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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正版在晋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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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鱼捂着砸在床上的额头,睡眼惺忪睁眼。
第一件事就是去碰商牧的额头,被他一把推开还不明所以。
直到看见他卷着被子把自己下半身捂得严严实实,耳朵通红,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在商牧警惕的眼神中,他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
“早上我想出门吃早点,看时间挺早的就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结果你又和昨天一样,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幸好你的房卡在我这,一进门就见你昏睡在床上,脸烧得通红,怎么也叫不醒。”
“然后我就跟前台要了酒精和退烧药。”
昨晚,他将退烧贴粘在商牧饱满的额头上,再打一盆水浸湿毛巾,从颈部开始一点点用酒精擦。
擦完前胸、腹部后重新浸泡,再向下。
昏睡中的商牧只知皱眉,偶尔他没掌握好力道,才会感觉他的抵抗。
只不过那抵抗就像是蚂蚁推大象那般,沈清鱼将这微弱的力道当做是他不适的信号。
察觉到他不舒服,就轻轻拍他的面颊,说一句:“我在陪着你呢,好好睡吧。”
等他眉头的褶皱舒展开后,再用酒精继续擦。
人鱼线往下,避开遮挡地带,一路擦到脚心。
然后换了盆水,再出来时轻轻托起他的脖颈,睡袍从肩膀自动滑下,单薄的锁骨支着他的肩膀。
沈清鱼心无旁骛地将他翻身,细心地压了下枕头好叫他能呼吸新鲜空气。
再从后颈开始向下擦,蝴蝶骨、脊柱窝,再到小腿脚腕。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挥发的味道,沈清鱼重新将他放好,拨了拨刘海确保退烧贴没沾到他的发丝,再为他盖上轻薄舒适的被子。
又为他测量一次体温后将退烧药用水冲好,喂之前确认是甜的才放心。
前一晚还说要送自己回学校,一切费用都由他来承包的人,如今病恹恹躺在他怀里,脆弱又贪婪地汲取退烧药。
本来以为让昏睡的人喝药是件难事,没想到他竟如此主动。
喝完药的嘴唇湿润泛红,大口呼吸。
沈清鱼轻抚了几下他的背,待他在怀里睡熟后,才轻轻放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关闭定时闹钟后,又打了一盆水。
像刚刚那样,一寸一寸帮他擦拭身体。
这个方法效果很好,再次测量体温时已经下降不少,商牧的脸也没那么红了,他睡得很沉。
“这一夜都是这么过来的啊,”沈清鱼把垃圾桶拿起来,颠了颠“你看,里面还有给你换下来的退烧贴呢,两个小时换一次,二、四、六……这不正好十二个吗!”
商牧把头探过去看了一眼。
沈清鱼把垃圾桶扔到一边,又说:“伺候了一晚上,好不容易你体温稳定了点,又攥着我的手不放,我就只能就近拽个硬板凳坐在这陪你。”
商牧更加吃惊:“我攥着你的手?”
沈清鱼埋怨地看了他一眼:“我要走你就哼哼唧唧,非要牵着手才能睡熟。我动也动不了,一坐下就犯困,然后就睡着了啊。”
“那你……你怎么睡的?”
沈清鱼左手支着下颌:“就这样啊。结果被你一嗓子吼醒,脑门是砸你腿上了吧,疼死我了。”
商牧眨了眨眼,应该是他睡梦中支撑不稳,所以才导致自己醒来就看见那副场景。
没办法,当时自己光溜溜的,腿.间还趴着个男人,谁能不想歪、不愤怒啊!
商牧正欲解释,突然反应过来:“十二个?”
“嗯,不对吗?”
“你早上来的,那现在几点?”
沈清鱼拉开窗帘,火烧云席卷半边天际,橙红色日光闯进房间。
“十二点半了,”他说,“但没关系,我已经跟你助理说了,他告诉我你的事情不算太重要,两个会议和半小时的面对面会谈,还有去工厂巡视,你不出面也没事。”
商牧垂目,在混乱不堪的大脑里想起今天的行程表。
一切都跟沈清鱼说的一样,幸好今天的事不算重要,不然他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可真闹出笑话了。
惊魂未定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头痛紧随其后侵袭而来。
他倚在床头轻揉了会儿太阳穴,再抬眼,看见沈清鱼抱着肩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不抬头,也不讲话,修长的手指拨弄床单边缘的麦穗。
商牧抿了抿唇,开口:“谢谢你。”
沈清鱼头也没抬:“哦。”
商牧清晰分辨出这句话里掺杂的委屈和愤然,可他却没选择发作。
这代表什么呢?
他很有涵养?很有绅士风度?尊老爱幼?
商牧觉得自己的脑袋混乱的犹如一团浆糊,幸好《沟通的技巧与方式》这本书就在枕边,睡前他基本都会看上半小时左右。
商牧缓缓翻开书,找到其中一页。
【活泼好动的人为什么和你聊天就变得内向?】
【是你们的磁场奇怪吗?不是的,一定是你没有被他调动气氛。】
【现在放下书,听我的开始演练——】
[1.嗨!听说你昨天去了海洋馆,那里动物的种类多吗?]
【主动提出对方感兴趣的问题,引导对方多说,这时候你也要表情愉悦,做出迫不及待的向往神色。】
商牧合上书。
清了清紧绷的嗓子:“小鱼。”
沈清鱼兴致不高的“嗯”了一声。
“可以给我讲讲你打篮球时候的技巧吗?”
沈清鱼抬了抬眼皮,看着他:“你感兴趣?”
这一眼对视,让商牧信心倍增。
这本书还是有用的,不仅能让自己改变‘冷冰冰’的性格,还能挑起活跃气氛。
他点头,苍白的脸终于浮现出血色:“很感兴趣。”
沈清鱼深吸一口气,说:“运球的时候高度尽量在腰部以下,这样对方很难把球抢走。”
商牧耳廓一热,但依然保持微笑。
沈清鱼又说:“抢篮板的时候要是有熟悉的队友,最好的技巧是卡位,需要两个人高度配合,没有队友就预判或者运球,不能赌,十赌九输。”
“嗯,”商牧扬脸,“还有呢?”
“还有——”
电话屏幕突然亮了,商牧拿起手机看见上面的静音标识,对沈清鱼抱歉地笑了笑后接起。
“嗯。”
“小感冒引起的发烧,不严重。”
“我现在送他过去。”
刚放下电话,沈清鱼抢先一步说:“到我拍照的时间了吧,你还没恢复好先歇着吧,我自己叫车。”
商牧说:“那我叫司机来接你。”
“不用,”沈清鱼一边往出走一边说,“前台能帮我叫,你好好休息,醒了记得吃药。”
关门声不大不小刚刚好,沈清鱼对他也客气有佳,还叫他好好休息。
可商牧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重新躺下,困意迅速蔓延。
……
蓦地,睁开眼。
称呼。
称呼不对。
从醒过来到现在,沈清鱼一声‘小牧哥’都没叫他。
从商健的哥哥,到牧哥,再到小牧哥。这几天基本都用‘小牧哥’开头,基本每说一句话都要叫一声,顺口极了。
今天他一声也没叫。
一定还在生气,气他今早误会了他,还用那样的表情和姿势。
商牧懊恼地叹了口气。
他一直都是个情绪稳定的年轻人,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发生什么事都能波澜不惊。
唯有在沈清鱼面前,屡次失态。
商牧对此很是头疼,他一直在告诫自己,对待沈清鱼不能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可有可无的态度。
但也绝对不能像现在这样神不守舍。
因为,他根本不喜欢男人啊!
当初同意和他结婚,一是因为两个人拥有共同的烦恼,二是女孩子心思细腻觉得他冷淡。
沈清鱼不一样,他神经大条,意外与自己合拍。
但还是高估自己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冷酷无情,在触碰到底线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也会同寻常人一样暴走。
檀诚打电话过来,说工厂已经视察完毕,没发现违规行为。
商牧看了眼时间:“待会儿是不是还有个会议?”
檀诚:“是的,如果您不方便我带其他同事过去。”
商牧说:“你开车过来接我吧。”
左右也睡不着,还不如工作。
他来到浴室,白色塑料盆放在洗手台上,旁边还有瓶未拧紧的酒精,毛巾拧成麻花结扔在盆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精气味。
商牧洗漱完毕,换了件新衣服离开酒店。
这一次的会议是针对他即将开拓的美妆产业,AB两组的负责人都希望能够启用他们的方案。
会议犹如辩论赛一般争论不休,最终A组负责人将策划书扔在桌上:“我的上家公司就是美妆大亨,我从随行人员做到助理再做策划,没有人比我更懂美妆。”
B组也不服输:“说破天你也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比我这个女人更懂化妆品,除非你不是直男!”
没人发现,坐在前面的商牧呼吸一滞。
他用拳头掩着嘴轻咳一声:“可以讨论、辩论,但不要以攻击为目的。”
B组组长:“抱歉,是我口不择言。我想说的是,我对化妆品属于无师自通,从廉价到高奢,粉底到高光,那样好,好在哪,哪样不好,有多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
A组组长:“这并不是什么高超本领,只能说你比我们少用些时间……”
……
又一轮无休止的辩论开启,商牧耐心地听,并从中汲取有用的讯息。
最终,两人争得喉咙沙哑,谁也不想再说话,大家的视线又落在商牧身上。
他将两本策划案拿在手里:“都有道理,那就同时进行。我给你们两组宣传的机会,哪一组销量高,我拨款给哪一组。”
员工三三两两离开会议室,商牧长长舒了口气,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檀诚拿来一杯冲好的药放到他手边:“商总,到时间吃药了。”
商牧喝了一口,感觉味道很熟悉。
淡淡的甘甜,很好下咽。
他问:“这是什么药?”
檀诚说了名字,又告诉他:“沈先生告诉我的,说昨晚就给您喝了这个药。”
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在梦醒时分默契地从记忆里淡去,商牧又喝了一口,想起了什么。
睡梦中他记得自己好像要坠入山崖,拼命抓着救命稻草不放手,醒来时手指还酸痛无比。
浸泡在河水里的他觉得很冷,身边突然有了温度,为了活命,他拼命朝有温度的地方贴。
好像还有个声音一直在安抚他,他只要听见那个声音就不紧张了。
……
“商总?您头还疼吗?”
商牧晃了晃脑袋,想不起来更多了。
他将剩下的药一饮而尽,跟檀诚说:“沈清鱼现在已经拍完了吧,开车去摄影棚里。”
虽然想不起来,但商牧知道,自己之所以还能有力气开会,全部功劳都归功于沈清鱼。
他不该那样猜忌他。
他比他年纪大,应该让着他,就算不因为年龄,两个人相处过程中也要有人退一步才对。
商牧让檀诚订个餐厅,打算在沈清鱼走之前给他道个歉。
可等他们到了广告棚,工作人员已经拆了所有摆设,只剩下几个保洁人员。
檀诚走过去问:“模特呢?”
扫地的大姐告诉他:“你说小鱼啊?小伙子说急着赶高铁,拍完广告背上书包就走了!”
“……”檀诚缓缓转身。
站在他身后的商牧脸色越来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