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这里发癫》一根电缆

13、西伦敦德比前夕

　　非常出乎球迷意料的，欧冠之后的第五轮英超，克莱因主场迎战来自利物浦的青铜鸟，朗星回又没参加——马尔茨为他的实验性战术付出了代价，堪称整个前场自由人的朗星回比赛中的跑动量比得上马拉松，运动中的高肾上腺素麻痹痛觉和疲惫，但是当激素的浪潮褪却，肌肉和神经却骗不了人。

　　青铜鸟也是以疯狂进攻著称的球队，没了朗星回，马尔茨又祭出了上个赛季常用的433阵型，据说当天的比赛场面就像狗咬狗一样疯狂，但是结果却不尽人意，双方加起来四十多脚射门愣是没一脚成功，最终0:0沉闷收场。想起华夏人的射门效率，观众们简直无语凝噎，望眼欲穿地等着朗星回再披战袍。

　　而朗星回此时在家里看狗——他们新鲜出炉的小小家庭成员，原来是个白色长毛带点泰迪血统的小姑娘。朗图南这丫头，面上还是极力反对，但是却喜滋滋地给她侄女取了名字，叫好运，good luck，这也是她印在堂哥护腿板上的唯一文字。

　　经检查，好运没什么大碍，就是有寄生虫和营养不良，驱虫后就让紧张的狗爹带回了家。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经常内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朗星回仰躺在游泳池里漂浮，肚子上懒洋洋地趴着一条毛发杂乱的串串。

　　“你们相处得很融洽嘛。”朗图南从屋里走出来，手上拿着杯鸡尾酒，“靠过来点，我有事跟你讲。”

　　“什么？”

　　“给你接了个代言。”朗图南向他展示某高奢蓝血珠宝品牌的图片，“最近他家主打离经叛道的野性，所以一眼相中了你。”

　　足球之外的各种事儿，朗星回是不太管的，他也很烦经纪人拿着各种品牌来让他挑选，朗图南这种自作主张的风格正中他下怀。他看了那些图片一眼，就点点头：“离经叛道，什么意思啊？”

　　朗图南被文盲噎住，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又提起另一个事：“你妈代表华夏天际娱乐联系我，想让你给他们公司拍个加油视频，因为你弟今年也要参加选秀。”

　　朗星回皱起眉头，双手去摸狗毛，把狗吓了一跳，差点一口咬到他，好在他躲得够快：“他多高，就能打NBA？”

　　“不是NBA选秀。”朗图南翻了个白眼，“是爱豆选秀。简单来说，就是你这个弟弟识的字比你多点有限，除了当爱豆就只能继承你妈的娱乐公司了。”

　　不知道朗星回听没听懂，他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这些年来，自从那桩在新闻发布会上 “割肉还母”的闹剧之后，他跟他生理学上的妈的关系也趋于哪吒和李靖后期的关系，冷淡又平和，只是逢年过节他妈会特意来跟他说一句节日/生日快乐。至于跟同母异父的“弟弟”，就更没什么话好说了，实际上朗星回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太清。

　　估计也是知道直接联系朗星回没结果，他们才联系了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朗图南做突破口。其实这个算盘还真是打错了，这个比朗星回只小一个月的丫头，心肠可是比堂哥硬的多，他们那些卖惨的话，如果直接说给朗星回，他八成就真同意了——这也是蓝海电视台的操作。

　　“我该给他录吗？”朗星回还是没搞明白选秀是个什么东西，他问自己的经纪人。

　　“录个屁。”果然，朗图南直截了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而已，不花钱还想蹭你的热度，想得倒美。”

　　“哦，那算了。”朗星回重新躺回水面上，继续飘着。

　　除此之外，就是按部就班的训练，克莱因第六轮即将客场对战同样来自西伦敦的阿波罗，一场西伦敦德比即将来袭，经历了四轮不胜的克莱因球迷不想看到球队在对家门口丢人，马尔茨也憋着一口气，操练得越发狠辣，全队上下有苦说不出，看着乐在其中的的华夏人，更觉他们不是一个物种。

　　一场残酷的体能训练之后，紧接着又是技术训练，抢圈和一对一轮换进行。朗星回被安排跟亚度维斯这小孩一组，朗星回攻，亚度维斯守，马教练要求朗星回右脚带球，这理论上是他的非惯用脚。

　　看着紧张得全身肌肉紧绷的恩佐——朗星回好歹记住了这些日子总是跟自己加练的小朋友叫恩佐·亚度维斯，朗星回没有因为他是新人就放水。踩住皮球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开始杀气腾腾，亚度维斯压根就没看清他怎么动的，只觉眼前一阵飓风白影，哗啦一下子就卷过去了。

　　紧接着就是“砰”一声巨响，球击中球门柱后，在金属摇晃的格拉声中，又从亚度维斯眼前以诡异的线路反弹！

　　啊啊啊没拦住朗星回把球抢下来也不算浪费机会吧，亚度维斯猛地窜了出去，想要把球截断，可是朗星回永远快他一步横亘在前。犹豫了一瞬之后，亚度维斯从背后扑上去试图拉拽，但是前者牢牢占据主动，巍然不动，就这么在亚度维斯的干扰之下，背抗着这小家伙再次飞起一脚！

　　球门立柱又发出了一声被撞击后的呻吟，皮球再次高速回弹，这一次，正回主人脚下！

　　朗星回重重地一脚踩住！

　　亚度维斯：……

　　他长叹一口气——果然，他连球皮都没摸到呢，这一回合已经结束了，不过三五秒钟，快如闪电。

　　朗星回则是看着他，怒骂：“你刚才犹豫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拉拽？怕犯规踢什么球，回家学法律不好吗！”

　　好吧，这些日子的加练成效还是有的，起码亚度维斯已经被骂得刀枪不入了。他看着被朗星回一脚踢出去的球，赶紧跑过去捡回来，讨好地递给朗星回，灰绿色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前辈。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的眼睛这么漂亮……朗星回咽下这口气，按照规定换了攻防角色，训练继续进行。

　　亚度维斯的进攻还是比防守稍强些的，小技巧用的不少，但是……朗星回看着他那漏洞百出的变向过人又开始脚痒，很想冲他屁股来一脚。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在轻而易举截断对方之后，他又踩住球，一巴掌打在亚度维斯脖子上，叽里呱啦地骂了一阵，然后强行换了角色，想表演一下怎么变向，结果还没开始，他就把亚度维斯晃倒了。

　　朗星回：啊啊啊啊啊！

　　他难以忍受了，大声呼叫菲戈，让他来跟自己搭档，结果菲戈正在抢圈中脱不开身，倒是把布拉德里克招来了。朗星回挑剔地看了这个高大的北欧后卫一眼，勉强表示可以用一下，气得布拉德里克放狠话要让他好看。

　　场边上，又来看训练的子爵有点担忧地看着朗星回和布拉德里克之间的火花四溅，他最近是彻底爱上了这个华夏人，闲着没事就来看比赛和训练，还拿走了朗星回在克莱因签的第一件17号球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而马尔茨对此不屑一顾：“蠢货，破冰船的顶级后卫单防，在朗面前都形同虚设，竟然还有人去碰这个钉子。”

　　布拉德里克身高一米九还多，手掌都比朗星回的脸大，但是却几乎没在身体对抗中压住朗星回，遑论技术。演练开始，朗星回仍旧是右脚带球，跟他188身高不符的细腻盘带，双脚轮流拨扣，频率极快，短短几秒钟内就是连续七次完整变向！

　　布拉德里克也展现出了远超他体形的迅捷，跟着朗星回的节奏连续调整五次，到了第六次时，他重心开始不稳，被朗星回突然打乱节奏又一次变向直接放倒！

　　朗星回看都没看球门，脚弓兜了一下，皮球带着弧线挂进死角！

　　“看明白了吗？”他问亚度维斯。

　　亚度维斯诚实地摇摇头。

　　朗星回闻言自然又是吱哇乱叫，好在马尔茨在旁边，他让朗星回又做了一遍完整的动作，然后道：“不要做假动作，要做真动作，你必须保证，这次变向之后，无论对方后卫有没有失误，你都能毫不迟疑地一脚将球传出或射出。朗，你说呢？”

　　这回轮到朗星回挠头了，迟疑了一会儿，他说：“我不知道，我就觉得该这么踢。”

　　马尔茨没为难这个文盲，他对亚度维斯说：“这是本能，我要求你也用本能去踢球，但是，是经过训练的本能。这期间，你们可能会有很长时间的迷惑和混乱，但是坚持下去，你会找到这种感觉的。”

　　这种玄之又玄的本能，用华夏哲学来说，其实就是事物发展的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阶段，“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阶段：“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

　　其实也相当于学生遇到难解题的三个阶段，瞎蒙——艰难地验算半张纸后犹豫着写上答案——有技巧地瞎蒙。有时候，你甚至会发现，第二阶段比第一阶段错得还要多。

　　亚度维斯显然正处在这个错的多的阶段，他反复思考着教练的这番话，直到十五分钟休息时，还有些意犹未尽。朗星回那边还在没完没了地教训他，他突然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招呼精疲力尽的朋友们：“嗨，朗有个漂亮的假动作可以教给我们！”

　　朗星回：什么？

　　亚度维斯这些日子以来的进步肉眼可见，小伙伴们嫉妒不已，都巴不得这一声，立刻跑过来，在朗星回身边围了一圈。

　　亚度维斯一本正经道：“如果听不懂、看不懂，不要问他，他英语不好，你们可以问我，我来讲解。”

　　朗星回：……

　　“哦，看来朗也有了个小助教。”子爵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上的青春风暴，“亚度维斯近来表现怎么样？”

　　“说实话，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把他买回来，他天赋不高。”马尔茨撇撇嘴，“好在很努力，再等一段时间，或许我们可以把他租出去练练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