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静雪有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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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连下了两日，顾留白也偷了两日懒。
不习功法，不思修炼，不编手工，甚至对一日三餐都不热衷了，饿了掰半块馒头充饥，其余时间就趴在窗边看雪。
也没人来打搅他。
估计是因为他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在师弟师妹洞府前贴满了驱鬼符，并且平均分配了馒头给他们，还留了字条，叫他们别来找他。
至于师尊那里……
师尊不可能踏足他的洞府，用不着特意交代。
忽然之间多了好多烦心事，他想静一静。
雪很静。
雪落时却不静。
“我想回家了。”他缓缓叹息道，“但我好像没有家。”
【这里不好吗？】
“这里……”系统的突然提问，顾留白犹豫了片刻，“有好，也有不好。”
【“好”比较多，还是“不好”比较多？】
“不好”是随时有死亡的风险，以及经常为一些事感到无力。
而“好”，细数下来，竟也能列出几条。
这里虽危险，但热闹，师弟师妹或乖巧或叛逆，各自有各自的可爱。
前世种种，造就了一个十分不可爱的顾留白。他怕极了孤寂，更怕热闹过后的凄凉，所幸在这个世界，他有了容身之所。
对命运感到无能为力也罢，来都来了，好在师门接受了他。
师辛泽是个好师尊，不管日后是否真会相护于他，至少让他心里感动了。
“‘好’比较多吧。”顾留白微笑着说道。
【那……】
顾留白：“嗯？”
【稍等，我在思考。】
顾留白：“哈？你不是系统吗？”
【系统也是需要时间运转的。】
过了一会儿，顾留白问：“运转得怎么样了？”
【我可能得了系统的一种通病。】
顾留白：“什么病？”
【虽然我很智能，但终究不是人类。我偶尔会……无法模拟出真实情景下最适配的对话。】
系统似乎很不情愿坦白自身的缺陷，终于不再是机械冰冷的语调。
顾留白听完笑道：“‘无语模式’，俗称接不上话茬儿了。”
【……】
【嗯。】
顾留白：“是不是我的思维不太符合你运行的逻辑？”
【我的对话场景设定，是根据前辈们留下的几百万组数据总结而得。】
【那些参考用户也有话痨型的，天天纠缠前辈们聊天。】
【但聊的大多是“不想努力怎么一步成为龙傲天”“想帮原主复仇但反派后爹实在可口”，或是“我们十八个真的不能把日子过好吗”这类很好应对的话题。】
顾留白：“……”
【小白鸽，你怎么不说话了？】
顾留白：“……”
我能说什么呢我请问？
【我懂了！人类也有无语时刻。】
【小白鸽，你放心，我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系统，不会笑话你们人类的。】
顾留白：“你怎么也叫‘小白哥’了？”
【你的卖腐搭子不就是这么叫你的吗？】
“卖腐搭……”顾留白刚想问系统咋也这么称呼易石秋，就想起来系统能读到自己的心里话，叹了口气，“你知道得还挺多。”
【当然啦，我是一个博学多才的系统。】
【并且，我一直在努力升级中。】
【总称呼“您”或“用户”太生分了，不利于我们之间的亲密发展，我决定以后都称呼你“小白鸽”！】
一朝穿书，倒真成香饽饽了，不仅有了师弟师妹，现在就连绑定的系统都要跟自己发展亲密关系，顾留白感觉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赢麻了。
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哪里怪怪了？系统与用户之间不都是这样的吗？】
系统突然出声，顾留白被吓了一跳：“你——哎算了，亏了跟你一通扯，扯得我都不emo了。你还有正事说不？没有我出去找找威苒威婵。”
【有的。你之前想查的攻略角色好感度，现在可以了。】
顾留白：“来吧，展示展示。”
【当前对你好感度最高的角色是“师辛泽”，综合得分：95。】
顾留白震惊到眼珠子都瞪大了，不敢置信道：“这么多？”
系统也挺不理解：
【是的，95，我没有算错。】
【我核实的时候还特地比对了这些天来的所有数据。】
【你初次绑定系统时，师辛泽对你的好感度是0，第一个转折点出现在你故意放走六尾的那晚，涨了5分，之后一直是无增无减的状态，直到两天前……】
顾留白眼皮一跳：“两天前？”
【遗憾的是，那天正逢我小修，没能收录到你与他相处的具体场景，无法为你逐帧分析。】
顾留白松了口气，边拍胸口边问：“除了大修小修，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掉线？”
【被你强制关机的时候。】
【但是你不用担心！无论什么情况，数据都是会照常录入的，这点我一定不会搞错！】
“那就好。”顾留白真怕自己白干了，“你继续说吧。”
【直到两天前，师辛泽对你的好感度冲上了95！】
【而且不是一点点释放的，是一瞬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分析折线图的时候都惊卡顿了。】
顾留白何尝不是。
但他跟师辛泽亲都亲了，抱也抱了，要说师辛泽对他没好感，有点说不过去。
只是这好感要细分。
可怎么分呢？！
师辛泽跟一般人不一样，在他的世界观里，师尊和徒弟表达孺慕之情竟然是靠亲嘴完成！
顾留白不死心地问：“还是无法区分好感度成分吗？”
这次，系统给了不一样的答案：
【鉴于你之前提出的建议，小正这边已经反映给了上级，上级表示正在努力开发该领域。】
“期待有朝一日吧，就是不知道到那时我还在不在了。”顾留白道，“看看别的角色。”
【剩余四位已出场的需要你攻略的角色好感度排名如下。】
【段一寒：80。】
【涂云杉：45。】
【小逃：5。】
【不烦：0。】
一个“0”在里面实在显眼，顾留白道：“不烦这个小神棍，平日里一口一个‘大师兄’喊着，心里竟然这么对我？一点分都不给我涨？”
系统安慰他：
【可能他之前对你的好感度是负数，所以涨得不明显。】
顾留白想了想：“不过我也确实没帮他什么，以前可能还得罪他不少，不怪他。”
系统继续安慰他：
【小白鸽，你不要灰心！】
【你想知道小正对你的满意度吗？】
【告诉你，是100分！】
【爱上小白鸽是跟充电一样简单的事，所以小正才想增加与你的亲密度。】
“可是，”顾留白缓缓道，“人类不需要充电啊。”
【不需要呐……呐……呐……】
系统陷入失语状态，“呐呐”了半天。
快断电的时候，顾留白哈哈大笑起来：“不逗你了不逗你了，我不知道系统也不禁逗。”他真没料到系统会如此可爱，“好啦好啦，你的喜欢对我很重要，这是实话。”
系统不自信地道：
【可是我的喜欢不会给你带来任何积分收益，你不会嫌弃吗？】
顾留白道：“有什么所谓。那我问你，你喜欢我，是因为我能给你什么好处吗？”
【是。】
“你看我就说……啊？”
【小正不会撒谎。】
【跟小白鸽相处、交流，真的有种充电的感觉。】
【虽然我不是人，但系统也是有感知的！】
“我不是总冲你吐槽吗？”顾留白再度怀疑，“这能充电？”
【因为我能读到你内心深处的魅力啊！】
顾留白姑且接受了这个说法，心里还挺美，自恋地琢磨起自己来。
*
师辛泽来时，瞧见的就是他趴在窗边发呆的场景。
不知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走到面前才发现有人来了。
“师师、师尊尊？”顾留白“噌”地跳下椅子。
师辛泽伸出的左手缩回伞下，顺势合上伞面，也不抖雪，就这么靠在窗下。
看着他绕到门内，那双蓝眸比往日更美丽了，且一刻不离地落在自己身上，顾留白预感大事不妙，急忙强制关了系统。
师辛泽与他对上目光就舍不得挪开了，走近后没有立即说话，直到看他害羞地撇开眼，才淡淡地问：“你这两日过得可好？”
在顾留白听来就是兴师问罪的语气，以为师辛泽内涵他鬼混了两天。
刚要解释，师辛泽又问：“可有思念为师？”
顾留白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又是闹哪出？师尊您一定要这样淡定地语出惊人吗？
“有一点，还是有很多？”师辛泽似乎一定要听到答案。
顾留白支支吾吾：“有……吧。”
师辛泽点点头，眼角眉梢透着一丝得意。
顾留白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用袖子擦了擦，招呼他坐下，道：“师尊，您怎么来我洞府了？”
师辛泽道：“我不能来吗？”
“能来是能来。就是，”顾留白悄悄看他的眼色，“无事不登三宝殿，您不会是看我这两日偷懒不练功，特意收拾我来的吧？”
哪知道师辛泽的眼睛从头到尾就没从他脸上挪开过，他稍稍抬眼，二人就对视上了。
顾留白心虚得很，立刻躲开了。
师辛泽只觉他害羞得可爱，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话是这么用的吗？”
好严肃，顾留白想溜了，小心翼翼道：“所以……您真有事？”
师辛泽道：“手。”
顾留白故意高高举起，道：“击掌！”
师辛泽又道：“掌心朝上。”
“哦。”还是免不了挨打。
手伸出去后，他听见师辛泽道：“闭眼。”
还要闭眼？接下来的场景有那么血腥吗？
顾留白这下慌了，当即要撤手，只是没等撤走，手上就沉了一沉。
“咦？”顾留白望着手里的钱袋子。
师辛泽道：“不打开看看？”
“这是……”愣了一会儿，顾留白打开钱袋，“这么多钱？！”
师辛泽道：“喜欢吗？”
顾留白狂点头：“喜欢喜欢！谁能不喜欢钱哪！”他将银锭子倒在掌心掂重，“不过师尊，这些都是哪儿来的？”
“赚的。”
“赚的？”
顾留白狠狠嫉妒了，这家伙上哪儿赚的这么多？有这么好的渠道为什么不带他！
“不用这样感动。”师辛泽在他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露出笑意，“你愁恼了这些日，为师怎忍心只是看着。”
顾留白想到自己没日没夜编的那些竹篾，又看了眼手里的钱袋，还是开了口：“师尊，您下次能不能——”
师辛泽早知他有此言，衣袖一挥。
顾留白眨了眨眼，桌上突然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吃食。
师辛泽道：“有你喜欢的馒头，还有别的，你尝尝都喜欢哪些，下次为师多为你买来。”
顾留白直接抛弃了以前最喜欢的馒头，拿起块栗子糕，一口下去幸福得快飞升了。
“师尊，你对我太好了。”他忍不住眼泪汪汪。
师辛泽原本很欣喜，可见他要哭，心里不是滋味，有些别扭地道：“这些都是随手就可以做到的，我并未费多少心力，算不得对你好。”
“算得算得！”顾留白不允许师辛泽看不到自己的好，更不许他自卑，极力鼓舞他，“师尊，您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钱财于您而言是俗物，您却为弟子赚了这许多，还为弟子买吃食……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您了。”
师辛泽抓住了重点，道：“感谢我？”
顾留白笑容一滞：“……我就随口说说。”
师辛泽道：“你要感谢我其实很简单。”
顾留白心道：我真的只是说说。
师辛泽：“我想……”
你不想！
没等顾留白吼出那三个字，师辛泽已然闭上了眼，还微微分开了唇。
不是吧师尊你……
顾留白怔了怔。
真亲嘴？
这这这……这节不是伦理课吧？
纠结之下，顾留白倾身亲了下去。
一吻结束，他委婉地提醒道：“师尊，我们总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合适？”
师辛泽缓缓睁开眼，手指虚空触碰着被他吻过的那只眼睛，心中充满不甘与落寞，道：“确有不合适。”
“太好了！您能想通就太好了！”
顾留白舒了口气，释然地瘫坐下来，趴在桌上扒拉那十几包糕点。
师辛泽侧头看他，盯着他的唇。
他道：“有好多种类。我还是先把栗子糕吃完吧。”
他道：“师尊，师弟师妹他们也有吗？”
他道：“师尊，你在听吗？”
他道：“师尊……”
师辛泽：“等等。”
“等——”下颚忽然被掐住，顾留白茫然无措，“等什么？”
师辛泽抿了抿唇，道：“沾上东西了。”
“我擦擦就行了。”顾留白放下栗子糕，手背快速在嘴上抹了抹。
他觉得已经擦干净了，师辛泽却没有松开他的迹象。
他轻唤了一声：“师尊？”
师辛泽看着那双翕动的唇，道：“为师帮你。”
“你帮……”
师辛泽移动拇指，指腹按在了他的唇珠上，不重，像是怕他反感，故而动作极其温柔缓慢，沿着唇线描绘，勾勒出他的唇形。
说不上来的紧张。
顾留白感觉呼吸都发紧了，很想仰起脖子大口喘息。
师辛泽的手指还在，一圈一圈，像在探索他。
顾留白眼睫低垂，努力不去关注师辛泽，可又忍不住眯开一条缝，看着师辛泽想要干什么。
师辛泽道：“你要对我说什么吗？”
“我……”顾留白张开了嘴，也抬起了眼。
只是他话没说下去。
师辛泽的手指停在了他的唇缝间，眼睛看着他，像在征求，也像在勾引。
这词用得过分，但是事实。
“说点什么吧，嗯？”师辛泽尾音里掺着雀跃。
屋外传来两声清脆的响，似乎是积雪压断了松枝。
顾留白什么都没说，但顺着他一点点张开了嘴。
双眼逐渐迷离，失焦。
舌头卷着下压，却还是猝不及防地被碰到。
很羞耻。
顾留白涨红了脸，倏地紧闭双眼，不再看向师辛泽。
师辛泽的动作也就此停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浅浅的吻。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静雪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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