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炖）几个格格一台戏》玖未兮

11、第 10 章

　　那天晚上和新月聊过之后，紫薇便没再去找永琪。她只是突然醒悟过来，其实在很久之前她便模模糊糊看到了永琪对小燕子的感情，而且十分清楚地知道，在永琪眼里，小燕子的重要性是远胜过自己的。为了保护她，他大概是不希望自己这个随时会威胁到小燕子生命的人存在吧。

　　只是永琪也有他的矛盾和挣扎，紫薇一天不恢复身份，那么他和小燕子就永远不可能。而小燕子一旦恢复身份，面对的又将是皇家规矩和乾隆的怒火。想到这里，紫薇不禁微微一笑，她刚才是太冲动了，竟然想要去提醒一个从小失去额娘又是在皇宫长大的阿哥，她竟然忘记了，永琪能在没有额娘庇护的情况下靠自身努力得到乾隆的宠爱，又怎么会是易于之辈。

　　只是，永琪刚才贸贸然表白的行为实在太出乎人意料之外，究竟是小燕子魅力太大，还是他另有目的？

　　紫薇有些迷惑了。

　　不过不管怎样，她和新月聊过之后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于是转身朝自己房内走去。

　　于是这天晚上，紫薇和小燕子，双双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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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二人跟着大队人马上路时都还顶着黑眼圈。

　　乾隆一见，乐了，问道：“小燕子，昨晚又用你的飞抓百练索爬墙去了？”

　　紫薇心里有事，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乾隆“爬墙”这两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乾隆眼尖，一眼看见紫薇同样憔悴的面容，有些心疼，温柔地问她：“紫薇丫头，怎么你也是一脸疲倦的样子？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客栈住着不习惯？”

　　紫薇连忙行礼，打起精神柔声道：“谢老爷关心，奴婢没事。”

　　“唔。”乾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道：“在宫外，一切都不方便，你们几个丫头，委屈了啊。”

　　“不委屈。”紫薇盈盈妙目似乎能渗出水来，在乾隆的温柔注视下粉染双颊，微微低头，抿嘴笑道：“跟着老爷微服出行，是奴婢的福气，又怎么会委屈。”

　　其余人看着这一幕，纷纷若有所思起来。

　　一行人一边说着，一边又继续赶路。这天众人来到一个县城，虽然不大，但是正好赶上别人的赶集日，人来人往，热闹得不得了。小燕子遇到这样的环境，自是大为兴奋，埋着脑袋在人群里穿来穿去。永琪担心她，紧张地跟在她后面，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乾隆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小燕子，自从出了宫，越来越野，越来越不服管束了。这个永琪也是，在宫里看着沉稳持重的模样，一出了宫，就总跟着小燕子胡闹。这样想着，就不自觉地微微皱了皱眉。

　　新月看在眼里，看了紫薇一眼，然后笑着对乾隆说道：“老爷，少爷和小燕子真是兄妹情深啊。可惜我没有一个哥哥，不然一定也会有人像少爷对小燕子那样关心我了。真是羡慕呢。”

　　“说得什么话！”乾隆略感释怀，笑着安慰她：“他不也是你的哥哥吗？”

　　“是。”新月细声细气地答道，假装高兴而害羞地低下了头，眼角余光却看向紫薇。

　　紫薇当然知道这是新月在提醒自己，乾隆能接受的，就只是小燕子和永琪之间的兄妹之情。如果有一天超过了这个界限，先不说事实会让乾隆多么震怒。光是这些人物定位的改变，以及各种各样的关系，就足够让他大发雷霆了吧。紫薇模模糊糊地想。

　　正想着，乾隆也跟在小燕子后面，缓缓迈步朝县城中心广场走去，只觉一路上热闹非凡，心里照旧十分得意。东看西看，满意得不得了。

　　忽然，跑在前面的小燕子转过身来冲他们一行人大力招手，兴奋地唤道：“快过来，这里有人卖身葬父。”

　　乾隆皱了皱眉，先不说在他的国家出现卖身葬父这样的事情让他有些不满，光是小燕子那没心没肺的兴奋模样就让他不太高兴。就算小燕子不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格格，不知道身为皇家公主身上该背负的责任。作为一个普通姑娘家，这个时候也该是同情大过兴奋吧。

　　他哪里知道小燕子的想法，作为一个常年靠偷蒙拐骗过活的人，卖身葬父的把戏一向是她的拿手好戏。别说葬父了，她还和柳青柳红配合演出过卖身葬兄嫂。只是这也是技术活，装死人那个如果武功不够过硬，龟息失败，是很容易被人识破的。所以小燕子身为一个半吊子，从来都没有装过死人。

　　紫薇也围了上去，不禁想到在北京城第二次见到小燕子的情景，忍不住悄悄问她：“你看这个姑娘，会不会是你的同行？”

　　小燕子看着跪在那里那个顶多十七、八岁年纪的姑娘，大大的眼睛在她脸上一溜，抿嘴低笑道：“多半是假的。”

　　“哦？”永琪一直站在旁边，虽然她俩说话声音已经刻意压低，但还是被他听到了，便笑着问小燕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燕子忍不住得意起来：“在这一行，姑娘我也是老手了，怎么会看不出真假。”

　　尔康、尔泰、兰馨、皓祯还有白吟霜等人这时也过来微观。小燕子看看穿着白衣跪在那里的卖身葬父女，再看看白吟霜，忍不住笑道：“兰馨的丫环都比她更像一些。”

　　兰馨很是高兴，想不到小燕子竟然这样损白吟霜，虽然很可能是无心之言。不过说起来，她好像听说当初白吟霜的父亲死后，她也是穿着一身白衣裳，戴着朵小百花，楚楚可怜往那里一跪，就迷惑住了皓祯吧。于是拿帕子掩嘴低低一笑，轻声说道：“小燕子，不要这么说，我这个丫环身世可怜，当初为了葬父也曾真的卖过身的。”假装不经意地问白吟霜：“是这样吗？你是卖身还是卖艺的时候被皓祯好心救回来的？”

　　“我……”白吟霜在兰馨似笑非笑的冰冷目光中哆嗦了一下，一个字也说不完整。自从微服出行以来，当着乾隆等人的面，皓祯完全不敢和她有什么接触。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环，又比不上紫薇一样深得乾隆喜好，所以存在感越来越低，每天只能躲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偷偷等着皓祯向她投来的眼神，委屈得不得了。

　　现在兰馨这样一问，当着小燕子、五阿哥这些贵人的面，看着他们好奇的目光，她只能呐呐低了头，小声道：“是。”

　　对于兰馨、皓祯和白吟霜的事，在场的几人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本来他们还不知道这个跟着兰馨看起来楚楚可怜的丫环是谁，后来这一路上看着兰馨对她一直明里暗里地针对，便大都了然于胸了。不过白吟霜看着再可怜，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个出身地位的不起眼丫环而已，就算她是皓祯的妾，说得难听点兰馨真要怎么她了，只怕硕亲王府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

　　这是听了她的回答，几个人也是无所谓地笑笑，便就又转头去看那个卖身葬父女了。紫薇知道小燕子不识字，便念她身前那张白纸上的内容给她听：“小女子采莲，要赴京寻亲，经过此地，不料老父病重，所有盘缠，全部用尽，老父仍然撒手西去。采莲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只得卖身葬父。如有仁人君子，慷慨解囊，安葬老父。采莲愿终身为奴，以为报答！”

　　小燕子听了撇撇嘴，说道：“一点不感人。”

　　那一直跪着的化名采莲的卖身葬父女闻言却是大怒。这几个人，一上来就把自己面前的位置占完，让别人无法看到自己。而且关键是他们围上来后讨论的不是买不买自己，而是自己的身份是真是假。然后又开始占着位置讨论那个看起来比自己更像要卖身葬父的白衣服姑娘……

　　就在采莲忍不住要爆发时，乾隆等人也施施然走了过来。她抬头一看，见为首的乾隆不怒自威，一身贵胄气势怎么都无法掩饰，心中不禁一凛。再看他身边的人，见左边那中年男子手里持着一根黄铜色的大烟杆，身边跟着的另外两人虽然看起来一派儒雅，可是走路之时脚不沾地，武功肯定不弱。

　　她连忙低下头去，知道自己等的人到了。

　　当即努力挤出几滴眼泪，一把朝永琪脚下扑去，还一边凄惨地哭道：“少爷小姐们，请你们行行好，让小女子能安葬老父。”

　　永琪吓了一大跳，他完全没想到，这个一直浑身镐素，安安静静跪在那里的姑娘，会突然变得如此大胆失措。在她扑过来时，当即往后跳了一大步，退到了尔康身后。

　　永琪这一退，采莲扑了个空。也不泄气，素手一伸，稳稳抓住离自己最近的尔康的衣角，继续哀哀哭泣，盈盈水眸似乎盛满了千言万语，凄凉地看着尔康。

　　尔康一愣，猛然想起当初小燕子初封格格祭天游街之时，被打得重伤的紫薇也是这样扑在自己脚下，双目盈盈，凄凉无比……自己一瞬间就陷入了那双比海还要幽深的眼眸中，从此倾心相许，再无法从她的柔情中脱身而出。这样想着，就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紫薇，却见她正抿着唇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尔康心里一惊，知道她误会了，忙也往后一退，将衣摆从采莲手中挣出。

　　采莲假意低头抹泪，伸手就又抓住了站在尔康身边的尔泰衣摆，仰着头望着他，哽咽地说道：“少爷……”两个字出口后，便似乎已用尽了全身力气，只是紧紧抓住他的衣摆无声抽泣，营造出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悲戚画面。

　　尔泰看看小燕子再看看采莲。永琪那天表白碰了钉子的事他自然知道，虽然当时好言安慰了一番失落而归的永琪一番，可是心里却也不禁升起了无限希望——虽然，自己在家里是弟弟，在宫里是跟班，可是小燕子对永琪既然没有那个意思，自己就不是完全没了机会。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当即也是往后一退——既然打定主意要重新振作起来争取小燕子，他就不想和别的女人闹出什么事来。看看皓祯，那就是前车之鉴啊！

　　采莲有些愣了，这样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亏她还是专挑年轻单身的公子哥下手，以为他们对自己这样楚楚可怜又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就算不动心，也不会太过冷情。却没想到遇到的这几个一个比一个古怪，竟然都像怕了自己似的，避之不及！

　　于是只剩下一个皓祯了，采莲沉默两秒，当机立断，又朝他那个方向扑了去。皓祯还没等她扑过来，就往后面一退——别开玩笑了，光是一个白吟霜，兰馨就能闹得阖府上下不宁。再加一个采莲，只怕硕亲王府就真的要毁于自己手中了。

　　就在几个人将采莲踢来踢去的时候，突然人群中又闯进一群人来。为首那名大汉抢上前来，二话不说就一把抓住了委顿于地茫然而无措的采莲，大声嚷嚷道：“卖什么身？老子昨儿个就给了你钱，已经把你买了！你是我的人了，怎么还跑到这儿来卖身？跟我走！”

　　采莲抬头看他一眼，连忙拼命抵挡，哀声大叫，死都不肯跟他离开。心里却在暗暗着急：站在不远处的乾隆仍然是一副气闲神定的样子，虽然微微皱着眉头，却丝毫没有要过来出手的意思。站在他身边的人虽不多，可是光是面前这几个公子哥看起来身手就不弱，能不能一举突破他们冲到乾隆面前，采莲一点把握都没。

　　正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看着热闹的小燕子，终于忍耐不住，跳起身来喝斥道：“呔！放下那位姑娘！”

　　说完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掌，连人带掌朝那大汉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