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不是人》星滴森芒

33、笋丁烧麦开吃啦

　　熊玖玖刚到家，就被蹲守的张爱给逮住了。

　　“都这么晚了，这么着急忙慌干什么，明天再处理不行嘛，反正事情就在那，我也不会跑，石扒皮和秦扒皮想修仙，我可不想，我想做人，他们不需要睡觉，我需要……”熊玖玖嘴皮飞快地碎碎念。

　　暑气渐退，一入夜气温更是凉润了，再加上张爱摆出来的那张冷脸，熊玖玖只想回去裹小凉被睡大头觉。

　　“石哥和秦院才是受你连累的好不好，你扔完雷就甩手不管，那个王大姐现在还守在局里胡搅蛮缠呢，这烂摊子不得赶紧收拾？”张爱现在已经不会轻易在熊玖玖这个滑头手上吃瘪了，强硬地把熊玖玖塞上车。

　　“嘿嘿，原来是这事啊，”熊玖玖假装自己是忘了而不是有意给石余温他们添麻烦，“走起走起，不就收拾一个滥用职权的老巫婆么，你们真不中用，没我不行啊~”

　　“什么叫滥用职权？！什么叫浪费资源？！你这是诽谤！你这样乱发乱传不实信息，不仅是在妨碍我执行公务，还是在给妖管局抹黑！你这样搞，以后下面的部门怎么配合我工作？！你还敢说你不是妖族来的卧底？！我看你就是想搞垮妖管局！”

　　王亚惠和赶到分局的熊玖玖一起被请进石余温的办公室，她完全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先发制人地对着熊玖玖口水直喷，喷完，把熊玖玖群发信息的界面调出来，啪的一声，泄愤地把手机拍到石余温办公桌上。

　　最近她出了不少纰漏，从她手里逃走的蜘蛛妖不仅被石余温逮到了，还被他绕过行动组直接送进了研究院，没等她想到灭口的办法呢，那只不该被知道的猫妖又从她眼皮底下莫名其妙地没了踪影。

　　现在段景献对她的不满已经实质化到连指令都不发她了。她很清楚，以往犯再严重的过错，段景献都会帮自己描补过去，不仅是因为他们两人是同一条船上的，更是因为那些过错没有损伤到他的利益。

　　而她目前接连的失误，已经波及到段景献最核心的权益，如果在他回来之前，她补不上这两漏洞，也没有其他收获的话，她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对自己的处境越了解，距离段景献回国的日期越近，越来越忙活却偏偏没有取得丝毫成果的王亚惠就越发地急躁。

　　也因为着急，所以今天完成排查任务后，她一收到消息说，有线人追踪捕捉到一只可疑度极高的野猫，才会急忙亲自赶过去接收，结果就错过了应对熊玖玖暗搓搓这背后一刀的最佳时机。

　　往常遇到这样的情况，王亚惠都要吵着闹着凭着自己的资历，就算实在抓不到对方错处没办法让对方低头道歉也要让对方吃上一大亏。更别说现在这形势，熊玖玖这一出完全是撞到她枪口上了！

　　石余温没看扔到自己眼底下的手机，也不理会叉腰站着等说法的王亚惠，沉声问那个一进门就径自窝到椅子里没个正形的二楞熊：“规章制度你是学过了，你发出来的信息你是要负责任的。”

　　吃饱喝足玩够了的熊玖玖有点犯困也有点飘：“负责负责，玖爷负责，保真报实。”

　　“嗯，那就好，”石余温一副对熊玖玖完全信任的样子，不再多问，转手把王亚惠的手机推回她面前：“我不是姓段的，这里也不是居委会。以后这种事不要再闹到我跟前来。”

　　“你！”王亚惠被石余温轻飘飘地像处理小孩吵闹一样的处理方式气得满脸通红，拿起手机就要砸，触及石余温冷冷的眼神，又猛收住手。她深喘粗气，不是她怕了石余温，她这是忍辱负重，绝对不能让石余温有借口把自己赶回总部！

　　熊玖玖因为石余温的问话而自觉挺直了的腰板又恃宠而骄地往下塌了塌，对着王亚惠拿腔拿调地嘲讽起来：“你有本事砸别人门，你有本事砸自个手机呀！还我抹黑妖管局哩？你这个乱耍官威的人才是在搞破坏！”

　　“你胡搅蛮缠！我那是正常工作流程！”王亚惠咬牙切齿。

　　“啧啧啧，”熊玖玖眼看石余温没有制止自己，还颇有给自己撑腰的意思，越怼越起劲，“砸门是正常流程，唬人是正常流程，查证后虚报信息也是正常流程？你的正常工作流程和我的正常工作流程很不一样呢！还说我诽谤？我还要投诉你诽谤我诽谤呢！哦，不，你这诽谤也是你的正常工作流程吧？哇哦~好棒棒哦~”

　　人族有句话，名师出高徒。虽然他是偷了师的师，但也勉强算能应上这句话啦。自那次无意间听到孙彩晶和其他同事跟着视频学怼人学吵架的事，他也偷偷跟着看了不少嘴替的教学视频。今天这一验收，嘻嘻，学有所成。

　　妖管局的工作时间自然不可能是常规的九五五，何况这分局刚建立不久，正是忙碌的时候，这个点局里仍然还有不少人在加班加点地干活。石余温办公室的大门没让关，早就有听到动静的工作人员偷偷挪过来听八卦提精神了。离得近的屏住呼吸支起耳朵听，离得远的随手抓个资料夹放轻了脚步也往石余温办公室这边凑。

　　熊玖玖得意不饶人的表情，石余温冷漠看戏的眼神，门口晃动的人影，刺激得王亚惠眼眶发红，发狠反击：“我那就是正常的工作流程！就是合理的怀疑！呵，怎么？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念念不忘呢？不过一个名字就让你这么维护？叫莫遇的，果然晦气！”

　　啥？这矮圆柱说了啥？熊玖玖蓄势待发的反击瞬间需要重组。是先怼她所谓的合理说呢？还是骂她碰瓷遇姐呢？

　　“莫遇？”石余温表情不变，迎着王亚惠紧盯着他的目光，疑惑地出声。

　　“对，那个，”熊玖玖难得没有犯傻，顺着解释道，“被她刁难的人叫莫遇。”

　　“说什么晦气？人家遇到你这样的人才晦气！被你刁难，差点被你填上黑名单莫名其妙惹上麻烦，现在还被你在背地里咒骂成死人，人该你啊？！晦气？妖管局有你才晦气！”熊玖玖轻声解释完转头高声对上王亚惠，变脸一词被此刻的他表现得淋漓尽致。

　　“那就有趣了。”石余温好像终于对这件之前他毫不在意的事有了一丝兴趣，点开自己的手机，开始飞快地查看信息，指尖一顿，手机里传出了哐哐响的拍门声，接着就是王亚惠那无礼粗蛮的声音。

　　王亚惠这时要直接走人也不行了，只能被迫再听一遍自己来之前就已经看过的视频，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她脑里飞快地想着这事得怎么圆。她明明是来出气，来挽回她被熊玖玖损伤的颜面和威信，同时趁机彰显自己在分局的地位，顺带巩固最近网罗来的关系网的……

　　“所以，一个名字，就让你违反了局里的规章制度？”石余温倍速看完视频，锐利地反问王亚惠，“是迁怒？还是心虚？”

　　怎么又提名字？莫遇这名字怎么啦？熊玖玖心里有种啃到了瓜皮却怎么也吃不到瓜肉的痒感。

　　“我没有违规！我那是合理怀疑！”王亚惠被问得冷汗都出来了，很是后悔刚刚的冲动和试探，不再攀扯其他人，只咬定自己没做错。

　　“妖管局工作人员的行为手册和各种规章制度先不提，我就问妖管局的初心和使命，你是忘了吗？”石余温沉下脸来。

　　王亚惠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没想到石余温会把问题上升到这个层面来。这件事不是新老同事之间的较量吗？他不是讨厌妖族吗？莫遇这个名字也没办法牵动他偏移注意力了？

　　“我还以为只是你们之间的口角，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恶劣的事。我不管你以前在姓段的手下是怎么执行任务的，在我这，不允许有这种不正确的态度。”

　　“抄写五十遍妖管局的初心和使命，端正工作态度。或者，返回妖管局总部，换个态度端正的人过来。你选。”

　　“石余温！”王亚惠气得发抖。她这把岁数的人，在比自己小好些岁数的人手下干活很常见，可被罚抄就很罕见了。

　　“张爱，明早你收一下王亚惠的五十份手抄稿，内容是妖管局的初心和使命。收不齐的话，你提个借调流程，让秦胜过来报到。”石余温当即就拨通了张爱的电话，当着王亚惠的面交代下去。

　　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可能再找来更多的难堪，王亚惠愤愤摔门离去。

　　人一走，门一关，熊玖玖的坐姿不由得又挺直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打破尴尬的寂静，就看见秦优从石余温背后的里间打开门走了出来。熊玖玖后背发凉地一抖，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游离，纠结着是快点遁走好，还是冒着斑秃的风险继续留下来看能不能啃到点瓜肉。

　　“再赌一盘，我赌她明天会交罚抄，你赌她连夜回总部。”秦优的表情和语气正经得像是在和石余温商讨正事。

　　“不赌。”石余温果断拒绝。赢一个星期的晚餐已经是意外收获，贪多嚼不烂。再说，结果已经试探出来了，王亚惠绝对有非留在这里不可的理由，这个理由甚至重要到，让她宁可认罚也不会这个时候离开分局。

　　这次她来闹，石余温没有像以往那样干脆利落地把她打发走，而是借口要等熊玖玖过来了一起问话，把王亚惠晾在外面，又让张爱不用急不要催，慢慢等到熊玖玖回家再把他叫来。

　　刚好被堵在办公室里的秦优无聊地跟他打赌，说作威作福惯了的人，能等个十分钟都是给他面子。结果，从夕阳红彤彤的余晖等到路灯橘橙橙的暖光，秦优喜提七天晚餐烹煮权。

　　“赢了就跑，没劲。”秦优嗤了一声。

　　“明天我要吃烤鱼。”石余温不为所动，起身和秦优一人一边拉着熊玖玖的椅背，把他拖到待客桌那边。

　　“不能再薅了！秋天就到了！”反抗无能的熊玖玖急得嗷嗷大叫。

　　“没事，你可能还不知道，这里冬天也用不上你那身毛，”秦优贴心地安慰道，“对你来说，不脱毛估计冬天还要浪费电费开冷气。”

　　一听到这话，熊玖玖越发挣扎，差点连狗叫声都出来了。

　　“行啦，别再逗他了。”石余温松开了压制熊玖玖的手，掀开茶壶盖子投放茶叶。

　　“说实话而已。”秦优也放开了熊玖玖，随意坐下。近来他的主要工作任务就是研究熊玖玖，逗熊玖玖。前者是正儿八经的工作，目前也没啥新的发现，毕竟大熊猫也是动物，成妖后的属性和已发现的其他动物妖族的属性大同小异。后者是秦优的个人乐趣，他平常的社交圈里还没有过像熊玖玖这样的憨憨。

　　禁锢一松开，熊玖玖卖力表演的挣扎戛然而止，收回夸张的表情和动作，熊玖玖圆溜溜的眼睛又开始滴溜溜地转。

　　“说说吧，今天怎么回事？”石余温烫了三个茶杯。

　　“就那回事呗，不都发群里了嘛，我正义凛然，为民发声！”

　　“那视频，莫遇给你的？”

　　“不是，彩晶姐给的，也就她有那好脾气好耐性。要是当时遇姐在家，矮墩王不可能在她们家门口蹦跶那么久。”熊玖玖娴熟的语气，就好像今天之前，无比嫌弃刘肖平叫莫遇遇姐的不是他一样。

　　也就是说王亚惠并没有见到莫遇。难怪她没有继续巴着莫遇她们不放，反而揪着熊玖玖想借题发挥。

　　熊玖玖捕捉到石余温和秦优对视后心照不宣的同步神态，一股被排挤的孤立感油然而生：“你们吃的什么瓜？带带我啊！还有，我遇姐的名字怎么碍着矮墩王了啊？”

　　秦优默不作声地品了一口茶，坐等看戏，看熊玖玖怎么吃瘪。上次石余温的谈话这憨熊明显就没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连内部资料都不看，还问出莫遇这个名字怎么了的问题来。

　　“等下一批新人开班集训，你也参加一下吧。”石余温不给熊玖玖分瓜吃，还给他派任务。

　　“不要！我可没那么长的年假！”不走心的借口迅速脱口而出，好不容易得到孙彩晶的认可，能多蹭点灵气了，熊玖玖才舍不得离开孙彩晶这个能量源。

　　“和那个孙彩晶一起呢？”石余温淡淡地问。

　　“真的？！”熊玖玖喜出望外，“你们决定啦？要招我彩晶姐来妖管局？”

　　“什么岗位？准备怎么招？你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特招？哎，可是，彩晶姐又不像我有种族便宜可以占，普通人搞特殊会被排挤吧？何况还有那个矮墩王在，到时彩晶姐进来还不更得被欺负？那可不行！”

　　“还是走普招？普招该怎么保中呢…对了，可以给她量身定制招聘条件啊！这个我可以帮忙！到时招聘要求就加几条，年龄要求22岁，嗯，我下次看能不能问到她生日看看是虚岁还是实岁，再根据实际的招聘时间算精准了。还有，身高要求177，多一厘米少一厘米都不行。还有，要求精通市场营销策划，擅长数据分析和图表制作。还有，要求厨艺非凡，”熊玖玖回味着蹭到的晚餐，越说越起劲，“特别是会做竹筒茶卤鸡腿！”

　　秦优忍了忍，没忍住，问：“你确定要这么坑你那位师父？”这是嫌弃特招只会被内部人员看不起，想让更多的人来骂孙彩晶吧？

　　胡说！他宁愿舍毛坑秦扒皮都舍不得坑孙大腿！这可是他从人族那照抄来的愚弄别人的利己好招数！当他白学的吗？熊玖玖下意识就想张嘴反驳，看到秦优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识趣地闭嘴咽了咽唾沫，伸手去够自己的那杯茶，认怂意图很明显地转移话题：“这茶怎么还是这么烫，你们居然喝得下，好厉害，呵，呵呵…”他可不是怕了秦优，是识时务！

　　茶杯拿起又放下，熊玖玖瞄了瞄石余温，刚想开口，石余温适时地给他又下了个任务，拦住了他即将出口的碎碎念。

　　“过阵子官网会放出社招信息，到时你只要负责说服孙彩晶报名就行，其他的你不用管。”虽然还没有套出孙彩晶招妖族喜欢的原因，但是知道她有招妖体质就够石余温确定熊玖玖会卖力办成这事了。

　　“就彩晶姐吗？遇姐呢？”熊玖玖继续输出自己的建议，“反正一个也是招，两个也是招，再给一个名额呗？”

　　不用自己引导就这么上道地推荐莫遇，石余温给秦优的空杯子添完茶，心情很好地顺手就把熊玖玖晾凉了的茶倒掉，重新斟了一杯滚烫的给他：“可以。”

　　熊玖玖目瞪口呆。他今晚已经喝够了茶也不差这一杯，但石余温怎么能就这么把他那杯终于勉强不烫嘴的茶给倒了！姓石的就这么不满自己推荐莫遇？不满就别答应啊，答应了就别生气倒掉他的茶啊！

　　“你们这样自说自话，有没想过人家也许不想要这名额。”秦优一语点破。上次是话赶话，而且还披了体制内工作单位的外衣，才引起莫遇和孙彩晶的兴趣。实际上妖管局这样的单位和工作，一般人很难接受和适应。

　　听到秦优这么说，怕石余温顺势收回许出来的名额，熊玖玖顾不得因为一杯茶水跳脚了，忙说：“要的要的！就这么说定了！我来说服她们跳槽！”坑先占着，至于拉不拉…嗯，决定权交给孙彩晶和莫遇她们。

　　“你注意别吓到她们，先用民促建探探她们口风，实际情况等我安排好了，再透露给她们。”石余温提醒道。

　　就她们家里的那只猫和那席门帘，还用怕会吓到她们？不过…熊玖玖不解：“什么键？怎么用？”

　　秦优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石余温要带这么个铁憨憨。

　　石余温也气笑了：“民族文化促进和民族特色建设办事处，你今晚抄上八百遍，明早上班前交给张爱。”

　　“民族文化促进和民族特色建设办事处？”莫遇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对，简称民促建，全称很拗口很难记对吧？我也是好辛苦才记住的！”辛苦地抄了八百遍！熊玖玖转了转已经不发酸的手腕，伸长手到摆放在莫遇前面的盘子里夹了一颗笋丁烧麦：“我这内部消息值这顿饭吧~”一颗一口下去，熊玖玖幸福地眯起眼，满口的笋丁和大颗的虾仁，好鲜甜！

　　莫遇不置可否，问：“特地为我们两个设置的岗位？”

　　熊玖玖连连点头：“本来她们只想要彩晶姐的，毕竟，他们发现了彩晶姐招我们这类那啥的喜欢…”

　　“还不是因为你漏的底。”孙彩晶揭穿熊玖玖含糊不清的说法。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反正，反正他们就是看中了这能力，想招你进，嗯，现在只能跟你们说是民促建，我知道你们懂的啦，”熊玖玖试探着再去夹笋丁烧麦，看莫遇没有不满，才放心继续说，“然后我就跟他们推荐了遇姐，跟他们多要了一个名额。”

　　“虽然机会是我帮你争取的，但遇姐你也不用太感谢我啦~以后我们就组成铁三角，在妖，嗯，在民促建里横着走！”熊玖玖喜滋滋地畅想着。有莫遇做打手，孙彩晶做辅助，自己就再也不用怵石扒皮啦~

　　“感谢你什么？这机会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莫遇挡住了熊玖玖再次伸过来的筷子，“不许再夹了。”

　　“我也暂时没想跳槽。”孙彩晶看了莫遇一眼，附和着说道。

　　听到这里，挺直了身子专注听他们三谈话的小白才低头继续吃饭。

　　“为什么！我才吃了三颗！”不许他吃笋丁烧麦比不要进妖管局的机会更让熊玖玖难以接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包了多少，冰箱里放得满满当当的，我都看见了！”

　　莫遇趁机怂恿：“我这不够吃了，要不让你师父再蒸一笼？”

　　不等熊玖玖吱声，孙彩晶就拒绝了：“不行，那是要留着团建带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