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你与电梯闹鬼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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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你新搬进来的这栋楼闹鬼。
你抽空瞅了瞅，发现鬼是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帅气少年。
他吊儿郎当的靠在电梯一侧，双手插兜，嘴角勾起，桃花眼弯弯，仿佛这是什么乐子似的，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走进又走出的行人。
1.
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
按师傅的话来讲，应是要举行成年礼的，但你已经很久没有庆祝过自己的生日了。再加上，你刚搬进这里，只堪堪打扫干净卧室，行李都还没收拾，也没有时间操办。
没有心情，没有时间，没有主宾，还没有钱。这次生日大概也会糊弄过去。
也不知今晚师傅会不会入梦，骂你一顿。
你无奈的叹了口气，打开行李箱，收拾起来。箱子里大多都是师傅留下的古书功法，其他的便是你珍藏的文房四宝，道袍、校服和几套普通的白衬黑裤，干干净净叠成方块。
一一拿出，一一放好，你才发现，这点小东西甚至没能填满柜子的三分之一。
好大啊。你发出了穷人的感叹声。
你看看周围，又是一阵感叹。真的难以想象，这么大的房子，竟然能被你捡漏。一厅两卧、一厕一厨，加上现成的家具，这么大屋子，才月租500。
这就是有钱人的家底吗？
你想起来那个战战兢兢递给你房间钥匙和一罐子盐的中介，又默默在心底念了一遍谢谢。
想了想，你将中介给的盐放到厨房里，物尽其用。
2.
敷衍归敷衍，你还是要去买长寿面的。将其它的房间也打扫干净后，你拎着垃圾袋出了门。
这栋楼有两个电梯，其中一个有面镜子，少年就被束缚在那里。你不是很喜欢镜子，便点了另一个。
但毕竟这里闹鬼，你挑的那个一点也没动，属于少年的电梯倒是缓缓爬上顶层。
你目不斜视地走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钮。
少年笑嘻嘻的揽住你的右肩，虽然他根本碰不到你，只是视觉表现上如此：“当时那个看我的是你吧？”
你全当做没听见。
少年也不恼，语调浮夸地自顾自说起话来：“没想到我的魅力经久不衰呀。就算变成鬼，也会有人看我看呆了~”
“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看见我的人类。如果你爱上我了，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你的告白。”
“那时候，我看见你穿着的校服了，你和我是一个学校的。我大概死了十几年、几十年？总之，我大概算是你的学长，虽然没能拿到毕业证。”
他说了很多，拟出了个阳光聪慧、略微有些自恋和话唠的形象来。
“如果有哪个题目不会，都可以问我。我是理科生，非常擅长物理、化学，还拿过奖哟…”
这终于吸引你了，你不再左耳进右耳出，开始用余光打量他。凭借爷爷教你的本事，你看出来，他透明的身影散发着淡淡的红光。这表明着他的杀孽，杀孽愈重，红光愈明显。
眼看着一楼就要到了，你终于抬眸扫了他一眼：“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这问题单纯的很，你只是想问问他的感想，毕竟你只杀过鬼。虽然爷爷说，杀人和杀鬼都是切菜，没什么不同。但你还是想问问别人的意见。
少年却是浑身一僵，下意识收回手，握住自己有些破碎的校服衣角。但没过一会儿，他又笑起来了。
明明这笑容和刚刚没什么区别，但愣是邪性起来，带着些许蛊惑的意味：“原来还是个道士啊～”
他微微侧头，依靠在你身上，轻飘飘的开口：“小道士，杀人的感觉很不错哦。鲜血喷洒在镜子上的时候，我仿佛也感觉到了久违的温度，像是阳光抚摸我一般。”
“我困在这里不知多少年了，睁眼闭眼只有这一盏阴暗的白炽灯…我上瘾啊，恨不得将这里的人都杀死，将血液涂抹到镜子的每一处，让那温暖永远属于我。”
“小道士，你要替天行道、捉鬼驱邪吗？”
你摇摇头，抬腿迈出到一楼打开了门的电梯：“我不捉好鬼。”
明明身上就那么一点点血气，还硬要装作自己是十恶不赦杀人狂。
你不能理解。
你转身看向发愣的少年，拎起自己的垃圾袋，向他示意：“等我扔完垃圾，买了东西，再来和你说话。”
他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又点点头。
3.
超市的面条有些不好了，但你也不是在乎口腹之欲的类型，能吃就够了。你主要买了些生活用品，练习用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些简单衣物。
走的时候拎着一堆垃圾，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拎的更多。
进楼的时候正好看见电梯停在一楼。
你疑惑着：“别人不需要用电梯吗？”
你记得这里的电梯默认停在九楼来着。
少年看你的眼神像是在看笨蛋：“就是因为有人用了，所以我现在才在一楼啊。”
他又絮絮叨叨起来了，是真实的话唠：“面条？你喜欢吃面条吗？这看起来有点馊了啊，吃了会闹肚子的。”
你摇了摇头：“我不是很喜欢，但今天生日，必须得吃长寿面。”
少年瞪大了双眼：“原来过生日必须吃面条吗？还有长寿面这个说法啊？”
这下轮到你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他了。
少年“啧啧”了几声，招呼你进了电梯：“小道士，生日快乐呀。话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总不能一直叫你小道士吧？”
“谢谢你。但，在问别人姓名之前，应该先介绍自己吧。”
少年翻了个白眼：“我死了好久了，怎么可能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大致判断他应该是三十年前死掉的——这楼都这么老了吗？
怪不得不知道生日得吃长寿面，少年都把自己名字忘记了，怎么可能还记得这些。
你看他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对失忆患者的同情和怜悯。
他当然能看出来，倒也不气，反而茶言茶语起来：“我好命苦哦，年纪轻轻就死了，还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小道士给我起个名字好不好呀～”
你，吃软不吃硬，真的被说动了，当场应下这份差事，打算晚上翻书给他查个合适的名字出来：“好，我会的。”
你拿出手机，给他打字：“我叫牧童。”
少年没料到你答应的这么快，按他所想，你得坚定拒绝，然后被他软磨硬泡一番的。你们认识才不到一天耶，就不怕他骗你欺负你吗？
他可是杀过人的鬼啊。
仔细想想，遇见你这半天，好像净是些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少年心中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愉悦感。
他搂住你的双肩，靠近了些，在你耳侧吹气：“牧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要不要死掉呀，跟我一起当鬼。”
你被这鬼弄出的阴风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揉着耳朵，竟然还认真思考了一番，倒不是思考喜欢不喜欢，而是考虑死不死。
你摇摇头：“我还得准备高考呢，等高考之后再说吧。”
少年高兴了，又环上你的脖子：“好，等你高考之后我再问你一遍～”
顶层很快就到了，你冲少年挥挥手，打算回屋煮面。在电梯关门之前，少年点了开门按钮：“傍晚来这里一趟，给你个惊喜礼物。”
提前说明的惊喜还算惊喜吗？
当然算的。
你看着弯着桃花眼的少年，点了点头。
这大概会是你收到的，除了爷爷送的，来自别人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吧。
约是有别人叫了电梯，少年很快就下去了。你还站在楼道没动。你捂着心口，思考心底涌出的这些情绪是什么。
4.
是夜，你如约而至。
看见这家伙捣鼓出一个覆着问号的楼层。
你左右瞧瞧，问着：“这是民间流传的鬼故事？不存在的楼层？”
少年倚靠着电梯壁：“大概是吧，我没带别人来这儿玩过，应该是别的电梯鬼弄得。”
“这里通着哪里呀？”
少年吓唬你：“十八层地狱哦。”
“欸～不要用这么嫌弃的眼神看我嘛，开个玩笑。我也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反正很好看就是了，来这里过生日肯定不亏。”
你点点头：“谢谢。”
少年终于发现了，你是个正经人，甚至有点古板，于是坏心眼儿的楼上你的腰肢，想看你的面瘫脸破功。
你亘古无波。
少年的桃花眼染上些许雾气，显得可怜巴巴：“你怎么一点也不抗拒啊。”
你歪歪头：“为什么要抗拒？”
少年也寻思了一会儿，没能从自己少的可怜的记忆里找出原因：“因为人鬼殊途？”
他的行动全靠本能和脑子一抽，就像大多数学生做题，能顺利的做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一追溯原因，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你刚要说些什么，电梯到了。
刚一开门，便是扑面而来的阴冷鬼气。
你运转功法，迅速调整好自己的体温，然后看向少年。少年弯腰，做出个“您先走”的姿势。你点点头，缓步走出去，然后被眼前的一幕惊艳。
这里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只剩下最简单的黑白线条，像是水墨画一般，绘制出了高山、流水、青葱、道观。远处寥寥几笔点出水墨，近处细细勾勒渲染景观。
你细细瞧去，还看见一个村子，炊烟袅袅升起，路人行色匆匆。
你的声线都是颤抖的：“这是怎么做到的？”
少年打着哈欠走过来：“什么怎么做到的？这是我家耶，我想让它怎么变，它就怎么变。”
“可能是刻板印象，我记得道士好像都是那种仙风道骨、爱好清净的。我与你认识不到半天，还不够了解你，不知道你的喜好，只隐约看见你今天买了文房四宝。”
“送文人墨客的东西，总归不会踩雷嘛。”
少年打了个响指，天上便下起墨色的雨点来。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把伞，撑在你与他之间：“所以啊，我想把这个世界送给你。”
你伸出手，看见墨滴在你掌心间化开，转头，又撞上他明亮澄澈的眸子。
你看见他笑得肆意：“等我更了解你以后，再送你你喜欢的。怎么样，这份生日礼物，满意吗？”
5.
玩闹一番回家后，你的脑子都是懵的。
少年的笑容仿佛印刻在你眼前，无论看什么都是他，翻书是他，下笔是他。你甚至忘记念心法口诀，就那么愣愣的发着呆，然后无意识画了个少年出来。
你看着纸上的小人，边给自己扇着风，边无声喃喃着：“师傅，您今晚可是得来梦里揍我一番。”
“然后教教我，这究竟…这究竟…”
这究竟是什么情绪？
徒儿为什么觉得脸上这么烫啊？！
6.
听完你的描述后，师傅如愿揍了你一顿。
嘴里还叨叨着什么“年纪轻轻，不要早恋”、“送出去的徒弟，泼出去的水”。
那是什么玩意儿？你只听见其中几个字，没听懂，抱头跑的时候还问呢：“徒儿感觉那时候，心底又慌张又高兴的，还非常想闭眼，这是什么情绪啊？”
师傅眼睛瞪大，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揍你的鸡毛掸子更使劲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你才逃出生天。你溜进藏书阁里，揉着下巴翻起书来。
梦里就是这点好，你眼前终于没有了少年的笑脸，能安心翻书了。
但你一时摸不定注意，词典古籍从头翻到尾，挑挑拣拣，才选出几个满意的字词来。你组合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合适。
少年叫什么名字比较好呢？
你咬着笔尖，思绪逐渐飘远。
师傅大概是气消了，背着手缓步走过来，咳嗽几声，想引起你的注意力。可你走着神，没能接受到师傅想道歉的信号。
师傅轻声细语：“徒儿啊，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拜托黑无常送到你卧室里了。”
你这才回神，真诚的道谢：“谢谢师傅，等我回去之后就拆开看看。”
师傅叹了口气，认输服软：“徒弟啊，师傅错啦。今天你是寿星，师傅不该揍你的。要不要挑几个想要的功法？师傅去地府里搜搜，看看有没有。”
你不放过任何一个提升实力的机会：“我想要减缓疲劳的心法，还有提升效率的…哦对了，还需要一份释放地缚灵的功法！”
前两者用于辅佐学习，后者用于帮助少年，完美的选择。
师傅被最后一样功法气的胡子差点歪了，好在及时拉回了理智，咬牙说着：“好。”
你放下心来，又翻起了书。
师傅百无聊赖，转来转去，时不时还瞅你一眼。他本想着和你好好过一次生日，谁料到等了半夜也没等到你睡着。
他那个担心啊，一入梦就问你的近况。结果呢，你去和一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鬼男人一起玩儿去了，留他这个孤家寡人苦等了半夜。
气的他当场就拎起鸡毛掸子揍你。
现在想起来，实在是不应该。你多乖呢。一定是那个鬼男人强拉着你去的，没准还是那种看多了强豪夺取小说的油腻男人。
师傅越想越难受，更加担心自己破坏了你的十八岁生日。他也不晃悠了，上前试探你的想法：“乖徒儿，在想什么呢？”
你眸子一亮，赶紧拉着师傅过来翻书：“师傅，我在查名字。”
师傅也是高兴，他以为你不生气了，凑近了书问：“什么名字？”
“给少年起的名字啊。他死了很久，忘的差不多了，便拜托我给他起一个。师傅，你也帮我想想。”
师傅“啪”地一声站起来，指着书“这”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想说的。
你迷惑地看他：“师傅，怎么了？”
师傅咬牙，硬生生扯出一抹微笑来，缓缓坐下：“没事，我帮你查。”
藏书阁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只剩下时不时响起的翻书声。
你回忆起师傅的异状，想了想，还是主动提起道歉：“师傅，对不起，我应该早点睡觉的。”
师傅一愣，十分感动，眼泪刷的一下就要流出来。
然后就听见你的后几句。
“原因在我。少年带我玩的时间并不长，折腾大半夜没睡着的原因主要是我心慌，心脏扑腾扑腾的狂跳。”
师傅：“……”你这小兔崽子！
7.
师傅送你的礼物，是一枚玉佩。
约是沾染了地府的气息，你能从它身上感受到那隔开天地与生死的强大威压。
你十分珍重的将它挂在腰侧。
然后就发现今天的少年十分不对劲，离你远远的，恨不得爬在电梯顶上。
你：“……”
你将它塞进了书包放置符咒特制的夹层里。没错，你要去上学了。为了搬家，你请了昨天一天的假期。
你拿出手机，挨个打字：“你叫清明。”
清明伸出手，没感受到那股滔天的杀意，才挪着步子，靠近了些许：“我跟着你姓牧？”
你叹了口气，主动凑近他：“不，我不姓牧，你也不姓牧。”
“啊？”
“我的父母早就把我赶出家门了，他们不承认我的存在，亦不承认我的姓，所以我只有名字…唔？”
清明也不管杀气不杀气了，直接上前搂住你，还安抚性的拍拍你的背：“乖啊、乖啊，咱们也不稀罕。
你看见他身影的红色缓慢鲜明起来，虽然仍旧淡淡的，明白他因为你的遭遇动了杀气。
你环住他：“你想杀了他们？”
他一僵：“不应该是我拿反派剧本吗，为什么你说的这么轻松啊？”
你感受不到杀人、杀鬼和切菜的区别，所以不太明白他的语气为什么这么惊恐。
你皱了皱眉：“你害怕我？”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点，你就本能的感到不悦，尤其想把这只鬼栓起来。
清明赶忙摇头：“不怕不怕，怎么可能怕你呢？你现在还是合法公民呢，不要想着杀人放火什么的。我是鬼，我当然不怕。可你还是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感觉哪里不对，慌忙补充道：“不不不，我也不是想杀了你的父母。我只想弄些恶作剧而已，他们抛弃你，我就欺负他们。”
你歪了歪头，知道他不害怕你，这才放下了栓鬼的想法：“好吧，如果我的父母找上门来，我就通知你。”
你颠了颠书包，又转头看向逐渐变少的楼层数，这才松开环着清明的手：“今天我得上课，中午没办法回来。晚上你等我。”
清明亦松开你，环抱着双臂侧靠在电梯壁上，轻轻笑起来：“知道啦，小道士～我乖乖等你回家～”
你点点头，等到了一楼，便想走出去，又想起你昨晚没能说出的话，转身冲着清明勾起嘴角：“我不确定你口中道士的形象是不是刻板印象，但我最喜欢的东西，确实是文房四宝没错。”
“非常感谢你的生日礼物。清明。”
你轻轻转身，留下清明一只鬼发愣。
好一会儿，清明猛地拍了自己一巴掌。虽然因为他是鬼，感觉不到痛觉，但他还是凭借打自己一巴掌的行为判断，这不是梦。
天呐，面瘫小道士刚才对他笑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牧童也喜欢他啦，意味着他们已经变成最好的朋友啦！
8.
今天并不冷，但你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难道是清明在想你？
你眨眨眼，之前掩埋下去还不够瓷实的想法又蹦了出来。
唔…怎么才能将清明栓回家呢？
也不清楚捆仙锁有没有用。
伴着几声惊呼，老师走进了教室，大概是要提前上课。
你暂时将这一想法列入待办事项，等着之后再细细规划。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你与电梯闹鬼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