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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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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乘风再醒来是被梁琼唤醒的。
已到午时,修道之人应当勤勉,就算李乘风天赋再高,也不能如此怠慢。
而李乘风躲惯了懒,晃晃悠悠自楼上下来,只见下面小翠正张罗着,不见关欢的影子。
李乘风下意识问:“关掌柜呢?”
小翠隐隐面带焦急,“掌柜的说出客栈有事,可是去了半日了竟也没回……阿贵也找不到了……”
李乘风朝柜台望去,些微的灵力痕迹可瞒不住他。
追灵术掐起,关欢收到的书信在他面前复原。
“岂有此理!姑娘莫急,这定是天机峰之人所为,我这就去将关掌柜和阿贵带回来!”
李乘风最看不惯暗地里使手段的人,当即怒气冲冲提了剑就往外走,却被梁琼一把拉住。
“师兄莫要拦我,关掌柜有危险,我岂能坐视不管?”
梁琼虽不愿他掺和,但毕竟也是沧玄门弟子,被教导一心向善,便道:“我与你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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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风裹着雪沫,刀锋般割在脸上,令人生疼。
骏马奔腾过处,留下一个个马蹄印,直到冰河处,关欢方骤的勒马。
生在冰天雪地里,关欢要比常人会更多技能。其实关欢的父亲并非寻常人,曾经也是修士……
罢了,不提了。眼下救阿贵要紧。
昆仑难得有化雪的时日,冰河宽阔,所见皆是绵延冰雪。
冰河对岸的山腰上正站着个紫衣女子,在雪地里尤其显眼。
关欢怒喝道:“越黎儿,阿贵在何处?”
越黎儿望了望四周,发觉她当真是孤身一人前来,难免惊讶,又很快掩下,唇角勾起傲慢的弧度,“你长欢客栈不许我天机峰的修士往来居住,当我天机峰是好拿捏的不成?那蠢货就在这里……”
说着并指一点,阿贵的身影出现在冰河之上。原来方才他被越黎儿隐去了身形。
阿贵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半空,身上已覆盖满了冰霜,面色被冻得发紫,憨胖的身躯在风雪中竟显得摇摇欲坠。
一股强烈的火焰自关欢心里腾跃而起,“越黎儿,你这副歹毒心肠,成不了仙的!速速将阿贵放下来!”
越黎儿神情嚣张,又因关欢的话而怨毒不已,“我本来只是想教训教训那蠢货,没想到你竟是个不识好歹的!我能不能登仙,岂能由你置喙?”
手中长鞭一横,空中出现长鞭的巨大虚影,夹带着凌厉的灵力就要朝着关欢而来,却在将要落下之际被生生扼住。
越黎儿的面色骤然变得难看至极。
巨大的蓝色长剑虚影自高空刺下,泛着海波的凌凌光辉,玄溟剑此刻才算展露了本体,褪去玄铁的外壳,透蓝的剑气磅礴迸发,潮水般铺开,压得长鞭的虚影无法动弹。
“越黎儿,你蛮不讲理,两次捉弄,我李乘风不与你动手,但今日之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李乘风御剑立于空中,手中结印,操控着剑气朝长鞭的虚影干脆斩去,那虚影便猛地一颤,旋即散开。
斩的是灵器化出的虚影,虽无法对灵器本体造成伤害,但此灵器灵源受创,在一段时间内用不了了。
越黎儿又惊又怒:“你!”
与此同时,梁琼自空中飞来,解开阿贵身上的咒术,带着他稳稳落下。
越黎儿怒极:“姓关的,好啊,我当你是个有骨气的,没想到还是带了修士来,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五指成爪,越黎儿将手深深插.入雪中,雪地里突然拔地而起数个傀儡纸人,迸出团团雪星。
天机峰之人最擅用各种灵器,傀儡纸人也是其中之一。
纸人有三人之高,没有五官,通体漆黑,看着可怖极了。
李乘风嗤笑一声:“雕虫小技!”
凛冽的剑意铺开,所有傀儡瞬间被削成两半,越黎儿嘴角却挂起笑意,只见已断裂开来的傀儡竟然重新拼凑,复与先前无二!
梁琼立起结界,将关欢和阿贵围在其中,自去与李乘风一道斩傀儡。
只是傀儡越斩越多,生生不息。李乘风劈出一道剑气打在越黎儿面前的雪地里,“越黎儿,你到底意欲如何?”
越黎儿画出一道屏障挡在身前,“她让我心里不快,你说我当如何?”
雪地中的傀儡骤然朝着关欢的方向张牙舞爪而去,李乘风不再与越黎儿计较,飞入结界,一把拉起关欢,将阿贵用灵力幻化的泡泡包裹,斩断眼前的傀儡,欲朝着高空飞去。
然而恰在此时,雪地从四面八方传来沉闷的巨响,轰隆声透过地面传出,闷雷般骇人。
纷扬的雪浪一般迭起,自远处的山脉翻滚而下,满目皆是惨白。
方才还肆虐地挥舞着的傀儡此刻一个个凝固在了原地,越黎儿身处山腰,见席卷而来的雪浪不由大惊失色,不知用了什么法器,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李乘风暗叫一声“不好”,然而沧玄门不比天机峰财力雄厚,李乘风又一向自负,那些法器是能不带便不带,眼下竟只有御剑一条一路可走。
玄溟剑的巨大虚影铺开在二人脚下,若是只有他和关欢二人,李乘风安然而归自是不在话下,可有尚在昏迷的阿贵,李乘风还需分出一缕心神操控包裹他的泡泡,御剑的速度慢了不少。
雪浪如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贪婪怪物,要将这个天空都吞入腹中,李乘风三人的身影在磅礴滔天的大雪中显得渺小单薄无比。
刺骨的风猛地灌入喉咙,关欢站在剑气之上剧烈地咳嗽着。
李乘风没多想,拉过关欢护在怀里,他用灵力御剑,力道来不及放缓,关欢几乎是撞上了他结实的胸膛,不由得挣了挣。
“李乘风,我自己可以……咳咳……”
一手打理客栈十几年的女子,自是要强得很,她见过许多修士,深知人心险恶,又怎会轻易将命托付于他人之掌心?
尽管他是李乘风。
“别逞强了,有我在,你什么都不需要想。”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话语和他的胸膛一样令人心安,透着可以让人托付的山一般的踏实与沉稳。
风雪在耳边咆哮着,唯独咫尺之处有心安的温度。
关欢根本没有想到,李乘风会携着长剑踏风而来,独立惯了的客栈掌柜,从来不会指望任何人。
可那个以月辉铸簪的少年还是来了,分明他和她,只有几分薄缘。
已有雪浪的浪尖要触及水蓝的剑气。
谁都知道,昆仑地处接天之处,灵力磅礴,雪崩自然不同寻常。
没有人可以逃得过昆仑雪山的怒吼。
就算是曾经剑气动天地的李乘风。
耳边的风雪在一瞬间变得剧烈,旋即便是凝固般的寂静,关欢的视线彻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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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戈刚刚将一杯茶递给九刹,氤氲的白气之后,只见九刹望着茶面定住了手中动作。
“怎么了?可是烫了?”
宁戈欲端回茶,再吹一吹,却被九刹阻止了。
九刹狐疑地将茶盏放在桌上,那茶面起伏得更厉害了。
西昧的地理方位当是不容易发生灾害,如此定是数里之外的昆仑有异样。
可算来距离昆仑天门开还有许多时日,昆仑怎么会有异样?
“你等等我。”
九刹推了门,先前魂魄状态之时已将沧玄门修士居住的房间摸得清楚,来到李乘风的住处叩了叩门,不出意外,无人回应。
莫非是李乘风出事了?
既然发生在过去,李乘风登过昆仑,就算此时出事,日后也定会安然无恙。
九刹本可以坐视不管,可李乘风的心结还未知,若是此时是他的关键节点呢?
九刹找到小翠,要了马匹,正要上马,宁戈清冷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你又想独自一人前去?”
他身着月白色的长袍,风撩起墨发几缕,平日温润的眼波此刻凝聚成霜,透着几分凌厉的怒意。
“此去凶险……”
“我带你去。”
宁戈从九刹手中捏过缰绳,跃身上马,朝九刹伸出手。
他的身姿早已挺拔颀长,如今坐在马上平白有一种威武肃杀之感,可看向九刹的眼神却是柔和的。
救人要紧,九刹吸了口气,就着他的力道上马,恰好被宁戈圈在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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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雪浪吞噬的一刹那,李乘风以剑芒铸出了一方天地,冰雪为墙,空间虽狭小,但总不至于被雪掩埋。
昆仑灵力诡异,李乘风估算着,此刻堆积在空间之上的雪应当有百米之厚。
关欢和阿贵都陷入了昏迷,眼下贸然劈开空间未必能护得她二人安然。
当务之急是找梁琼师兄会合。
李乘风和梁琼都师出沧玄门道仪圣人,是百年前登仙成功之人。
道仪圣人门下弟子都被授予血脉仙印,彼此共通,可以相互感应,如若遇到危险,也不至于孤身一人。
李乘风咬破指尖,在额心以血画出一条红印,口中念诀,即刻便有银白色的光芒于他额心亮起。
他闭上眼,静静感应这另一仙印的方位。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惊愕地看着一旁昏迷的关欢——她的额心竟然也亮起银白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