觉吃饭，以及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吐槽什么奇怪的事，都跟他说。

　　后来只剩下早安晚安。

　　然后一周一个问候，到一月一个问候，再到最后的告别。

　　那天看完记录，天已大黑，他饥肠辘辘，无心吃饭。他在想，要不要给回个消息？

　　最后还是放弃了。

　　睡梦中，安雨昕也哭得稀巴烂。
　　他在原立楷身上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温柔，也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冰寒侧骨。

　　明明是同一个人，他就是可以这么极端的将冰果两重天做到极致。

　　其实他不应该对这些感动，不应该对原立楷抱有怜惜，因为原立楷喜欢的那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他没有资格心疼原立楷。他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同一个故事里他分明是另外一个主角，但他却又是一个旁观者。

　　看着屏幕上停留的那句：“毕业了，以后再不会打扰你。”

　　他又抑制不住难过。或许在那段感情里，付出更多的是原立楷。

　　哭着哭着，安雨昕又笑了，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当年再悲伤的事，如今想起来还是感慨良多。

　　不但他骗了原立楷，原立楷也骗他！两年前才大学毕业，那么他们认识的那一年，原立楷还在读高三！

　　难怪那时只敢跟他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