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章 恶魔之子的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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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
有时，短短一句，便可以改变命运的轨迹。关键只在于说与不说。
我拒绝。
同样三个字，却会踏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住，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踏出醉生梦死嘈杂不堪的酒吧，冷凝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夜已深，昏黄的街灯照映着纷纷扬扬下落的雪花。纯白的雪被街灯晕染着黄晕，片片落于地上。不错的夜色。罗宾拉紧自己身上的斗篷，将兜帽拉低，只露出小半张脸。她走到了雪上，脚下新鲜的雪发出嘎吱的松散脆响，很是悦耳。罗宾为这难得的放松时刻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连眼中也染上了暖意。
“Nico Robin。”一个略略低沉的清冷女声在她身后响起，冷寂的夜中煞是清晰。
罗宾听到自己的全名被提到，浑身一僵，面上闪过不可置信。她在这里隐姓埋名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身份就曝光了？那样的话，又要开始自己的逃亡生活了。心思百转，却很快将自己面上多余的情绪收敛，笑得风轻云淡，转身看着出声处，声音隐含杀意却极是从容：“是谁？”
辛站在转角，倚着墙。她的手指之间闲闲地夹着一条烟，送至嘴边，仰着头悠悠吐出，任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慢慢融化，转为水滴由面上滑落。身上的斗篷积了薄薄一层雪，看得出来她已经有目的地等待了一阵子。不骄不躁，她弹了弹手中的烟，隔着深色的墨镜冷冷地看着罗宾，黑色的眸子中有什么在升腾弥漫。
隔着黑色看世界，无论是什么，都会被染上黑色。即使是纯白的雪花。
“恶魔之子Nico Robin，赏金7900万贝利，生死不论。”辛面无表情地陈述着，取下了墨镜，露出黑色的双眼，语气淡淡的，“罪名，以八岁幼龄，只身毁了四艘军舰。”
罗宾原本就算不上友好眼神因这被宣读的罪名而瞬间冷冽下来，连原本礼貌性的微笑也被收敛，看来今天绝不能善了。她隐隐将双手并到一起，随时准备动用自己的能力，防范着对面的人有着任何动作。
“年龄，十七岁。外貌特征，黑色直发，蓝眼，双瞳。”辛站在风雪之间，任斗篷被猎猎寒风卷起，飘扬。
“你是……”罗宾眯起眼，细细地打量辛。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她睁大了眼，肌肉紧绷，“猎人。”她需要不断地变换自己的位置不只因为海军的追杀，更多的原因还是寻觅至此的赏金猎人居占多数。为了在四海中相对高额的赏金，他们丝毫不肯放过她。如同嗅到腐物而至的秃鹫豺狼，财迷心窍的贪婪面孔暴露无疑。但是身前这位似乎与之前的那些不同。罗宾不解地皱起了眉，丝毫不放松自己的警惕性，她的身上没有那些利欲熏心之徒的气味，却也没有海军的腐朽刻板。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辛轻易看出罗宾的疑惑，却没有任何解答的意思。只是将斗篷的兜帽撩下，任自己的栗色的柔软发丝暴露在冷风中。她转向罗宾，眼神冰冷。罗宾绷紧身体戒备着，面上却丝毫不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而辛接下来说出的话语则击溃了她的防线，让她睁大了眼：“出身，西海，奥哈拉。”
禁忌的岛屿，禁忌的话题。如果此刻有一个熟知过往的海军在此，一定会不惜代价将他们就地处死。那是不该存在的方位，完全从书籍和资料上抹去了存在，因追寻真理，禅逆了政府，被完全消亡的地方，奥哈拉。那是不该存在的地方，在海军和世界的眼中也未存在过。
“你知道。”罗宾的瞳孔因震惊而微微缩小，黑得深沉，连刚才的防御姿势也因此露出了破绽。十七岁的她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即使有着那样的童年，隐姓埋名的逃亡生涯，时光仍未抹去年轻者特有的躁意。
“我知道。”辛垂着眼看风吹起落雪，微微额首。短短三个字却极是疲惫，仿佛穷尽了一切生机，只余苍凉。她随手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将残留的烟蒂毫不留恋地抛到雪地上。她正视着罗宾，清亮的眸子神色专注：“对不起，再见，我们还未……”
罗宾面露不解，辛没有介意她的表情，冷冷地继续道：“迦艾对你说的。”
罗宾怔了怔，然后眼中爆发出无尽的光彩，浓烈得仿佛阳光般灿烂，其中有被称为希望的光芒在滋长。她听到了自己胸腔里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带动全身战栗，却只会重复两个字：“迦…艾…”她的嘴角浮现一个浅笑，笑容明媚。连同整个人的表情也生动起来，即使只是站着，没有动作，也不能让人误会她此刻的感情。喜悦，极度的欢喜。
那个在她小时候给了她很多照顾，会愉快地对着她笑的大哥哥还活着。
蓝天，白云，少年对被众人当做疾病排斥，有着怪物之称的她弯下腰，伸出了手，眨了眨眼，俏皮地鞠一躬：“我可以请你，跳舞吗？”
那时，哭泣着的她觉得自己此刻仿佛看到了天使。因为那个少年的身后，阳光亲自为他镀上了两只金色薄纱般的羽翼。她愣愣地伸出了手，被温柔地握住，然后她便一直记得，那份温暖。
他慢慢地领着她，在原地旋转着，逗她发笑。她的动作笨拙，时不时踩到少年的脚尖，浑身僵硬。他却毫不介意，灿烂地笑着，熟稔地带着她翩翩起舞。也许，这就是王子吧？她脸颊因为过度的紧张和不可置信而染上了红晕，晕晕乎乎地想着，破涕为笑，她是被仙女施了魔法的灰姑娘。
他陪了她三天，不短，也不长，却深深地铭刻在记忆里。她从不敢问他的名字，生怕这是场梦，她会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醒来，独自面对残忍孤独一人的现实。然后有一天，他揉着她的黑发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但是会回来看她，一定。他的眼神很坚定，嘴角带着一抹笑容。
她笑得很开心，拼命点头，心房被什么填得满满的。然后她满怀希望地等待，对别人的冷眼恶语毫不在乎，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有朝一日会回来。然后，她等来了奥哈拉的毁灭。
那是她记忆中最黑暗的一天，冲天的火光，亲人的鲜血，学者们的生命，全知树的书籍……她狼狈地落荒而逃，再也回不到过去。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终是敲响，她也从此意识到自己不在童话中。那日起，她转而挣扎在黑暗的夹缝之间，孤单面对着血淋淋的现实。
随着子夜的到来，灰姑娘遗留下一只水晶鞋仓惶逃走。只是，王子从未捡拾到，只见到了被毁去的城堡，满目疮痍。
在外面的流亡生活足以让她无意间得知，她最好的朋友，那个少年是世界上有着舞蹈天才之称的迦艾。而他，早已隐退在世人的面前，不知所踪。他隐退的那年，就是奥哈拉灭亡的那年。从此，她有意无意地留意着他的消息，试图寻找他的踪迹，至今，却连死活都不知。
逃走的灰姑娘回到了现实，继续无奈地被排斥，不公地对待着，偶尔会想起那一夜，足以让她在无奈的生活中勾起一抹微笑。
她笑得开心，眼中由生活砌起的坚冰慢慢融化，脸上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她终于拾回了自己的声音：“太好了。”
辛的声音依旧冷冷的，却让罗宾如坠冰窖：“这是，他…最后的遗言。”
刚才的狂喜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罗宾难过得想大笑，却呆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手指颤抖。她觉得此刻她的声音平静得仿佛不是出自自己，而是由另一个人发出。好像她只是站在世界的一旁，静静地观看这出荒唐戏，连思绪也在这刻连同胸中剧烈跳动的器官被冻结：“迦艾……死了……”
冰天雪地，便是我此刻的心情。
王子没有忘记灰姑娘，不相信她已死，于是踏上了寻找的道路。他放弃了王子的身份，离开了自己的国度，披荆斩棘，探寻了深渊，触怒了眠龙。尽管伤痕累累，最终得到了她未死的消息。他狂喜，只是再也没有力气继续，也不愿让她见到自己这份狼狈的模样。至死，也未能见到他心仪的姑娘。
面对着似敌似友的辛，罗宾盈满泪水的眼眶再也承载不下，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倔强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喉间的抽泣声传出。终是，狼狈地泪流满面。寒风猎猎，将泪冻结，她却感觉不到，只是任那咸涩的液体继续流淌。她的腿仿佛支撑不住她的重量似的，晃动着，似乎随时会瘫倒在地，却没有倒下。
她脑海中仅余一个念头疯狂盘旋，她要复仇。也许她不能向毁了亲人，家乡的这个世界复仇，但是至少可以为了从小对自己好的迦艾复仇。她不顾满脸的泪，看着辛，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声音喑哑，辛却听出来其中强行压抑着狂躁和愤怒，还有满满的绝望：“谁？”简短的问话，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身前的女子漠然看着她，黑色的眸子泯灭了星光，勾起一个冷笑：“我做的，亲手。”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六十章 恶魔之子的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