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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步步柔肠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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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在房里待着?”端着点心走过来的秋霜问道。
立夏点了点头。
“唉。”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叹了口气。她们的格格心地善良,知书达理,虽然有时候独自一人时会阴森森的笑,琴棋书画也只是微微略通,但平易近人,举止端庄。为何市井里会有如此伤人的言论,让她们格格进府后情以何堪?
屋里待着的喻静本是在补睡,不过她不幸的做梦了,梦中前男友这狐狸用心险恶,竟然在她大婚当天蓄意谋杀,喻静被吓得惊醒过来,这会儿她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发呆,突然想起大婚里有这么一个程序,新娘拿着苹果,坐在轿子里让新郎射三箭,三箭啊,九阿哥不喜欢她,会不会真的变成蓄意谋杀,虽然谋杀者换人了……但受害者仍然是她啊。
但是无论喻静有多么的担心,康熙三十七年八月,和九阿哥举行的婚礼的时间还是毫无拖延的到来了。这一天,喻静恶趣味的根据现代的时间推算,竟然是星期五……星期五啊,喻静嘴角抽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色星期五?
早上,一粒米饭未进,她饿着肚子先是沐浴更衣,接着佯装毫无知觉的让宫里派来的嬷嬷整理妆容,画眉、涂唇、挽髻……程序一道一道井井有序的进行着,喻静僵硬着脸,面无表情的随嬷嬷们打扮。
“打扮好了?”看到嬷嬷停下了手只瞧着她,喻静开口。
“格格还有哪里不满意?”带头的嬷嬷反问。
“你们还有事?”喻静努力从铜镜里看到嬷嬷的表情。
嬷嬷们愣然。
房间开始流窜一股奈人寻味的安静。喻静则开始进入沉思,记得不久前,她还在用万人迷的一句话调侃自己将要结婚的女友:“爱情是享受,婚姻是忍受。”而可怜的她如今连享受的机会都没有,就开始踏入婚姻这座爱情的坟墓了。
吉时一到,她便由女官扶着上轿。女官们则骑马跟从,直到九阿哥府门外,这仪仗才停止。
当九阿哥射三箭时,喻静心里直“突”。
不过很好,他知道这是婚礼而不是谋杀。
所以喻静在众人的祝贺声中被安全的送到了内院。
红盖头仍是在她头上盖着。
身旁的秋霜和立夏安分守己的待着。
喻静饿得有些虚脱了,正准备站起来吃东西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应该是那个九阿哥回来了。
喻静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九阿哥的名字,胤禟,大清朝的九阿哥,爱新觉罗胤禟。
她的盖头不是被一双温柔的大手小心而谨慎得掀起的,而是被一个玉如意挑起来的,呃,喻静脸上三条斜线,古代的人是用这个挑红布巾的?被挑起的盖头在她眼前慢慢飘落,就像秋天的树叶一样。
喻静抬起头,站在眼前的男子,红衣玉冠,身材直挺,只是手上拿着秤杆,他挑眉轻笑,懒懒地睨着她,像是一种刻意的挑衅,实在是不合适出现在这样大喜的新婚。
踌躇片刻,喻静憋足了一口气,最终,憋出一个很无辜的笑容,她努力睁大眼,力求在表情上达到温婉的效果。
胤禟不置可否地盯着喻静,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深沉幽亮的黑眸中带着一丝令人费解的光芒,似两簇刀光,说不出的锋利。
喻静被他盯得有点毛骨悚然了,原本无辜的笑似乎也渐渐成了小心翼翼的赔笑。满心的惶惶不安。
为什么,她越看他,越觉得他笑着的时候像极了路易斯?
一样的深不可测,一样的诡谲狡黠。只是不同的是,他的眼里,多了几分厌恶和憎恨。
还没对视多久,其他几位阿哥来了。看到喻静的打扮均是一窒。感觉到他们的停顿,喻静却没有心情了,虽然说他们的表现小小的为她第一印象加分,但是她隐隐约约的感受到胤禟的怒气和阴谋。
或许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政治性的婚姻,所以洞房只是走了走形式,喝完交杯酒,嬷嬷们说了些程序性的祝福的话后,大家都走了,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喻静和那个第一次见面的九阿哥了。
喻静以前曾在死党的推荐下看过虐文,一般男主不喜欢女主的时候,是不会洞房的,可是她没看过清穿文,她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九阿哥会有怎么样的反应。真是有些苦恼了,喻静抚了抚额头。不期然的碰上胤禟轻蔑的眼神,心里的怒火“蹭蹭蹭”的一下就上升了N个百分点,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谁期盼着要嫁给你啊,做梦去吧。喻静来了个回眸一笑百媚瞪,在对方惊愣的眼光中,带着胜利的眼光唤来了秋霜和立夏,吃了些点心,洗漱完后,对胤禟温柔一笑,“爷,今晚妾身有些不舒服……”娇羞的面庞,温婉的语气,还有一直狂眨的大眼睛,和刚才的画面形成强烈的对比。胤禟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这才拉开了椅子,坐了下去,手晃了晃酒杯,语气傲慢而又低沉,“既然嫁进来了就给爷安分点。”
“妾身明白。”喻静脸上的笑意微微敛了敛,佯装少女之心受到了伤害。
胤禟的眸光闪烁,倒是嘴角那抹笑,始终未曾褪去:“别以为,嫁进来了,你就会如愿以偿。”
喻静堆砌起满脸毫无诚意的笑,就连语音也是史无前例的甜得腻味:“妾身谨遵爷的教诲,定会恪守身为福晋的本分。”
“是么?”胤禟搁下杯子,好整以暇地在床沿边上坐下,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描过喻静脸颊的轮廓,带着刻意的撩拨。
“好一张无辜的脸。”他意味深长地低声叹息,如泓潭一般的双眸中有股幽亮的光芒在微微跳动。
他的手一路缓缓往下,最终搁在胸前的第一颗扣子上,。
“爷这是要圆房?”喻静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异常不情愿。
“你可是要好好把握机会了,因为爷一点也不想待在这。”胤禟轻轻的向她吐气,口吻轻柔徐缓,黑眸明亮得令人不安
“不想?”喻静回想起之前的流言,心里倒是安定了许多。
“就只有今晚而已,”胤禟站起身,“爷劝你最好好好把握机会,因为,爷再也不会走进你的房间一步,也不想多看你一眼。”他一边说,一边把身上的衣服退了大半,然后看着也在看他的喻静:“速度快一点,你只有这次机会。”
“妾身不会勉强爷做爷不喜欢的事。”喻静低头,语气力求委屈却又不得不遵守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也知道是勉强啊,倒是有些自知之明。”胤禟极慢地低头,黑眸若有所思地深深凝视着喻静,目不转睛,他勾起嘴角,“很可惜,霸占嫡福晋这个位置,所以爷不喜欢碰你。”胤禟微微眯眼,俊容充满危险的神色。
“爷不喜欢就不要碰,妾身不会在意。”喻静继续低眉顺眼,不卑不亢。
“爷也不想碰你,可是,爷更不想为了讨厌的人而割破手指在床单上滴血。”
喻静一愣,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床单,上面铺着一条白色的绸缎,不用说也知道是干什么的。
她站起来,“那这些事让妾身来做吧。”说完,拿起桌面上的小刀,甚至没有犹豫,喻静是知道一些解剖常识的,所以她避开动脉肌腱神经等危险的区域,在静脉和毛细血管丰富的地方下手,然后侧开切口,殷红的血立刻滴落在白色的绸缎上,一滴滴洇开,像极了了新娘初夜的落红。
这是她之前斟酌好久选出来的,伤口隐蔽又能出血,血量也足够。这就是身为穿越女的好处之一,她看过一些文,积累了一些经验,预测过不少场景。
“爷可是满意了?”喻静问道,把手垂下,藏在袖子里,应该是满意了吧,她也很满意,虽然看着像是自残,但是因为知道一些常识所以也不算是大事,为了让胤禟更满意,喻静甚至表现出一副忧愁又委屈的模样,她甚至没有去关注手臂上流血不止的伤口。
“真是叫爷大开眼界,原来你也没有这么讨厌,也知道最基本的原则。”胤禟似乎是真的满意了,虽然吃惊也不少,但他笑意很深,拍拍手,道:“真的是别有个性的女子,不过可惜,只要你一天在嫡福晋这个位置上,就让我多憎恨你一天,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进你房间一步,要是有事,你可以叫人转告爷。但是,千万别出现在爷面前。”
胤禟的声音到最后骤然冰冷,掌声回荡在偌大而冷清的房间,带着冷冷的讽刺。
他走近喻静,捏着她的下颌。喻静被迫抬头,她眼眸沉静,直视胤禟。
胤禟的眼眸则一深再深,最后深不见底。不过最后还是放开了喻静的下巴,拂袖而去。喻静收起之前的表情,看看自己袖子下血流不止的手,从身上繁重而精美的外套上扯下一块布料,做起了简单的包扎。
她想过很多很坏的情况,可是没想到,也能坏成这样。
憎恨她?是因为她成了嫡福晋,成为了他即将相伴一生的正妻,所以憎恨?
喻静坐在新床的边沿看看包扎好了的手臂,再抬起头来看看新房,四周还是一片醒目的红色,现在却那么刺眼,仿佛化成一根根银针,一直刺到她心里,痛苦无法言喻,甚至痛到有点想哭。
她什么也没有做错,甚至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让人憎恨,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丈夫。她才二十六岁,二十六岁,正是最美好的时候,可是偏偏让她碰到了最不美好的事情,实习结束却失恋了,刚要给自己放个长假却莫名其妙的跑来这个地方,莫名其妙的成了董鄂家的格格,更莫名其妙的嫁给了一个阿哥,难道就这么注定的,过完这漫长的一生?
喻静沉默了很久,然后站起来,坐到梳妆台前把脸上有些过分妖艳的妆容卸下,再退下身上的嫁裳,但是就算把嫁裳退下,也改变不了她此刻的身份了吧。九阿哥的嫡福晋,她从来不会想要的一个名分。
床上的白绸还有血迹,虚伪至极的落红。
喻静把白绸扯到地上,自己躺身上床,盖过被子,努力使自己忘掉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方丈说一切为了历史,可是那这就是她应该要过的生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