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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四季奶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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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思淼中午的午睡没怎么睡好,迷迷糊糊的,加上早起和课间改错题没补觉,实在没什么精神,眨着困倦的眼睛,打一路的哈欠回教室上课。苏意恒一直笑他,“鱼思淼,你在梦里是干架去了吗,累成这样?”
鱼思淼一边困着一边回他:“你别笑话我了,你早上起床也没好到哪儿去,喊都喊不醒。”
“那确实,狗都没他困。”裴钧在一旁帮鱼思淼说话。
苏意恒跳起来去打他。
先是放了两首流行歌,今天周四,歌结束之后要继续放午间新闻。学校一三五的中午是英语听力,二四这两天就是播新闻。
不能白听,还得记上笔记。笔记连着周记还有摘抄这些,每周五都要交上去一次。
鱼思淼拿着根笔听着听着眼皮就撑不住,电子屏幕上的图像逐渐变得模糊,黑色笔尖在白纸上戳戳点点,不知道写了什么,到后面实在坚持不住,叫同桌谢星纬帮忙看一下老师,脑袋一歪,就靠在左手臂弯睡着了。
幸好今天没有老师来巡堂。
午间新闻结束以后,教室立刻闹哄哄的,噪声嘈杂,苏意恒扯着嗓子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吵死了。鱼思淼想醒,但是又格外困,在吵闹中又晕乎乎地睡了会儿。
拖拖拉拉捱到预备铃响起,他醒过来,还趴着准备缓一下,一张卷子平整摊开落了下来,把他的脑袋遮得严严实实的。
鱼思淼坐起身,将这张物理试卷折了折,支着脑袋,发现是严诀发的卷子。
他刚发完最后一张,往后排走的时候也朝鱼思淼这里看了眼,但是目光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仿佛只是不经意间对视上而已。
鱼思淼刚睡醒,大脑还有点迟钝,也没多想什么。低头一看自己的笔记本,字没写几行,还歪歪扭扭的,最后一行字离谱过头,简直像外星文。黑色墨点晕染开,这页纸都变得脏兮兮的。
鱼思淼比着尺把它撕下来,用尺戳了戳裴钧的后背,“裴哥,把你新闻笔记借我抄一下。”
裴钧翻到本子那页,头也没回地反手递过来。
“谢谢哥。”鱼思淼接过,准备晚自习的时候抄完,明天早上语文课代表就要收了。
这个时候物理老师一手端水杯,一手拿试卷进了教室,无聊的上课时间开始了。
下午的课,除了体育,几乎都是死气沉沉的,整个教室只有翻书和老师在黑板上哒哒写字的声响,物理老师的语调像是一种沉闷催眠的音符,在每位学生的耳朵里进了又出,回响在十月的空气里。
鱼思淼补过觉,这会儿倒没那么困,咬着笔头看卷子上的几个错题和不算高的分数,没坚持多久,思绪又发起了呆。
熬过第一节课,教室倒了一大片,鱼思淼去冷饮店买一杯奶茶,想着抄裴钧的笔记,帮他也带一杯好了,正好他也困得不行,可以提提神。
他从前门进来,轻手轻脚地把打包好的奶茶放在裴钧的桌子上,没打扰他睡觉。
鱼思淼咬着吸管吸了一口手里的四季奶青,目光看了眼窗外,日光有些强烈,他眯了下眼,继而发现窗边的严诀在看自己。
咕噜一声把嘴里的奶茶咽进胃里,鱼思淼对着严诀眨巴两下眼睛,不明所以。
没过几秒,严诀就把视线收回了。
鱼思淼坐下,还是一头雾水:他看自己做什么?
噢,他也想喝奶茶?
于是鱼思淼自认为很聪明地想到一种可能,对严诀那抹视线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他应该是想知道自己手里喝的奶茶是什么,但又不太好意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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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实行住宿制,但是每周末都可以回家,周日上晚自习前要到校。
周六这天上午天空灰蒙蒙的,空气有一点闷热,看起来似乎要下雨,鱼思淼特意揣了把伞,以防万一。
大家在教室取了手机,等老师布置完作业,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校门口前有很多家长,每周这个时候交通都有点堵。
“兄弟们,上网走起?”老师刚说下课,苏意恒一个健步蹿到他和裴钧跟前来。
鱼思淼先拒绝了。他不怎么会玩游戏,这两人都知道。
于是苏意恒好说歹说把裴钧给拽走了,跟鱼思淼道别:“先走了啊鱼思淼。回头聊。”
鱼思淼背着书包,去自行车棚取车,他家里没人来接,每回都是自己踩单车回去的。学校里骑车的学生不见少数。
刚放学人很多,大家都匆匆忙忙地涌向校门口和车棚处,鱼思淼在教室磨蹭一会儿,又故意走得很慢,想错开高峰期。来时已经没几个人了。
他取完自行车,在车棚的檐下抬头看了看天。从云隙间透出淡金的光,并有不断扩大的趋势,几束光像折扇一样伸展开,连云层也通透起来。天色变得明净不少。
在他身边,严诀正在给一辆单车解锁。
鱼思淼每周都来车棚,但还是第一次在这遇到学神。似乎平时学神也不是骑车上学放学的,他家里有人接送。
不过今天挺巧。
鱼思淼想起,自从他错拿了严诀的表白信之后,他俩就有点怪怪的,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没办法准确地描述出来,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也不影响什么。
比如严诀偶尔会看他,没有预兆和原因。但他表情又很冷,移开视线的时候莫名有种不想把鱼思淼放眼里的感觉。
鱼思淼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他又回忆起昨天的那杯奶茶。
犹豫几秒,鱼思淼慢吞吞挪到严诀跟前。
严诀很明显地往后移了一步,没想和他靠得太近。
鱼思淼不是很在意,满脑子都是严诀当时看他的事。他一鼓作气地主动开口:“是四季奶青。”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严诀掌着车头,侧头看向鱼思淼,冷淡的眉眼微微疑惑:“嗯?”
“我昨天喝的是四季奶青加布丁,去冰三分糖,很推荐。”鱼思淼每回都这么点。
“...”
严诀不说话。
沉默化成氧气分子,在空气里细密地蔓延。
他本来想说“不关我事”,但看到鱼思淼那个莫名认真的神情,忍了忍,才冷淡地回了一个字:“哦。”
鱼思淼比严诀矮了大半个头,说话还得仰着点脸看对方。
他有一双狗狗眼,圆乎乎的,与人对视的时候总显得无辜且真诚,茶棕色的眸子里有一点亮光闪烁。
鱼思淼觉得他反应有点过于冷淡了,但那天明明是他盯着自己看的。明明也很想喝吧。
严诀看他不动,挡在自己身边,又有些不耐地问:“还有事?”
鱼思淼心想,那干脆趁着这时候一次性把话说完,于是又开了个话茬,语气带着点迟疑:“你,看到信了吧?”
严诀听到鱼思淼说这个,握着车头的手用了点力,骨节分明。他顿了两秒,回答:“...嗯。”
“那就好。”鱼思淼松了口气。虽然那女生放错了位置,但幸好鱼思淼不是很爱八卦的人,很自觉地看到名字就合上了信,没有多看其他的内容,把它交还给正确的人。
他觉得,这也算做了件好事吧。
严诀准备走,但又想到什么,信的最后拜托自己保密,他觉得这种事也确实不应该张扬,于是对鱼思淼说:“我不会说出去。”
说什么?鱼思淼心里头疑问,实在有些跟不上学霸的思维。
他愣愣反应一会儿,应该是说那封情书吧,要保护人家的隐私什么的。
于是鱼思淼也跟着点点头,眼眸显得很亮,信誓旦旦地做保证:“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
严诀又定神看他一下,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不打算细想,他果断干脆地骑上车就走了,乘着风,速度飞快,校服隆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鱼思淼这下有了更加直接的认识,严诀的五官非常好看,同时,他真的话好少。
但是也还好,鱼思淼每说一句话他都会给出回应,尽管只是一个字。也没有像别人说得那样难以接触,或许只是不爱说话。
而他给人的感觉又实在高冷,所以大家才会觉得他不好接触吧。
鱼思淼想着,又很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骑上自己的单车跟上去,严诀已经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