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高山流水共走廊「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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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那条走廊。
“大舒，你看那边，今天有月亮，咩，还有星星！”
“看到了，就一颗。”
“唔，我们来给那月亮取个名字吧，只是今天的月亮，独一无二的一个名儿，来吧来吧……让爷看看你的取名水平。”
“不如？洋气点？”
“嗯哼？”
“就叫做Five Four Three Two One Zero吧。”
“噗……大舒啊大舒，用得着这么诋毁你自己么？五四三二一还零，那么，于是你是要去拉屎了么？哈？”
“胖头，你文明点会缺胳膊么？”
“非也，要断腿。”
总是这样的对话，在走廊尽头展开展开，一次次。七悠不知道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终于有天，大舒给她唱了一首歌。不唱不知道，一唱还真吓一跳，看不出来嗓音一直平平的舒时柳同学，竟能够描绘出那样的情感。
“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相信爱，可以永远啊；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怀念着，伤害我们的……”这种凄婉的歌词，听得靳七悠足足胃疼了几个晚上，愣是没缓过气来。
“大舒，你是不是四十五度明媚忧伤了？嗯？我就这么实在点跟你说吧，值得就是值得，那就抓着，不值得你想抓都抓不住，除了放手。忧伤难过什么的，都是浮云，没人看得见，呃，我是说，我看见了也基本当做没看见……”
她看了眼舒时柳平静的脸，“大舒，你才活几年？朋友只会源源不断继续来，不会绝的，老娘拍胸脯跟你这保证。”
“你才活几岁，你就自称老娘了？”
“OH，NO，大舒，你不懂的，这是潮流。”
年少时候，其实最难办。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固执和偏见支撑着，死死地倔强着。我们曾经也是那样恣意，不相信时间，不相信现实，只相信坚持和真情。多么美好的旧时光，成年后想起，却每每觉得遥远得不真实。
这天，靳七悠在市区某KTV门口看见了陆孺坪。
一个人看起来浑浑噩噩地走着，失神落魄。七悠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许是发生了什么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嘿，你一个人在这里走？唔，饭后散步么？”晚上八点，按理说，他会在家里上网的，今天星期六。
他转过头，没戴眼镜，一双褐色的眼睛迷蒙地望着她，嘴唇有些白，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脸，“没心情，你在这干嘛？”
七悠指了指不远处的书店，“来看看哈利波特的最新本，顺便买点其他书回去。”
“认真的孩子。”他声音很轻，似乎不是很想继续交谈。
七悠突然想起余莘梓，鬼使神差地，她问他：“你失恋了对么？周瑜珏还有个地下恋情的男朋友对么？”
直接的问话让他措手不及，失神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他瞪大了眼睛抓着她的肩膀问：“你早就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个地下恋情的对象，就是我兄弟咯。”七悠耸耸肩，摆脱他的手，突然间脸上有些热，她转身，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就是那天你跟我说，‘你和你男朋友’的那个男朋友，他就是周瑜珏地下恋情的对象，嗯哼，你觉得我会不知道？”
话说完，陆孺坪怔了几秒，“对不起。”他说。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早跟你说过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男朋友，他不是我男朋友。好吧，你现在很伤心对吧？”
他苦涩一笑，“有你问的这么直接的么？”
七悠摊手，“那么，你现在不高兴对不？”
陆孺坪这次是会心地笑出声，他伸出手摸摸七悠的头，“你果然挺有趣的。”
突然想起家里的两本笔记，她不自在地甩甩头，心中默念：我对你没想法，我对你没想法，我对你没想法，我对你没想法……好吧，这是典型性自欺欺人。她叹了口气，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轻声说：“女人什么的，你还是无视吧。才几岁的人，哼哼，谈恋爱，太小孩子气了！”
他又一次笑出声，白皙的皮肤在月色下显出一种朦胧美，微微一笑，“你知道什么？你恋爱过么？”
“当然是没有。”她急急一句，又觉得太仓促了，清清嗓子，慢慢说道：“恋爱这种东西是何物？咳咳，我才花季年华，要恋爱时间多的是，现在么……还是自己一个人逍遥逍遥算了咯，干嘛找个人来给自己不开心？”
“干嘛找个人给自己不开心？”他重复了一遍，突然间又笑了起来，“咳，你很大智若愚啊。”
靳七悠一脸黑脸，这算是赞扬么？她敢情今儿个就一小丑来了，意识到失态，她哼哼唧唧叫了两声，“好吧，我就一傻子。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爱咋地咋地，慢慢逛你的，我回家补充能量去了。”
说完，她连对方那一句再见都没听到耳朵里就风似的跑回了家里，一副羊癫疯抽搐样地躺在她自己床上，继续哼哼唧唧。躺了会，她又起身，翻开之前做的两本笔记，啧啧，美艳的字，赏心悦目的排版，她打赌，陆孺坪一定会要它们的。
可是……余莘梓。想起那个人，她就觉得内心郁结。找谁谈恋爱不好，偏要找一个脚踏两只船的周瑜珏来，现在好了吧，伤了人家陆孺坪了！她看啊，早晚有天要伤了他自己，这就是典型的引火自焚。
看在她俩是兄弟的份上，靳七悠觉得找他出来好好谈谈。
可谈谈吧，又没啥话好说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面对面坐着，这次倒是换了个地——麦当劳。靠窗位置，玻璃外是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大眼瞪小眼。
“肥胖头，你叫我出来吃个饭，有事说，又不说话，你这是抽了么？”余莘梓脱了外套，一件单薄的毛线衣，袖子挽起在手肘处，七悠看着，突然觉得那双修长白净的手很眼熟。
咔！跟陆孺坪的挺像！她吸了两口可乐，“找你吃个饭那么多话，我不就是出血叫你出来吃顿饭么？有饭吃你还不得瑟，在这儿跟我瞎咋呼毛？”
他听了无奈笑笑，皱起眉，“一个女孩子一天到晚毛毛毛的，你也不害臊。”
七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语气里暗含着讽刺：“哼，就你家那位懂得礼义廉耻什么的，我看也不见得。我虽然吧，肥是肥了点，胖……呃，就是肥了点。我可是内心善良而且相当贤惠德良，不像某些人……”
听出话外音的某人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笑，反而兴致勃勃地问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嫌弃我家那位了？怎么，丑媳妇儿还没见恶婆婆呢，恶婆婆就先毒舌上了，啧……看来这前景堪忧啊，我要不换一个？”
听出他话里的希冀味道，可她却不知道那是在期待什么，她两只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白净的脸，骨碌碌转了几圈，她说：“换一个？唔……我想想看……”
对方不怀好意地笑笑，凑近了脸，“想吧，想吧，给你五秒钟时间出结果。”
五秒还不到，七悠就握紧了爪子，很有义气地说道：“换一个吧，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你怎么说也长着这么副好看的皮相，要找个美女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唔，我看那个什么周瑜珏的，也不是什么入流的美女，换一个吧。我听说，那九班的谁，王丽莉是个美女啊，不过这名字倒是不怎么样，唉，上天就是这么公平的。”
“就你事情多，鬼扯这么些，得了得了，我近期不换女朋友。”余莘梓拉下了脸，把汉堡推到她面前。
“哟呵！敢情你是真看上那什么周瑜珏了？！”
“你做甚这么激动？”
七悠忍无可忍，噼里啪啦一堆就说了出来：“我他娘的告诉你，余莘梓，你别不长眼睛好不好？周瑜珏明里跟人陆孺坪打得火热，你居然还在暗地里跟她鬼扯，你说谁鬼扯？哈？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双眼睛，你是瞎了还是白内障啊？或者说你青光眼啊？开玩笑，神经病！我看你从小学到现在，你就没病好过！”
“胖头大哥，你淡定点好不好？他们俩不是分了么？你叽里呱啦说这么多废话是要干嘛？我不在乎她之前喜欢的是谁，现在喜欢的是我不就好了？”余莘梓相当淡定地喝了口饮料，眼神飘向窗外。
七悠怒不可遏地抓过他手里的饮料杯子，啪一声放在自己面前，“我说你到底听不听？她既然在之前做过脚踏两条船的事情，就代表她不是什么专一的好东西，你栽在她身上的时候，你可别找我哭！说什么你看错了人，你丫的就是欠！”
听到这，余莘梓也有些淡淡的怒意，他静静看着靳七悠，没过一会儿，悠悠地问出几句话，他说：“靳七悠，我欠不欠，栽不栽在周瑜珏身上，你很在乎么？你在乎什么？只是在乎我栽了，还是不管我栽不栽你都在乎？”
“噗……阿莘爷，说点人听得懂的东西。”
寂寂的冬，路上的行人各自走着，偶尔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两句，却都入不了旁边路人的耳朵。说到底，不过是自讲自话的人，不在乎谁听到了或是谁听懂了，而只在乎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个听众，能够听一听。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高山流水共走廊「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