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帮忙吗？》鸽子爵士

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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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就再也没联系过音鹋，音鹋也没联系过我。”
　　“不过本来音鹋也就没有主动找过我，都是我缠着她要做她的朋友，是我一厢情愿地打扰人家，还怪人家不把我当真朋友。”
　　说到这里，宋诗韵深深吸了一口手上的烟，看向窗外，瓦片上站了几只白鸽，夕阳的橘光照在白鸽身上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明明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记忆还是很清晰。

　　她清晰地记得在她的控诉下，逐渐不知所措且沉默的音鹋，但凡音鹋当时愿意解释一句又或者是叫住她，现在是不是会不一样？

　　“……”
　　翟闯听完宋诗韵的经历，也陷入了沉默。
　　他是个非常直白好懂的人，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人的感情能这么弯弯绕绕，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理解音鹋的心态。

　　“小宋姐姐，别难过。”
　　翟闯见宋诗韵周围气氛低沉，遂蹩脚地安慰道：
　　“没有你这么好的朋友，是她的损失。”

　　“我不难过。”
　　宋诗韵扯出一个笑，随后将香烟碾灭，轻声叹息道：“我就是有点后悔。”

　　“为什么当时的我要对音鹋乱发脾气，她分明没做错什么。”
　　是她自顾自地认为她们是好朋友，是她莫名其妙的认为音鹋不够坦诚，实际上音鹋没有任何义务要对她做任何事，音鹋对她已经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了。
　　是她古怪的占有欲，毁了这段友谊。

　　“对了，你说她抵触亲密关系，那老池现在……”
　　翟闯为了转移宋诗韵的低落情绪，连忙开启另一个话题。
　　池祈星现在好像在追音鹋，那岂不是很不妙？

　　“池祈星有一个优势。”
　　宋诗韵将放在桌上的手机收回，默默点开池祈星的朋友圈，池祈星在一个下午里连发五条朋友圈表达自己此刻的幸福。
　　幼稚的文字看起来很可笑，宋诗韵微微弯眸。

　　“他恋爱脑。”
　　池祈星爱音鹋胜过一切，他或许能凭借着纯粹的爱意突破音鹋的防御。

　　翟闯听不懂，他只能像只傻狗一样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朝宋诗韵发出邀请。
　　“小宋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首钟，放松放松心情？”

　　“行啊。”
　　首钟对于宋诗韵而言更多的是痛苦和压抑的回忆，她运气不好，整个大学生活都因为舍友的排挤而生活得很辛苦，运气大概都用在碰见音鹋上了。
　　可惜她没珍惜机会。

　　不过回去看看也好，也不是没有美好回忆。

　　-

　　就在池祈星幸福得想要编辑第六条朋友圈时，音鹋吃完了，她慢吞吞地喝下温水，看向池祈星问道：“池祈星，这些、还有医药费，加起来是多少，我转给你。”

　　“不用。”
　　池祈星自认为音鹋对他已经态度松弛了很多，他们应该可以自然一点相处，于是他相当大气地说：
　　“一点小钱。”

　　“用的。”
　　音鹋想起那个被她搁置的问题，认真地回应道：“我不想欠你。”

　　她不可以那么坏下去，既然无法给池祈星回应，那就干脆一点拒绝，以后两人不要再有什么关系比较好。

　　“……”
　　池祈星被音鹋认真严肃的表情堵得说不出话，片刻后才小声回答道：“那我截图发给你。”

　　他好像瞬间颓了下去，低着头一直摆弄手机，整个人看起来郁闷了不少，让音鹋有种自己在欺负小狗的错觉。

　　“池祈星。”

　　“嗯？”
　　池祈星瞬间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明亮，饱含期待地看向音鹋。

　　音鹋目光躲闪，垂头看向自己的手，轻声道：“我不喜欢你。”

　　池祈星顿住，不好的预感升起，他的心跳频率陡然加快，他连忙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知道，可是我……”
　　我喜欢你就够了，给我喜欢你的机会就够了。
　　不要拒绝我，不要再说下去了。

　　音鹋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下定决心一般直直地看向池祈星，下达最后通牒。
　　“我希望你以后别再联系我。”

　　“不……”
　　“是我打扰到你了吗？我会注意的，我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地干扰你的生活，我……”
　　恐惧感在池祈星的胸腔蔓延开来，他知道音鹋的话意味着什么，可他要怎么接受刚跟音鹋关系缓和就要彻底退出她的世界。
　　分明一分钟前他还很幸福。

　　“……”
　　音鹋只是沉默地看着池祈星，一句话都没有说。

　　池祈星着急地红了眼眶，音鹋的沉默让他无法再继续争取下去，他低声问道：
　　“连朋友都不行吗？”

　　音鹋仍旧是沉默，很久很久之后，池祈星才听见她小声地回应。
　　“嗯。”

　　池祈星像是瞬间被抽干了力气，他宁愿音鹋大骂自己一顿，也不想她这样理智又冷静地要求他以后不再和她联系。
　　他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表白的时候就该想到这种情况的。
　　池祈星低下头，他真的是越来越贪心了，分明打算表白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一直都知道音鹋抵触亲密关系，一直都知道跟音鹋表白过的人最终都会跟她成为陌生人，就连曾经让他嫉妒的唐煜言都不例外。
　　他一直都知道，可是因为那天在桥上抱住了脆弱的音鹋，让他得意忘形地以为自己会有点不一样。

　　原来，他还是无法成为音鹋的例外。

　　两人之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直到音鹋的输液快结束，池祈星才起身，僵硬且缓慢地往病房外走去，随后一名护士进入病房帮音鹋取针。
　　而池祈星再也没有回来。

　　音鹋猜想，这可能会是她跟池祈星的最后一面。

　　那个全心全意喜欢她的人，到底是被她赶跑了。

　　收拾好东西穿好大衣的音鹋在离开医院的路上想起来一件事，她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池祈星没有把费用截图给她，这让音鹋有点介意。
　　毕竟向来只有别人欠她的。

　　池祈星故意的。
　　他在耍一点自己都唾弃的小手段，哪怕音鹋没有主动联系他要还这笔钱，他也可以让音鹋多记得他一段时间。

　　音鹋长叹一口气，难得地起了逃避的心思，打算先不理会，于是转而看向已经99+的另一个聊天框，是风珏的消息。

　　全是语音，还全是长长的语音。
　　音鹋认命地从头点开一条一条地往下听，一开始风珏在认真地道歉并阐明自己的错误，后来风珏开始怪音鹋怎么可以这么好，再后来风珏开始发疯无差别地骂人连带着她喜欢的唐煜言都被她骂了一通，再再后来风珏说想见音鹋，想跟音鹋当面道歉。
　　最后一条风珏已经彻底疯狂了，说音鹋再不理她她就去毁灭世界。

　　音鹋听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回了一个省略号以表敬意。

　　……

　　几个小时之后，夜色降临，音鹋坐在烧烤摊前，看向对面那位不久前放下豪言“你不跟我见面我就自杀”的风珏女士。
　　嘈杂的烧烤摊充斥着啤酒的味道，音鹋无奈地戴好口罩：“有什么事？”

　　风珏在线下很显然没有那么疯狂，她尴尬地挠挠脸，说道：“你不是喜欢吃烧烤嘛，我寻思请你吃几顿烧烤赔罪呢。”
　　“我按照你的口味放了超多辣椒！”

　　音鹋颇感意外，想不到风珏还能注意到她喜欢吃烧烤，甚至能发现她爱吃辣，还以为风珏那么讨厌她是会正眼都不看她一眼的呢。

　　但很不巧的是。
　　音鹋扬起自己的手背，让风珏看到了手背上青青紫紫、触目惊心的针眼，因为音鹋血管细，扎针的时候吃了点苦头，又因为她皮肤白，看上去就很吓人。

　　风珏被吓了一跳，眼睛瞬间瞪大，见状她只能尴尬地自己拿起桌上的烤串开吃。
　　“那我待会带你去吃点清淡的。”

　　“不用了。”
　　音鹋拒绝了风珏，她不太懂风珏想干嘛，昨晚风珏看见自己的时候明明还很讨厌自己的，总不能因为她反击了风珏几句，她就大彻大悟开始忏悔了吧？
　　“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说吧。”

　　“哦。”
　　风珏闷闷不乐地用签字戳铁盘里的烤串，嘴角被烤串的油渍弄脏。
　　“就是想说，对不起嘛。”
　　“还有就……谢谢你，借钱的事也是，昨天晚上也是。”

　　“我以前是对你有点偏见，我现在知道我有多笨蛋了，所以……”

　　“嗯，我听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音鹋听完内心毫无波澜，她不知道风珏突然悔悟是因为什么，也不感兴趣，本来她也没有对风珏的举动感到生气之类的。
　　不如回家早点睡觉，她现在很疲惫。

　　“诶，别急着走。”
　　风珏着急地朝音鹋伸手，在音鹋平静的注视下，风珏小心地问道：“你能原谅我吗？”

　　“不能。”
　　虽然音鹋对风珏说不上多生气，但要她完全无视风珏对她的那些偏见，她也很难做到。

　　“哦。”
　　风珏听完倒也不沮丧，只是朝音鹋咧嘴笑笑，乐观道：“那我多请你吃几顿饭，请到你原谅我为止。”

　　“……”
　　“不用了。”
　　音鹋不是很想跟风珏有太多牵扯，虽然她从来都不想和谁有牵扯，但风珏尤甚，感觉这人不仅精神状况堪忧还很难懂。

　　“用的。”
　　风珏是个相当自来熟的人，她咀嚼着手上的烤串，被辣到狂喝了一瓶牛奶，随后兴致勃勃地询问道：“昨天晚上跟着你的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对于关系并不熟的两人而言，这个问题无疑是唐突的，但风珏就很自然地追问着，完全不考虑音鹋是否介意这样的问题。

　　“不是。”
　　音鹋固有的委婉温和又让她不会直接控诉风珏的提问很冒犯。

　　“那他是在追你吧，看着还蛮关心你的。”
　　风珏想了想，她昨天只看了一眼那个跟在音鹋身后的男人，那小子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给刀了，是个很酷的男人。

　　音鹋无奈道：“别问了。”

　　“那你问我呗，别着急回家，难得出来了就多说说话。”
　　风珏找老板要了一碗粥并点了一些不放辣的炒菜，眼睛亮亮地看向音鹋。
　　“你对我不好奇嘛？”

　　音鹋感到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对风珏产生好奇。
　　“不啊。”

　　“哼。”
　　风珏很不满，撇撇嘴看向一旁。
　　“你这人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那我很好奇你，你再让我问两句呗？”

　　“……”
　　怎么话又让她绕回来了。
　　音鹋没有立刻起身走人，已经是出于她最大的礼貌，本来和一个来往不多且互看不算顺眼的人聊这么多已经很超出她的底线了。

　　“所以我才会总觉得你是个假人啊。”
　　风珏小声嘀咕，但音鹋还是听见了她的抱怨，音鹋看向她，风珏被当场逮到说人坏话，先是尴尬地一愣随后才解释道：“因为总觉得你身上没有人味。”

　　“你看，就昨晚的事，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当场爆发吧，你就不会，还是我拉住你你才有点小生气的。”
　　“而且你为什么一点都不介意我骂你或者误解你啊？”

　　音鹋倒是知道答案，但是不知道要不要回答风珏，毕竟答案说不上礼貌，甚至有点过分。

　　“为什么啊？告诉我嘛。”
　　风珏看出音鹋的犹豫，朝音鹋伸出沾满油渍的手。

　　音鹋避开风珏的手，平静地回答道：“因为不在意。”
　　“所以被怎样对待，都无所谓。”
　　因为没有期待过，所以无论被误解、被欺负、被责骂，都无所谓，她不是很在乎。

　　风珏没有因为音鹋颇为傲慢的“不在意”而感到生气，只是相当好奇音鹋的心境，于是她直接问道：“你就没有在意的人吗？爸妈呢？亲人呢？朋友呢？那种……会生那个人的气、会对他产生好奇啥的。”
　　“这样的人，你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一个都没遇到吗？”

　　音鹋愣了片刻，眸光闪烁。
　　“遇到过的。”

　　是有那么一个人，让她产生了好奇，产生了期待，但是……被她赶跑了。
　　就在今天下午，她亲自驱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