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余习未断

5、第 5 章

　　回到D市已经是6号下午了，顾襄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要出门，问舒子然晚餐要自己解决还是帮他带。舒子然看她一身亮色的衣服，还画了个淡妆，沉默了一会说：“你帮我带吧。”

　　约了顾襄的显然就是江枨，顾襄是不好意思在推脱了。两人见了面看时间还早，江枨就说去看场电影吧，顾襄没什么意见。电影院里都是年轻人，江枨年轻的时候也想以后交了女朋友两人约会也是一定要去电影院的吧，他把那看成一种仪式。但他没想到他30岁了才实现了这个愿望的一半。
　　这次吃的是西餐，顾襄不太适应，吃得有些少。江枨自然问到她的B市之行，顾襄略略的说了一遍，江枨注意到她口里提到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了：“舒子然？是舒子安什么人么？”顾襄说：“是他弟弟，在D大念书，舒子安就把他交给我照顾了。”江枨以为是个小屁孩，也就没多问什么了。顾襄照例让他在街边停下，打包好饭菜慢慢走回家。舒子然安静的吃着饭，顾襄坐在一边看那他吃完，两人什么话也没有。

　　舒子然最近在忙植物园的案子，又在书房呆了一下午，出来的时候发现下雨了。到阳台把衣服收了，一看表，已经四点多了，给顾襄去了个电话就出门了。
　　顾襄在写字楼下站了会，就看见舒子然过来了，上了车，舒子然问她要不要吃了晚饭再回去，顾襄说，还是回家吃吧，后又想起来厨房里的料酒断了很久了，就一起去了超市，选了些厨房里的东西，又问舒子然晚上想吃什么，舒子然很认真的想了会说：“闷茄子吧。”顾襄皱了皱眉说：“你也不会腻。”就往楼下去了。
　　舒子然看她把几捆茄子拨过来拨过去的，打趣说：“要不要陪你到菜市场去选。”顾襄没听出他话里得调侃，想了会说：“算了，下着雨呢。”

　　超市里各式的中秋月饼已经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热卖促销的字样挂的到处都是，真像不要钱似的。舒子然看她瞧得出神，于是说：“有什么好看的，今年中秋还是我们两，这东西可以省了。”他们两个人都不怎么喜欢吃月饼。顾襄说：“今年中秋难得是周末，你不回家没关系么。”舒子然说：“自从我爷爷去世后，家里人都没中秋这概念了，他们都很忙。”顾襄了然的点点头说：“那我们今年中秋做什么好。”舒子然想中秋还是呆在家里过得好，就说：“去买张拼图来玩吧。”于是两个人又拐上楼去了。

　　中秋那天天气不太好，月亮都看不见的，江枨打电话来约她出去走走，顾襄想想还是推拒了。吃了晚饭就和舒子然一起玩拼图了，这次买得是1000块的，顾襄刚拼了个角就哈欠连连，舒子然看她这样就让她先去睡了。顾襄冲了个澡，爬到床上却又睡不着了，干脆去客厅看动画片。舒子然起初还听到几句没头没脑的笑声，但很快就安静下去了。走过去一看，果然是歪在一旁睡着了。

　　顾襄起来找不到拖鞋，才想记起昨晚好像在沙发睡着了，到客厅一看，拖鞋果然在那。昨晚的拼图已经拼好表起来了，一幅秀丽的江南水乡风景画，看来也是进地下室的命。看见舒子然下楼来，穿戴的很整齐，看来要出去的，但今天是周末。舒子然说：“今天我要去趟幼儿园。”顾襄点了点头，舒子然喜欢写小孩子故事，为此时不时会跑去小孩子聚集的地方呆一会，这几年他与这里的幼儿园都很熟。舒子然看顾襄无所事事的状态就说：“你也一起去吧。”

　　他们去的幼儿园在城西，有些距离，那里周末也是开园的，现在的家长一般都很忙，所以今天虽然是周日但依然很热闹。
　　实际上顾襄是很难想象舒子然和小孩子打成一片的情景的，他根本不像是童心泛滥的人，顾襄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对儿童文学感兴趣。钢琴被搬在外面，舒子然断断续续的弹着些简单的曲子，孩子们肆无忌惮的玩着，有的玩累了就在他面前的草坪上坐下来。顾襄看着有些羡慕，又不明白在羡慕着什么，舒子然一连弹了几首，顾襄就走过去说：“你这种程度的，我倒也会。”把他挤到一边，弹起了那首著名的《致爱丽丝》，还不忘挑衅的看了他一眼，舒子然在一旁，做了个佩服的动作，最后还是忍不住轻轻的笑了出来。

　　两人在草坪坐着，孩子们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顾襄说：“舒子然，你的爱好怎么这么广泛，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舒子然苦笑道：“这几首最简单的曲子我学了好几个月，钢琴对我实在太难了，早知道你会，我就不受那罪了。”顾襄笑了，看见远处有个小男孩朝他们着过来了，塞给他们一副画，勉强可以看出是两个人坐在一起弹钢琴的样子，顾襄笑着说：“可以把它送给我吗？”男孩子点点头，顾襄收起来，小男孩在他们面前坐下来，眼睛毫不顾忌的打量着他们说：“你们在谈恋爱吗？”顾襄大笑着说不是，小孩子却像没听见继续说：“你们会结婚吗？以后会生小弟弟吗？你会不要他吗?”最后一个问题是对着舒子然问的，问完眼睛里已经泪光闪闪了，舒子然一把把他抱起来说：“不会，我永远不会不要他。”小孩子突然眼泪止不住往外掉，抽泣的说道：“可是我爸爸不见了，我和妈妈都找不到他，妈妈说他不要我们了。”舒子然抱着他，等着他停在来，把他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才开口说：“你是个小男子汉知道吗，你爸爸不在，你就得保护你妈妈。”小孩看着他，两个小手环上他脖子，头直往他怀里钻，含糊不清的说：“可是我要爸爸。”舒子然把他从怀里拎出来，看着他眼睛说：“你不能再哭了，你妈妈见了会难过的。”小孩憋着嘴看着他，一副倔强的样子，突然从他身上挣脱下来，朝远处边跑边叫妈妈，那女人抱起孩子，对他们点了点头就走远了。顾襄说：“他还那么小。”有些不忍心，舒子然却说：“他迟早要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