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季越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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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树上的谢挽姝看着手里的牌子笑得很开心，如同三四岁的稚童。
她的红唇微启，“百战百胜啊。”不知是说与谁听，声音飘渺又难以猜测，而后这句不知道有什么含义的话也就随着时间散在了风里。
谢挽姝身姿干净利落地跳下树，此时早就看不见军队的影子了，只余下冰冷的秋风吹得她用红色发带系着的头发飘逸非常，衣袍也被吹得烈烈作响。
她灵动的双眸看着远方，手也忘记放下来，柔嫩的手摩挲着粗糙的树，这一看就是许久。
最终，谢挽姝转身收回视线，垂下来长长的睫毛也藏住了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恋恋不舍。
而在远方，离开远征的姜墨黎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回眸一望，那一眼里有太多太多解释不来的复杂情绪了，在这个时代，似乎这才是最正常的情绪。
……………………
苏泊尔小地方的一处酒馆内。
“主上，克莉丝已经在克斯拉维亚发动起义了，您回国的消息估计您那位王兄已经有所觉察了，您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男人生着一张异国风情的脸，深邃的眉眼低垂着，毫无疑问的，他是个忠徒，即使是晦涩难懂的异国语言也没把他身上的虔诚削减一分。
精美的帘子后伸出一双嫩白的手，紧接便是复杂繁复的绿色裙摆，裙摆一荡一荡的，只不过是一来一回的功夫，便教人难以自拔，而穿着如此漂亮的裙子的主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克拉拉。
她有些不习惯地拉了拉裙摆和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操着一口标准的贵族腔调，颇为矜贵地昂首，“不枉我们这么多年在地下发展势力，这些年辛苦你了，劳伦，克莉丝干得不错，先暂时按兵不动，让克莉丝发挥，召集紫级大会长都来开会。”
“是。”在克拉拉的注视下，劳伦还是和刚才一样淡定甚至脸嘴角平直的弧度都没有改变过。
在劳伦离开后，克拉拉坐在椅子上，颇为头疼，在心里默默哀嚎【啊啊！又要开始当打工人了啊！】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谢挽姝更加刻苦了，仿佛休息一刻都是罪过。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认识了季越楠，一个一天到晚只知道摆烂的咸鱼。
那是在距离离别已经过了半年，当时的谢挽姝已经成为了大家眼里的好学生，甚至一位有点背景的夫子甚至放言在她毕业后给她谋个官职。
谢挽姝遇见季越楠的时候正巧是谢挽姝又一次来到许愿树下的时候。
那时候很巧的，季越楠就站在那里，好像只要一步就可以跳下去死去，偏偏她的脸面无表情眼神灰暗，整个人死气沉沉的，看起来就更像要寻短见的人了。
她忽而抬头眺望着远方，本来是一个挺正常的动作，但是这可把谢挽姝吓个够呛，直接上去就抱着那个比她高了一个头却身姿羸弱的美人一顿劝说，“美女！你可别死啊！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你留恋的事啊！”
美人……美人，无动于衷。
谢挽姝看了季越楠一眼，开始没话找话，“诶！美女，你有没有自己的crush？啊？就是喜欢的人？或者女朋友，男朋友？”
这回，季越楠终于搭理她了，语气淡淡，“有，我有，我有一位曾经互相示过爱的爱人，是一位女子。”
“那，那你想想她！”谢挽姝坚持不懈地劝说，就是死死地抱着季越楠不撒手。
“她死了。”听见她说的这句话，谢挽姝一愣手上便松了力道。
季越楠挣脱出谢挽姝的怀抱，往山下走去。
“美女！你不跳了？”谢挽姝追着她，心中只觉得一阵抱歉。
“我叫季越楠，而且，我本来就没打算寻短见，我只是看风景而已。”季越楠背对着谢挽姝，声音还是一成不变。
谢挽姝有点尴尬，原来是自己先入为主了啊，不过不是寻短见就好。
不过既然她不是来寻短见的，谢挽姝也就不追了，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嘞。
至于第二次遇见季越楠还是在这里，当时的她喝的伶仃大醉 ，靠在树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喂，季同学？季越楠？你没事吧？”谢挽姝轻轻推了一下季越楠，今晚月亮很亮，几乎是不需要打灯都能看清楚地的那种。
所以谢挽姝把季越楠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种带了什么情绪的脸呢？一片死寂。明明毫无波澜的一张脸但就是偏偏让人感到铺面而来的绝望。
【这么下去不行啊，会着凉的啊。】谢挽姝如此想到，手上动作不停，“喂喂，快起来啊！在这里会着凉的。”
“你是阿月吗？”季越楠抓住谢挽姝纤细的手腕，没用多少力气，似乎是怕让她口中的阿月感到疼。
“……”谢挽姝张张红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也是，毕竟鬼知道说不是或者是的后果是什么。
季越楠突然又仰着头看着天上的几颗星星 ，“不你不是。我的阿月啊，已经变成星星了。”她的手又垂下去了，语气执拗的和一个幼稚的孩童一般，季越楠又喝了一口酒，她的眸中水光潋滟。
谢挽姝也其实不怎么会安慰人，她知道自己面前这个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女人有多么绝望，大抵，姜墨黎如果出了事她也会如此吧。
谢挽姝抿唇，为了劝说她回去，还是得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季越楠，你既然知道你的阿月在天上看着你，你就不能这么狼狈啊，她看见了会心疼的。你也不希望她因为这个而睡不着觉吧？”
季越楠闭了闭眼，赌气一样的，“她才不在乎我，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寻短见了。明明她家族的人让她嫁一个老男人我可以和她私奔的——她没武功但我有啊，她那么怕疼，最后连尸体也没找到，只留下一些头发和她的血与一些尸体的肉块，人怕是都被玉兰书院下面的野兽分食了。”
谢挽姝虽然与她口中的阿月素不相识，可是从季越楠的描述中，她仿佛真的看见一个花季少女草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连一个全尸都没保住 ，又仿佛看见了一个封建家族制造的悲剧。
她还想再劝但却不知道怎么说起，好在，季越楠似乎突然醒了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谢谢你愿意听我发牢骚，我会回去休息的，你叫什么来着？那日也是你对吧？”
她说的是那天谢挽姝误认为季越楠要跳崖自杀的事。
谢挽姝老老实实地连连点头，“是的，那天就是我，我叫谢挽姝，提手旁的挽，女字旁的姝。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啊。”
季越楠淡淡道，“季节的季，越界的越，楠木的楠。对了，还是要再次谢谢你了，我可能走得出来，也有可能走不出了吧？没事，这辈子本来就是有阿月就足矣了。”
谢挽姝疯狂摆手，“不用谢，不用谢，我觉得我们可能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你愿意和我交个朋友吗？”不过本来谢挽姝没打算和季越楠当朋友的，只是刚刚听了季越楠的观念，突然觉得这和自己的观念特别相似 ，当个朋友还是不错的。
“好，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季越楠豁达的一笑，幅度不算大，虽然没什么特别大变化还是死气沉沉，但是终归还是算一个进步，至少笑了。
就是这么没有追求呢。
“回去了回去了。”谢挽姝扶起摇摇晃晃的人，只觉得自己以后肯定有的忙了。
俗话说得好，让一个不靠谱的人变得靠谱只有可能是让他遇见一个更不靠谱的人。
不过一个比谢挽姝高那么多的人要不是还醒着，她也绝对是不可能把这人给带回去的。
“大姐，你自己也使点力，真的，你要体谅一下我，你比我高多少你心里没点儿数啊？”谢挽姝感觉自己承受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量。
季越楠倒是和谢挽姝一样没有什么节操，听见这话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微微扶起自己的身子，“诶，明白了明白了。”
谢挽姝：“你都把那个那个阿月的事情告诉我了，对于一个才刚刚成为朋友的人是不是有点冲动了。”她表情有点迟疑，总觉得自己这个新教的朋友有点不靠谱。
也就和你半斤八两吧(谢挽姝死亡微笑jpg.)
本来以为季越楠会客套一下的，谁知道这人偏偏不走寻常路，“是哦，脑子有点不清醒随便说的，现在是有点后悔，要不你装装和我一见如故或者选择性遗忘？”
谢挽姝：小东西不走寻常路啊你。
谢挽姝能干什么呢？只好微微一笑，尴尬而不失礼貌了，“算了，那我也给你说一个秘密吧？”
季越楠听见这话，酒也不喝了，毕竟八卦乃人之常情嘛 。
“行。”
谢挽姝咬咬牙，料想着她和姜墨黎也不会有什么接触，说了也不怕，“我喜欢一个人，她叫姜墨黎，但是她可能不喜欢我吧，只希望她能平安归来。”
季越楠语气淡淡，好像十分正经的样子，“姜墨黎啊，她的确很优秀，但是你也不差啊？怎么知道她不会喜欢你呢？你会给她表白吗？试试吧，不要留遗憾。”
谢挽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如果不够小心翼翼，又怎么算得上暗恋。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季越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