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所谓恳谈 ...
-
我见过很多纯血世家的宅子。
黑魔王统治时期，作为他最得力的属下之一，我有幸随同这位君主深入过许多纯血巫师的祖宅。马尔福庄园华贵优雅，布莱克宅于纯粹凝练中透出丝丝的高傲，罗斯特洛尔宅雍容典雅，诺特家不经意的奢华……每一栋历经传承的古老宅院都有自己的风格，而眼前的普林斯宅给了我另一种感觉。
沉静和专注。
围墙上浮雕泛着淡淡的旧黄，屡经沧桑的石板被岁月磨到温润，庭院里的白雾有些淡化，几个温室若隐若现。我随意扫了一眼，已经看到好几种高等魔药植物材料图册上的珍惜品种。记忆中似乎还有艾琳年轻时抱着我欢快的声音，“雪霜花是非常漂亮的植物，在它开花的时候，整个温室里到处都飘着白色的六角小花朵，非常美丽！等你长大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只是……哎”
逐渐模糊的记忆以叹息结束，我皱了皱眉，对莫名汹涌的心绪无语。
近乡情怯？不对，那种情绪虽然发自心底，却总有种违和感，与其说是自己自然而然的情感流露，倒不如说是知道别人故事后的感同身受——还是带距离的。
我们被引进一个简单的大厅，屋顶墙角的纹饰乃至房间里的家具都用了跟地板相似的浅色调，带着魔药师特有的简约氛围。菲利普直接在主位上就座，“请坐。”
“早就听说普林斯家魔药世家的威名，可惜从来没机会拜访，”霍恩带着淡淡的赞赏环视一圈，“普林斯果然是普林斯。”
菲利普的回应仅仅是点了点头，深灰色眸子里毫无波动，“梅隆先生，我想你不是为了重修与普林斯的友谊来的吧，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霍恩跟我面面相觑，自认高人一等的纯血巫师更喜欢暗示和含蓄，菲利普的“直爽”让在外人面前能言善辩的霍恩卡了壳。
“菲利普先生，”我接过话题，“我们此来，一是为了向您请教魔药上的问题……”
菲利普表情不懂，眼睛里却透出不满。
霍恩弱弱地喊了一声，“喂……”被我和菲利普同时无视。
我带着些许歉意微微点头，继续我未出口的托词，“当然，您知道那不是主要目的。事实上今天来拜访，是因为，我认为该是正式见面的时候了。我，和您。”
菲利普眼光骤然冷冽如刀，整个人的气势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冷哼，“是吗？”
“我认为如此，”面对他的逼视我毫不退让，脸上的淡笑维持在最得体的形状，四肢却微微用力。
好强的魔压，如果真的一言不合，我没把握带着霍恩逃出那个迷踪魔法阵，只能试试自己的身手恢复到几成了。
“那个……呃，你们谈你们谈！”霍恩试图插嘴，被我和菲利普同时甩过去的眼刀冻到，打了个寒颤，郁闷地研究骨瓷茶杯上的魔法植物图样去了。
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把这次来的原因和盘托出？告诉对我抱着复杂感情的血脉亲人，我们此来，一是拉拢二是索要人家的家族魔药秘方？霍恩你被萨莎的直线思维传染了吗？斯莱特林的学生跟我打听期末考内容还知道寒暄几句拉近关系呢！
我仍旧保持着高度戒备，菲利普却没把目光继续耗费在“我用眼神杀死你”上，本来冷漠的灰色眸子居然透出点赞赏，“你有不比任何普林斯逊色的勇气，很好。”
过关了？我暗送一口气，明着谦逊暗着解释，“勇气谈不上，我只是觉得，生命太无常，能为自己的作为负责时就不该推脱。”
无论艾琳的选择还是我的人生，归根到底也不过是“选择——担负——再选择——再担负”的循环，只可惜我们的眼光和运气都不怎么好。
“嗯，”菲利普应了一声，不置可否。“西弗勒斯·斯内普，你为什么而来？”
我看了眼他趋向平和的表情，这次可以说正题了。“克里曼清神药剂，配方或者成品，如果可以，我想见识一下配方成型历史和变向使用的实例记录，”我赶在菲利普的眉皱到极限之前加了一句，“这不会用于私人研究，很抱歉我目前还不能说出它们将用到的领域。”
菲利普既没惊讶也没不满，反而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因为那个人？”
我掩住惊讶，“是的。”
“您也知道？”霍恩脸色很纠结。
菲利普哼了一声，低沉的声音透着漫不经心的不屑，“斯拉格霍恩教授是我的多年好友。”
霍恩表情抽搐了，“那您岂不是也知道，我们……”怪不得一见面就要求说正题，已经知道对方来意还要听那些没营养的废话，对于其他纯血世家的油滑家主或许不难，对学者气质的菲利普却不容易。
想到自己“为拉近距离”的寒暄早被菲利普洞悉分明，我也忍不住脸上发热。“那么，您和斯拉格霍恩先生愿意为这件事做些准备吗？”
霍恩带着敬佩看我，我忍住冷哼的冲动。菲利普的口气明摆着站在我们一边，难道还要我为了无聊的羞耻心推拒？我才没那么傻。
“你说的那件事，不过是个可能，”菲利普硬邦邦地说。
“所以我们也只需要做些准备，而不是真正战斗。为了可能发生的冰雹把温室屋顶加固一遍，这合情合理，”我听出他话中的松动，继续趁热打铁。
霍恩似乎呻吟了一声，我用余光瞟了一眼，只看到他用手捂着脸。
“准备？”菲利普毫无感情地念着这个词，这个神情这个语调该死的熟悉——拜托，我一直确定我身上留着普林斯家的血。
“……我要跟斯拉格霍恩谈谈。”
“那么我们敬候佳音。”
之后的话题转向魔药学。家养小精灵换上温暖的红茶，我们谈了菌类和贝类在魔药上的最新发现，植物药材和动物药材的特质区分，曼德拉草同时具备神圣和邪恶两种属性的奇妙构造，一些常见的、经过简单处理能做出奇妙药剂的药材。
菲利普不愧是在三十多年前就成为魔药大师的人，仅仅是类似闲聊的交谈，他在魔药上的造诣就让我受益颇深。同时，他对魔药制作程序、魔药器皿、魔法史和魔咒之类的知识几乎信手拈来，在我试探性提起黑魔法时也没有露出邓布利多式的仁和悲悯——孩子，那是一门深奥的学问，但总有人妄图以它篡改命运——相反的，菲利普以相当学术的眼光评判了黑白魔法的分化，认为这就像魔法分为魔咒、魔药、魔法生物御使、魔法器物（如飞天扫帚和双面镜）使用、天赋魔法（如妖精魔法、家养小精灵魔法等）几个类别一样不可抵挡。
“一种事物的发展必将导致细致分类的出现，黑魔法不过是魔法中的一类，要说最邪恶，大多数黑魔法还真排不上号！”菲利普冷哼。
他的话我很想赞同，但是那个跟以前的我几乎如出一辙的冷哼就……我听到霍恩在偷笑，可恶！
“梅隆先生，”菲利普眯起眼，表情不满，“说起黑魔法，你们家的战斗魔偶和灵魂魔法可让我记忆深刻。”
对于某位状况外的看戏者，普林斯先生有跟我同样的不满。
霍恩迅速摆正脸色，乖觉地笑出一脸诚恳的羞愧，“您过誉了。您也知道，灵魂魔法的讲究资质，梅隆家的传承向来艰难，至于战斗魔偶——那只是祖先们的设想而已。”
菲利普看了霍恩几秒才收回目光，“是吗？那真是巫师界的遗憾，如果当年那位大人有战斗魔偶作参考，他在魂器的道路上也许还能走的更远。”
我悚然而惊，跟霍恩凝重的眼神相对。如果伏地魔知道萨沙的身份，恐怕萨沙会取代哈利成为他的第一袭击目标！而以那位的实力和心智……社区的防卫力度需要进一步提升。
“谢谢您坦言相告，”我深吸口气，压制立刻赶回去的冲动想法，“请问，有关克里曼清神药剂……”
即使你们暂时不打算行动，起码先把关键资料交给我研究，手臂上隐藏起来的黑色胎记、黑魔标记虽然已经不碍日常生活，但总归是个隐患。如果黑魔标记真的是以魂器理论为前提创造出来，那么能效果良好地压抑魂器的清神药剂应该也对消灭这个标记有用。
菲利普思索了一下，“后天，最迟后天，我会把最终决定告诉你，请注意我的猫头鹰。”
“……好的，”虽然对于不能马上拿到有些郁闷，但对方的态度毕竟给了很大希望。我点点头，对霍恩使个眼色。
目的达成，该撤了。
霍恩一脸纯真的不解。菲利普轻笑了一声。
……这个笨蛋！我扭过头不想再看，霍恩，我一直以为你是长袖善舞的典范，怎么最近越来越笨了？
“梅隆先生，关于魂器，你们家有什么研究吗？”菲利普顿了一下，灰色眼睛里透出与年龄不相符的俏皮——我瞬间想到了邓布利多，脑海中警钟长鸣。
霍恩却很配合地拿出一搭羊皮纸，表情是真诚的羞赧，“我刚好带了一些，还请您指正。”
喂，我确实同意用梅隆家的灵魂魔法交换，但那是在直接交涉无效的情况下，现在这样跟白送有毛的区别！还有，那个诡异的羞涩真诚的微笑是什么状况！
菲利普意外但满意地接过，看了几页露出赞许，“很好，很详细。”
“能得到您的认同真让我高兴，”霍恩的表情像是被我加分后的奇洛，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视力是不是出问题了。
直到穿过天窗的阳光为水晶柱时记披上一层霓虹，菲利普似乎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啊，已经快中午了？很抱歉，上了年纪的人记忆总会差些，我不知不觉就罗嗦了，”菲利普揉了揉太阳穴，“尤其是面对两位惹人喜爱的年轻人。”
“这是我们的荣幸！”没等我开口，霍恩就抢着回答。
我做出“同感”的微笑，心里猛翻白眼。
“那么，如果日后有机会邀请你们来普林斯庄园，应该不会被拒绝喽？”
“当然！呃，是吧，西弗？”
我认真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所谓恳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