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愆》妖梦铃

119、袭击

　　回到酒店，易翎脱下外套，正想洗个澡休息，余光瞥到落地窗前窗帘微微晃了晃。
　　易翎走过去，伸手撩开窗帘--那后面什么都没有。
　　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一阵风声从身后传过来，易翎下意识往旁边躲，砍刀落下，将墙角的花盆劈得粉碎。
　　易翎后退了两步，眼看那把刀又一次抬起劈下。
　　“我才来御璟两天？这就盯上我了吗？”易翎严肃着一张脸，拿出自己的枪指着对方“劝你不要乱动，子弹不长眼，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提着刀袭击那人什么话都没说，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一样，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抡起刀继续砍过来。
　　这人不太对劲。
　　易翎转身冲门口，打开门的瞬间又看到另一个提着刀在门口蹲他的人，他干脆将人踹出去。
　　门口那人被踹出去几米远，砍刀也摔到一边，与此同时，身后房间里那人又追了出来。
　　转身将人踢进去门里去，转角又探出一双幽幽盯着他的眼睛。
　　“……”还不知道到底藏了多少个。
　　易翎叹了口气：“果然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都这么喜欢人海战术。”
　　……
　　易博文赶来的时间，那位代理局长正盘腿坐在酒店门口歇息，原本端着的那点架子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口还陈列着一批冷兵器。
　　“易局。”
　　“来了。”易翎朝他们招招手，站起来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人都在里面，交给你们了。”
　　房间里躺了好几个人横七竖八地叠在一起，看起来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易翎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我这把老骨头也是很久没动过了，还好身手没有退步……别担心，他们都只是晕过去了而已，醒了就没事了。”
　　他的话让在场的一众警员都松了口气。
　　没办法，祁州的鼎鼎大名大家都是听过的，所以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就往最坏那种情况上联想。
　　易博文率先走进去：“先把他们弄回警局。”
　　这还是时俊航失踪之后，他们第一次再见封驭雪的人，说不定他们能知道封驭雪现在人在哪里。
　　事实是，他们想得太过简单。
　　被易翎弄晕那群人在警局醒过来的时候，一问三不知，并且扬言要告他们非法拘禁。
　　穆英在单反玻璃后面看着，有些被刺激到了：“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看易博文将酒店走廊的监控调出来，直接把监控给他们看，看着监控里自己提刀乱舞的模样，那几个人都被吓得不轻。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有胆子拿刀砍人，平时我可是连鸡都不敢宰的，警察先生，你们要相信我，我是被陷害的。”
　　“监控里这个人肯定是假冒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扮成我的样子，但那肯定不是我。”
　　“救命，我不是被鬼上身了吧？”
　　“哦！我一定是在做梦。”
　　“不是，这个人怎么可能是我呢？这个点我应该在家睡觉才对，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醒来就在警局……话说你们真的是警察吗？”
　　“……”
　　“倒也正常。”易翎好像不怎么意外“黎明其实是一个很强大的组织，他们能发展到这么大，肯定是有厉害的地方，比如说用药将一个普通人变成战斗士，比如说将一个心智正常的人变得疯魔，比如说……”
　　易翎指了指审讯室里的人：“催眠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为自己所用。”
　　他以前跟这个组织打过交道，纠缠过很长一段时间，相对比较了解他们的情况。
　　穆英有些震惊：“这么强大，那他们怎么还会分裂？”
　　“因为还有比他们更强大的存在啊！”易翎笑了笑“掌权者的执念，以及……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位易局长好像知道很多内情，但他没有要详细说的意思。
　　穆英也没再追问，易翎不说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继续盯着审讯室那些“线索。”
　　被抓进审讯室的这些“嫌疑人”一问三不知，从平生履历来看，都是一些寻常人，跟犯罪分子扯不上什么关系。
　　并且他们几人好像也没有什么联系，彼此都不认识。
　　最后众人失望而归。
　　易翎安抚道：“对方既然想对我动手，这就只是开胃菜，应该还会有后手，等他们再次动手说不定会给我们留下什么线索来。”
　　这话听着，好像还挺期待对方来找他麻烦。
　　易博文想安排一些人去保护易翎，被拒绝了。
　　易翎朝他摆摆手：“放心吧，就这么些事情我能应付得过来。”
　　这里可不是祁州，没有那种腹背受敌的情况发生，总的来说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行了，已经深夜了，没什么事的话先回去休息会儿，明天再继续。”
　　案子得查，人也得休息，要是查案的人自己先垮下，那么等着被救的人只会面临更加困难的境地。
　　出到警局门口，易博文捏了捏眉心，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在压着他，压得他快要无法呼吸。
　　汽车喇叭声骤然响起。
　　抬眼看过去，穆少恭坐在车里，正朝他按喇叭。
　　易博文呼了口气，朝那辆车走过去。
　　穆少恭头上还包着纱布，看了易博文一眼后默默挪开眼睛：“去哪里？我送你。”
　　“那间书屋，你应该知道位置。”
　　他知道穆少恭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任昭衍有过接触的人他势必都会想尽办法将对方查清楚，所以一定知道书屋的位置。
　　果不其然，穆少恭直接开车，没再多问。
　　到达目的地，易博文下了车，穆少恭也跟着下去，亦步亦趋。
　　屋内的三只猫本来在休息，听到开门声立刻跑了出来，结果跟一个陌生人对上了目光。
　　三只猫当即刹住脚步，小心翼翼地盯着那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人，不敢靠近。
　　易博文走进里屋，给穆少恭倒了杯水。
　　穆少恭接过水没有喝，搁置在一边。
　　易博文问：“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
　　“我偷跑出来的。”穆少恭目光有些飘忽“我想……”
　　“穆队知道的话一定会生气。”
　　“这不重要。”穆少恭站了起来“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任昭衍的消息，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你明白吗？我现在每天都跟生活在地狱里一样。”
　　根本睡不着，小眯一会都能梦到任昭衍不知道在哪里受苦，梦里任昭衍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找到他？为什么还不救他？
　　他记得任昭衍身上根本没带什么药，他的药都在家里。
　　易博文抬头看着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明白吗？”穆少恭双手微微颤抖“我总是不断地想，他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害怕？面对那些犯罪分子，他会不会得罪他们？有没有受伤？他难过的时候怎么办？谁可以陪陪他？”
　　他不知道任昭衍在面对那些犯罪分子时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知道失眠的时候他心里会有什么悲观阴暗的想法，也不知道他自己一个人能撑得了多久。
　　穆少恭心里的担忧太多太多。
　　任昭衍平时在家里任性惯了，面对犯罪分子也是无所畏惧，根本不会考虑自己的处境问题，这一点易博文深有体会。
　　先前被罗耀劫持的时候，任昭衍主动挑衅那个拿枪指着他头的人，后来绑架案发生时，他也是不分场合就将别人得罪得彻底。
　　穆少恭的担心不是多余。
　　“我就不应该带他出门。”穆少恭有些崩溃“要是我们那天不出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易博文毫不留情戳穿他的幻想：“就算那天你们不出门，对方也会有其他办法带走任昭衍，甚至更加偏激的法子他们也会用上，你们都只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为什么？”穆少恭不能理解“我们没有得罪过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我也不知道。”易博文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沉默许久，穆少恭小心地看向易博文：“我想做点什么，再这样等下去，我会疯掉的。”
　　他没办法好好待在医院，他越来越害怕，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精神崩溃。
　　或许是被任昭衍给影响到了，又或许是因为那个人是任昭衍，所以他没办法游刃有余。
　　“易队，你之前就知道任昭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的对吧？”穆少恭缓了缓自己的情绪“你能帮帮我吗？”
　　“他现在很可能跟时俊航待在一起。”
　　“什么？”穆少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易博文呼了口气道：“时俊航也失踪了，所以我现在才会住在这里。”
　　穆少恭大脑被自己的情绪占据，以至于这间书屋的主人一直没有出现他也没有留意。
　　易博文沉着声音：“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因为他在意的人也落入那些犯罪分子手里，所以穆少恭心里的慌乱、恐惧、内疚他都能感同身受，因为他也同样经历着这样的煎熬。
　　“时俊航对任昭衍也有些了解，他不会让他出事的。”
　　穆少恭怔了一下，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任何安慰。
　　平时半天找不到人他都会着急，现在人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是怎么撑下来的。
　　他现在好像每天都活在噩梦里，浑浑噩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梦醒。
　　要是真的只是一个噩梦就好了。
　　易博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现在能做的是相信他一定能好好回来。”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只能这么想。”这话跟那天在医院说的话相差无几，易博文苦笑“穆少恭，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穆少恭：“我能做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可以做得了什么？”他真的没办法一直这样干等，他等不下去。
　　易博文沉默了一会之后道：“或许你可以去看看最近御璟市商界有没有什么变动，看看那些犯罪分子有没有渗透到商界去。”
　　说实话，他其实不觉得穆少恭能查到什么，但是这人现在确实有些濒临崩溃，得找些事情给他做。
　　穆少恭点着头表示自己明白，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易博文叫住他“你刚离开医院，状态也不好，叫个代驾吧，别等一下任昭衍还没回来，你就出点什么事。”
　　穆少恭点点头，快步离去。
　　易博文将心里的焦躁压下去，上到隔层，坐到床上拿过床头柜上的照片，他和时俊航的合照--那是他从自己的公寓里拿过来的。
　　时俊航二十二岁之后就没再拍过照片，并且脸上再也没有照片上那样灿烂的笑容。
　　易博文将脖子上的戒指拿下来，紧紧握在手心，眼睛控制不住湿润了起来，心脏控制不住酸痛。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回来？”
　　手机震动一下，响起消息提示音。
　　是易梓灵发过来的信息，问他休息了没有。
　　易博文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直接给她打了电话过去。
　　“哥？”电话接通，易梓灵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过来“这么晚还没睡？”
　　易博文呼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平常一些：“局里有事，加班。”
　　易梓灵沉默了许久：“心里难受的话不用掩饰，我是你妹妹，你不用在我面前假装坚强。”
　　她的话让易博文心底的酸意更甚，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渐渐湿润。
　　“我真的……”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里是真的难受，却无处可宣泄。
　　“哥，他会没事的。”易梓灵垂下目光“他可是时俊航，一定会没事的。”
　　“我知道。”易博文尽量把声音放轻，不让对面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明白。”
　　“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易梓灵目光有些幽深：“虽说这样乱怀疑人有些不太对劲，但是我感觉纪晨有些不太对劲。”
　　易博文：“齐纪晨？”
　　他还记得这个人，警校的那个大学老师，也是时俊航和易梓灵的大学同学。
　　“她有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易梓灵踱步几个来回“我感觉她好像总在跟我打听你们的动向，虽然挺隐晦的，但是有些……奇奇怪怪。”
　　她不是很想怀疑自己的同学，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时俊航生死不明，她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线索。
　　“她前两天还来过书屋一趟。”
　　“她去那边做什么？”易梓灵不解。
　　易博文：“她说在医院没找到时俊航，所以到书屋来看看。”
　　说起来，时俊航住院的事情先前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齐纪晨说是听到护士聊天才知道时俊航住院的事情，可是……医院护士真的会在背后谈论病人吗？
　　医院里病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就在齐纪晨面前提起时俊航呢？
　　当时没想太多，现在想来，确实有些不太对劲。
　　“她在跟你打听警方的消息？”
　　易梓灵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易博文问：“在此之前，齐纪晨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吗？”
　　易梓灵想了想：“应该没有，我跟她也认识了很多年，一直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也不想怀疑自己的朋友，要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点也不想把怀疑的目光投放到自己朋友身上。
　　“可能只是误会。”易梓灵道“她可能只是想知道时俊航去了哪里，毕竟她也一直找不到人。”
　　“我明天去见见她，试探一下。”他不是易梓灵，对齐纪晨也没什么友情可言，只要有线索他都不愿意放过。
　　“我跟你一起去。”易梓灵立刻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