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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命运? ...

  •   若是人生真有命中注定的说法,大概就是从那通未接通的电话开始的,那天是姐姐结婚典礼的前一天,事情多且琐碎,得空可以休息一会的时候周碎安才看见了唐栗的未接电话,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周碎安当时突然有些心慌,立即想打回去,但那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只能作罢,后来周碎安无数次回想起那个晚上,或许不仅是错了那一通电话,还错过了补救的机会。

      不,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周碎安往后退了两步,紧紧盯着付时正,眼睛里流露出不安。

      付时正静静看了会周碎安,轻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面容笼罩在黑色的伞之下,加之灰蒙蒙的天,显得有些昏暗。

      “不记得了吗?有天看到你了呢,你说,是不是很巧啊。”

      付时正与周碎安并排站定,“让你看到了,真是不好意思呢,毕竟唐栗不喜欢让别人看见。”

      付时正走了好一会周碎安还立在原地,雪积在他的肩上,打湿了点他的头发,一直到全身都冷透了他才慢慢转身离开。

      路过唐栗家楼下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很丑的雪人,身子太大头又太小,眼睛那块的石子也不大对称,还有个占脸三分之二的一笔带过的微笑,似乎蛮乐观的,可惜还是看起来格外滑稽。

      他看了会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认认真真地围到了雪人身上。

      年年今天在外面跟着徐逸尘玩疯了,本来小孩子精力就格外旺盛,逮着个愿意陪他玩的就一直黏黏糊糊地缠着,哥哥、大哥哥、好人、恩人各种知道的称呼全从脑子里搜刮出来换着叫,最后实在累得不行了才发觉一直心心念念的雪人还没堆,但是无奈三个人都累的够呛,乱堆一通便算了了这个心愿。

      唐栗看着一回来就瘫在沙发上不动弹的年年低下头给徐逸尘发信息。

      【下次不能再带他这么玩了,小孩玩起来没节制。】

      徐逸尘发了张图片过来,唐栗点开,居然是他们堆的那个丑雪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照的。

      唐栗:【仔细一看,这个雪人还真的很丑。】

      徐逸尘半晌没回复,唐栗退出去了划朋友圈,忽地最新更新的一条跳出来,没有文案,只一张单独的雪人照片,这应该是徐逸尘朋友圈除了禄禄宝的以外的第一个朋友圈。

      徐逸尘:【不丑。】

      付时正回到家的时候门口站了个很眼熟的人,那人靠在门上,头发乱糟糟的,带着个黑框眼镜,一身长款黑色棉服但是下身却套了条红色运动裤,这是在付时正眼里分外可笑的装扮。

      不过那人却丝毫不在意,看到他来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才笑着打招呼,“快点开门,冻死了。”

      付时正眼里染了点阴郁,手攥着钥匙在兜里转了一圈,歪了歪头,“你自己没家?”

      那人叹了口气,“我辞职了,想回老家那边工作,但是还有几个家教没带完,这段时间在你这边住会。”说着说着这人带了点恼怒,走过来往付时正兜里摸,拿到钥匙边开门边继续说,“不是你哥哥在你家住几天怎么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啊。”

      付时正不耐地揉揉眉心,“你下次说这句话之前先念念你的名字再说话,李云舒。”

      李云舒拉开门,“同父异母也是兄弟。”临进门的时候他转头略带奇怪地问了句,“对了,你现在在教唐栗和周碎安那两小孩吗?我之前看到过他们俩从你那补习班出来。”

      付时正动作顿了顿,“李云舒你管太宽了。”

      李云舒无所谓地抓抓头发,“没有,就是偶然看见他们俩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尤其是周碎安,个子蹿挺高。”

      付时正不说话了,不耐烦地把外套脱下来甩在沙发上,他有些烦躁,在客厅转了两圈才往楼上走,刚踏两节台阶,偏头看了眼悠闲地瘫在沙发上的李云舒,“你就住你平时的房间,不要上楼烦我。”

      付时正的房间很昏暗,只开了床头的昏黄台灯,拉着厚重的灰色窗帘,床单被套以及地上的地毯都是深灰色的,他洗完澡赤脚进了房间,不知为何那几步路走得有些歪斜,走到床边似乎体力不支地坐到了地上,背靠着床伸手去拉床头柜的抽屉,胡扒出来了几个密封的小玻璃瓶和一盒医用注射器。

      他显得很焦虑,一手急急扣开盒子拿出一个注射器,一手在地上摸索着捡起一瓶液体,将针头往瓶口扎时他手抖了好几下才扎进去,不过尽管动作急躁,但仍是看起很娴熟,很快地提取完液体,单手绑了止血带,没怎么看就往胳膊上扎了过去,注射进去的一瞬间他似乎立即平静了下来,缓慢地将剩下的液体推了进去。

      拴塞被推到底,液体完全消失,他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感觉眼前各种颜色的灯光闪成一片,他觉得好刺眼抬起手挡在眼前,过了会他又举起手看看手臂上的针眼,兀自笑了好久,是很开心,不过他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于是站起身走到书桌前翻抽屉,拿出一叠照片刚看一张又恍恍惚惚地倒在床上,照片也撒了一床,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捞起一张照片举起来看,看了会觉得不太清楚又拿近了些,几乎快贴在脸上才作罢,他还是看不清。

      付时正忽地很难过,为什么看不清呢,他又伸手捞了几张照片去看,还是觉得一片模糊,挣扎了几秒还是挫败地放下了,躺了会他忽地起身去拿手机,不停地拨打电话,但是明显早已被拉黑,压根都拨不通,只有冷冰冰地提示音不断的重复,他盯着电话莫名有种悲伤的情绪,但微弱的潜意识又告诉他这很可笑,他妈死的时候他都没掉一滴眼泪,怎么可能为这种事哭。

      不知过了多久付时正醒过来,开始收拾周围的一片狼籍,他将针头和空瓶丢进垃圾桶里,又一张一张捡起照片,将照片放到抽屉里的时候他看见桌子上有个摊开的素描本,那是一幅未完成的画,是只用铅笔画的蝴蝶,他疑惑地辨认了一会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新添上去的细节,用手抚着那些笔迹,喃喃道,“岁…岁…”

      大概一周多的时候徐逸尘妈妈出院了,听徐逸尘说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还是有些尴尬,不过好在假期赵云廷也没事情做,就天天来家里做饭打扫卫生的,跟半个住家阿姨一样,至于另外半个,就是徐逸尘了,赵云廷在家的时候他就没闲下来过,不是择菜就是拖地,他怀疑赵云廷跟于心芳一样有点洁癖,一天要拖八百回地,据他所言,在家过得太辛苦以至于看到唐嘉朗来找他玩的时候差点感动的哭出来。

      唐栗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周碎安靠在长椅上睡觉,这会周碎安家的亲戚还在病房,唐栗没急着进去,想了会还是坐到了周碎安旁边,掏了掏兜然后把自己的棉服脱下来盖到他身上,静静看着他,或许是前两天生病还没好透或许是累极了,医院里人很多,人来人往,声音嘈杂,他仍是睡得很熟,但似乎不太开心,紧紧拧着眉,嘴巴抿成一条线。

      唐栗看了会,伸手摸了摸周碎安的眉毛,将他的眉毛抚平,忽地手被拽住,他睫毛颤了颤,掀开了眼皮,虽是刚睡醒但眼底却清明一片,唐栗微微愣了愣,没挣扎,转而问道,“很难过吗?”

      周碎安慢慢松了手,坐直了身子,垂着眼慢慢将唐栗的棉服叠好才开口,声音很轻,“很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近奶奶的状态很差,昨天还进了抢救室,虽是抢救回来了但奶奶的每况愈下大家都心知肚明,周碎安昨天白天大概也来了医院,所以才如此疲惫,唐栗皱着眉头看他,心里也压抑得很,只又将叠好的衣服扯开堆到周碎安膝上,拿起旁边从家带来的饭盒,“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休息,才能好好陪着奶奶,知道了吗?”说完便去了一楼找微波炉。

      唐栗走之后很久周碎安并没有继续睡,只是默默垂眼看着怀里的那件棉服,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过了会像是想到什么了一般,他的腰慢慢躬起来,将脸埋在膝盖上,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因为只有一楼有微波炉,此刻又是饭点,所以这会排了很长的队,唐栗估摸着还要排好一会,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突然跳出一条短信,没有备注的号码,只可能是一个人,付时正。本以为依旧是些无意义的话,但这次却有些不一样,他提到了另一个人。

      【周碎安还好吗?】

      唐栗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慢慢免疫了,因为她仅几秒钟就从突如其来的不安转为了平静,周碎安也好、徐逸尘也好甚至于他常挂在嘴边的要跟李月汝联系,都不过是用来威胁她的手段而已,而她若是回复了,则是落入了陷阱之中,这么想着她默默摁灭了手机,揣进兜里的时候碰到了点冰凉的东西,她随即伸手握在手心中,这是把折叠刀,虽然形状小巧,但锋利度可谓是满分,因为唐栗在拿回来时就测试过锋利度,几乎轻轻一划就可以皮开肉绽,当然这是以她自己的胳膊为例。

      在那天之后唐栗便会随身携带着这个东西,尽管日日昼夜颠倒来医院也不曾忘记,或许在面对付时正时她还是不够聪明,但下一次她能保证自己的刀会准准确确地落在付时正身上。

      微波炉“叮”的一声提醒加热完毕,唐栗回过神来收拾好饭盒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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