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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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之内，你可以做任何事？”
霍项云按在墙上的手臂血管凸起，能看到小臂上绷紧的肌肉线条。
岳辰是这么许诺的，没有任何限制。
既然是补偿，他眼角余光瞥过霍项云的手臂，力道大的仿佛要推倒身后一面墙。
他抬起眼眸，望着他，双眼皮的褶子叠地很深，英俊的眉眼更显得深邃，黑漆眼瞳似乎是吸光的黑洞。
“怎么这就怕了？”霍项云微微低下头，鼻尖近在咫尺，气息笼罩中，仿佛眨眨眼睛，两个人都会睫毛相撞。
“我没什么好怕的。”岳辰淡然回敬。
“那你耳朵能别红么？”
岳辰抬手摸了摸耳朵，并不热，被他狠劲儿一揉，注意力移过去，反而热起来。
知道上当了。
岳辰不语。
霍项云莞尔，温声哑笑，“话都说绝了，还红着耳朵，这让我可怎么下手。”
岳辰依然平淡，“怎么下手都行。要打废我，羞辱我，玩弄我，我都奉陪，不会吭声。”
霍项云连气息都硬生生憋在胸口，太多的话想问，他都没来得及开口，因为舍不得他：舍不得看他冷漠，看他生气，看他清冷眼眸一次次对他叹息。
然而，这么狠的话，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从他的嘴里说出口。如果不是刚刚摸到他的颈动脉知道他此刻也心鼓如雷，他甚至会想：岳辰，你真的有心吗。
“霍项云，麻烦你快点儿。我还有事。”岳辰把运动服上衣拉链往下一扯，敞开衣襟，冷声继续，“我可以自己下手，要脱吗？衣服还是裤子？”
霍项云松开按在墙壁上的手，“别脱，天凉。”你那么容易感冒。硬挤出来几个字，嗓子灼烧地难耐，他说不下去。
轻咳一声，霍项云勉强挤了个笑脸，“有事你先走吧，我想起来了，再联系你。”
“噢。你不说还忘了。这个手机，我不用了。”岳辰从兜里掏出来手机，举过头顶，手一松，啪嗒一声，手机屏幕落地，碎了一地。
岳辰冷声说：“你看，也没法用了。”
霍项云看到了，他连一声嘲笑都没给他，冷冰冰一双杏眼，好像石雕一般，眼尾细纹都不曾动一下。
“所以，不如现在直接说吧，霍项云，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想要什么？”
“岳辰。”叫一声名字，似乎费了很大力气，霍项云顿了顿，“只一件。”
“嗯。听着呢。别考验我耐性。”
霍项云后退一步，拉开椅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伸出左手，掌心朝上放在岳辰的桌子上。
“你想要什么？”岳辰半弓着腰，视线不自觉停在他干干净净的掌心里。
霍项云右手拾起刚刚被岳辰削尖的铅笔，塞进他手里，仰头对上他打发乞丐的冷脸，还是硬弯了弯唇角，“能告诉我，你说的黑点儿，它在哪儿吗？”
“你说掌心痣？”
“对。”
岳辰正要去换黑色碳素笔，霍项云握住他手里的铅笔，“碳素笔画上去早晚会洗掉。就这支铅笔就行。告诉我，它的位置。”
岳辰素描一样的握笔姿势，笔尖轻轻落在他的掌心，感情线事业线的黄金分割点，那里明明曾经有一颗掌心痣。
现在，只是干净的掌心。
“没其他的，我走了。”
霍项云握住铅笔没松手，抬眼看着他，点点头，“嗯。”
一支铅笔，被霍项云专注地握在手里，笔尖指着掌心痣的位置，没挪丝毫。
岳辰没去硬收回它，其他东西随便往书包里一塞，转身时身影决绝，连头都不回。
教室后门关上，又迈出去一大步，听见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岳辰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双手按住双膝，微微屈身，侧身靠着走廊墙壁。
砰！
身后沉闷一声响。
是手背撞击桌面的声音。
须臾。
一声闷哼，嘶哑低沉。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鲜血的气味浓艳到辣眼。
岳辰慢慢直起身子，背脊笔挺。
他咬紧牙床，硬挺着脖颈，不去想教室里的画面，不能去想！
不迈出去一步，就会回头。
回了头，恐怕再没有这样的气势来装腔作势。
岳辰抬不起腿，似乎腿上千斤重，他划着猫步往前蹭了一小步。
隔着一扇没关严实的木门，依稀听见教室里粗重的呼吸声，啪嗒啪嗒断线珠子一样液体滴落的声响。
岳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墙，一步两步……离开走廊，离开他的视线，离开他的世界。
他真的没有办法在这里羁绊。
掌心痣。
他要重新把江城翻过来，去寻那枚掌心痣。
“岳辰，如果你找对了要找的人，你就愿意趴在桌子上被他弄……”
走在外面寒风刺骨，耳畔喧嚣的风声里还夹着他的诘问。
怎么可能。
答案显而易见，却没办法告诉他。
寒冬里的北风呼啸，卷起残叶带着细沙，刮红了岳辰的眼睛，迷了眼睛，他揉了揉。
不敢再揉下去，怕揉出别的东西来，现在的他，兜不住……
夜深了。
岳辰回到岳宅的时候，已是凌晨1点多。
远远就看见岳夫人，搓着手，跺着脚等在门口。
他不能辜负亲情。
岳辰快跑两步，把滑落的围巾重新帮岳夫人披上，“妈，怎么又在这儿等了。”
“没、没有。”岳夫人冻得嘴唇哆嗦，“回来就好。”
岳辰扶着母亲回到屋里，去厨房跟梅姨要碗姜汤。
梅姨早就煮好了姜汤，加热的时候，又是担心又是焦急，嘴上嘀咕着，“小少爷，夫人冷得直哆嗦，就是不肯进屋，又联系不上你。”
“夫人实在没办法了，看着担心，我想到了霍家小少爷，就冒昧让夫人给霍少打了个电话……”
“嗯。知道了。”岳辰接过姜汤，“不早了，梅姨也去休息吧。”
岳辰把姜汤放到岳夫人面前，才缓声开口，“妈，您给霍家打电话了？”
“嗯。正好跟他爸爸有点儿别的事儿。项云好像也没回家。”岳夫人捧着暖暖的姜汤，慈祥地笑着，“小辰，你是不希望妈妈打电话对么。下次不打了。”
岳辰脸上还僵着，他勉强挑了挑嘴角，“没有。您早点儿休息。”
“小辰，是霍总来的电话，我、”
“您接吧。我上楼。”刚迈开步子，岳辰低声一句，“妈。”又噎住了。
“小辰，什么事你说。”岳夫人跟在身后。
“霍项云，他好像磕了下，您能转告他父亲让他打一针破伤风吗？”岳辰垂眸看着楼梯，这句话在心里念了很久，然而说出口时，声音细小的连自己都听不到。
“小辰，是不舒服吗？”岳夫人自然没听见他的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岳辰太明白这其中道理。
他不该多此一举。
“妈，我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岳辰临时改了口。
听见岳夫人答应一声，没再跟上来。岳辰悄悄吁了口气。
离开教室那一刻，他没有回头，但教室里传来那一声闷响，他仿佛看见铅笔穿透掌心，撞上桌面，那只手干净漂亮，被染红的画面总让他忍不住捂住胸口。
那时，他也胸口被刺穿了一样，痛。
要把那幅画面抹消，要尽快忘记这一切。
他熟悉霍项云浑身肌肉紧绷时那只手的力道，也记得他把他揽在怀里揉着他发梢时那只手的温度……都过去了，岳辰站在书房门口一动不动。
岳辰紧紧握住楼梯扶手：不会再提这个名字，真的不会了。
他一遍遍暗暗起誓：一定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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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项云左手踹进兜里，一进门就从老霍的酒柜里拎出来一瓶白酒。
老霍食指比划在嘴边，正在通电话。
“项云啊，他回来了。”
“没听他说什么。”
……
“高中生嘛。我也从那会儿过来的，中二的事儿没少干，偶尔回家晚一点儿也没什么。”
“哈哈，我们爷俩一直这样……行，小辰也到家就放心了。”
听完这句，霍项云拎着酒瓶子进了屋里。
右手单手解开捆在左手腕上的鞋带，半瓶白酒直接冲在手心上。
霍项云咬着牙，盯着掌心的小窟窿，重新绑上了纱布。
咚咚。
身后是敲门声。
“进来。”
“你这屋子里，干净的让人不敢落脚，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不敢落脚就出去。”霍项云抬起眼睛，跟老霍也不回避，酒瓶子搁在桌子上，手上绑着纱布，父子俩一向随意。
“打架就打架，拿我的五粮液出气？你喝了我都不会这么心疼。”霍项云的父亲霍景天在家里一贯嘻嘻哈哈。
霍项云转着酒瓶子，没看老爸，“老霍，你的事儿，我没意见。今晚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老霍搓把脸笑笑，也不搪塞，“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了？”
“知父莫过子，别让我喊妈就行。”霍项云板着脸抽了下嘴角。
“行。”老霍站起身，走到门口时，背对着霍项云说，“咱们霍家人，都是不打不相识，别憋着，气不过就打一架回来。”
“哪有老子劝儿子打架的。”霍项云苦笑一下，嗓子还是哑着。
“知子莫过父。别打输了偷偷哭鼻子就行。”老霍嘴上诙谐，离开时又忍不住偷偷看了眼丢在垃圾桶里鲜红的纱布。
霍项云单手杵着下巴，静静看着窗外残月挂上树梢，越升越高。
冬夜畏寒，新月高升，挂在夜空，皎洁惹人。
他站起身推开了窗户。
弯弯月牙，也会想起那一双弯弯笑眼：真的，再也不会对他笑了吗？
打架？还没打，他就输了。
他伸出手，隔空托起月牙，挑起狭长眼线：掌心痣对么，我给你。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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