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我》梅识雨

28、发现

　　第二天一早边飞雪就把自己收拾好准备等秦钟说走时直接出门。

　　结果等男人出来时已经过了九点，身上还穿着家居服，扶着头打哈欠。头发也软软地垂下来，跟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边飞雪看着赶紧移了目光，怪不好意思的。

　　“要吃早饭吗？”
　　秦钟也没客气，跟在边飞雪身后一步的距离走到餐桌前，皮蛋瘦肉粥恰到好处，还有小油条，在边飞雪来之前他的早饭往往是三明治咖啡之类。

　　“你不吃？”
　　秦钟看边飞雪给自己安排好之后就哒哒哒走到沙发坐下，只露出半个脑袋，干脆出声问。
　　“今天不是说要去老宅，我已经收拾好了，需要带礼物吗？”
　　“……不用。”

　　秦钟说了谎，悄悄摸出手机给父母发消息说自己今天要带着边飞雪回去。

　　边飞雪也不急，反正又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秦父秦母都是好相处的，自然放心了不少，现在她就在沙发上盘着腿跟网友没晴天聊，经过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边飞雪发现对方特别合自己胃口。
　　也许是在现实生活中社牛做惯了，在虚拟交际中但凡能用一句话说清楚的她绝对不用两句话，因为这很多在还有发展成朋友之前就消失了，只有没有晴不会介意，两个人断断续续聊得挺好。更重要的是，边飞雪已经意识到自己有些讨好型人格，遇上事时会优柔寡断，这时候没有晴就会在利害的天平中找到最优选直接告诉她，但又不会干涉她的决定。
　　没有晴就是她一直想成为的那种人。

　　等母亲答应，秦钟才结束了自己的早餐，昨天他对自己的行为反思到半夜，难得起晚，又拖着借口吃饭，心里有压力现在才得以结束。

　　“收拾一下走吧。”
　　边飞雪就赶紧忙起来，一边小心观察着秦钟的进度，不比他快很多又绝不慢。

　　本来她就收拾好了，穿着新得的最漂亮的裙子，针织长袖，夏天来说有些热，但好在不需要出门在太阳底下活动，室内也还好。
　　边飞雪是这样想的，而且这件衣服是白曳送给她的，就算她从小没见过多少好东西，一模这料子质感和设计也远远高于她那点家当。
　　鬼使神差的，她就选了这一件。

　　秦钟站在她面前瞅，“不热？”
　　“还好，没有特别热。”
　　因为男人热切的目光边飞雪抓紧裙边，难得有些扭捏，“现在走吧，去晚了不好。”

　　“去把衣服换掉。”
　　“啊？”
　　边飞雪万万没想到男人会这样说，一时愣住，紧接着就结结巴巴问他这件衣服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为什么要换？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这是她能拥有的最昂贵的一件了。
　　“以后再买新的，穿这件，这个天，热。”
　　秦钟这就相当于给她解释了，换作他们刚同居那会边飞雪肯定立刻去换上新衣服，但现在也不知道咋回事，她就是想这件，要不是前段时间给白曳过生日买了相机，她原本也是打算买几件贵衣服准备着。
　　虽然进入秦钟的圈子不久，她也隐约看出来一点这里面看人下饭的门道，更何况是去见男人的父母。

　　秦钟再一次重复，去换。脸上的笑也淡了。
　　边飞雪脚就跟生了根一样在原地扎着不动，既委屈又茫然，扭过脸不去看他。
　　“要是不换，我们今天就不去了，我跟妈说。”
　　话音未落，秦钟转身就去桌子上拿手机。
　　“你别，我去换还不行嘛。”

　　边飞雪衣柜大开，衣服铺了大半张床。
　　大部分都是黑色的，倒不是因为她喜欢黑色的衣服，主要是因为深颜色耐脏，经穿。她没有钱，大部分时间还要兼职还助学贷款，便宜实穿的衣服就成了首选。
　　原先她也是不在意的，反正大部分时间自己都是独来独往，她错过了自己最青涩的青春期，也略过花枝招展的大学，一直到现在结婚了，看到了白曳，才突然有一种相形见绌的自卑。

　　自卑就像破土而出的一粒种子，疯狂生长。

　　看着一堆偏中性的，黑漆漆毫无特色的衣服，边飞雪十分沮丧。

　　秦钟有些懊恼在，刚才语气有些生硬，不应该这样对她说话的，他想。
　　见人半天不从房间出来，又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他就去敲门，一下一下不疾不徐。
　　一下，边飞雪没有吱声。
　　两下，边飞雪没有吱声。
　　三下，边飞雪还是没吱声……

　　他当然不知道是因为女生还在生气，正准备他多敲一下时答应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这么一想干脆直接推门。
　　两人对视，面面相觑。

　　边飞雪没换衣服，还穿着裙子没动，身边堆了好些备选，似乎是不满意，零零散散塔拉在一块。
　　“怎么不说话？”
　　“抱歉，我就穿这件吧，可以吗？”
　　边飞雪随手拿起面前的半袖，穿条牛仔裤就成，反正她的衣服大差不差。
　　“好。”
　　“……”
　　秦钟就听见女生小声说让他出去，马上就换好衣服走。他无意刻意为难，想说什么都觉得乏善可陈，上前一步拿起备选衣服说：“你来这么久还没有好好买过衣服，下午回来我们去买些？”
　　“不用啦，我的衣服够穿，马上就换好。”
　　边飞雪半起身拿回来，心里还是不痛快，脸上却挤出一个笑，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却又难受。
　　只能装作和往常无异，过两天就好了。
　　反正也只是一件小事。

　　秦钟缩着手想退出去，又想着苏杭哄女人的手段，停顿下来试探地说：“要不，我帮你看看哪件衣服好看？”
　　边飞雪刚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现在她的衣柜大开，竖放在里面的画因为衣服的减少露出一个角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秦钟会进到自己房间。
　　她想去拽秦钟的衣服，想大声呵斥让他离开自己的房间，嗓子里却像卡痰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钟一顿，他认出了自己的字迹。
　　那个写在画框上的特殊的符号，是他和白曳儿时的小玩笑，也是他的诨名，但只会在给白曳画画时才会用这个落款。
　　那天晚上明明送出去了，现在这个是什么？秦钟想，这绝对不是边飞雪的东西，她根本不知道这名字背后的意义。
　　那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