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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一活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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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导致大多数的人觉得,鱼和熊掌虽然不可兼得,但好歹能得其一。
但通常,鱼和熊掌,哪个你都得不到。
靳嘉一边在电脑上打字,一边嘱咐我:你把我那首歌排到后面去,我还有一点就弄完——我艹,他们是傻x吗,这个数据怎么可能是五万,填表不看单位的么,我就算是用脚趾头做表,都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
说完就带着手机冲出包间打电话去了。
靳嘉原本选择这个工作的时候,图的就是清闲,但是奈何这些年,公司改革,疯狂细化工作流程,工作结果没见到增加,完成工作的流程多了好几倍,公司收入没见长,但工作却多了一大堆。
工资却没见长,再加上升职无望。
导致她平均每天至少会有八百次说:这个班,我是一天也上不下去了。
当然话虽如此,她还是即使是人已经休假出来唱KTV了,还是会在接到领导电话以后,掏出笔记本来开始加班。
我看到她掏出电脑惊呼:你疯了么,出来唱KTV怎么还带着电脑,你是随时准备上班么。
靳嘉说:你个七年不上班的人,当然不懂现代社畜的难,杨诗棋车上还带着打印机和帐篷。
丁湘:她带帐篷干嘛?
靳嘉:上次因为疫情要封,她在办公室打了三天地铺,所以她现在连帐篷都备好了。比我可拼命多了。
杨诗棋微微一笑,放出大招一击毙命:可是我们公司大方,工资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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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嘉和她的工作,就像是年轻时候父母包办的婚姻,门当户但毫无激情,只是当时年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追求什么,就稀里糊涂的结婚了,这桩婚姻有缺点但也有不少优点,两厢平衡也就凑合着可以过下去,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这段婚姻随着事件的流逝,缺点越变越大,曾经的优点要不消失,要不就是变得微不足道。只是靳嘉早就已经没有离婚的条件和勇气,当然,如果靳嘉愿意,这段婚姻可以持续到天长地久。
杨诗棋和她的工作,就是一场清醒的婚姻,她不在乎两人的适配程度,也不在乎婚姻中有多少的问题,只要钱给的到位,这场婚姻就能继续下去。杨诗棋早些常常说的是:我们这行吃的就是个青春饭,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过两年我就是想拼,都没人要我了。好在她目前算是度过了35岁的大关。
丁湘和她的工作,自由恋爱自由婚姻,风险自负。哭也好笑也罢,自己承担着便好,生活好那都是自己经营有方,生活不好那也怨不到别人。
至于我不过是从和工作的“婚姻关系”里逃出来,然后一头扎进了,和人的婚姻关系当中,最后落得一地鸡毛。
好在,我不记得过程了,这大概算是上天对我为数不多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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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翻后面的歌单,说道:不是吧,这个歌单,和七年前真的是一模一样啊,都没有这两年的新歌么。你们两个小妞,给我唱两首这几年的新歌呗,好歹我以后出去跟别人唱歌,不会被人笑话太老土。
丁湘往嘴里丢了一个开心果,一边嚼着一边问:这两年有什么新歌么。
杨诗棋拍掉手上薯片的碎渣,拿起话筒说:唱歌的那群人要不就去演戏了,要不就去上综艺了,哪里有时间写新歌。这年头搞新歌又不赚钱又不赚名声,吃力不讨好。我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听到新的好歌了。
我选了两首周杰伦的歌,说:那你们推荐几部新的剧呗,我最近也没在找工作。
丁湘和杨诗棋继续面面相觑,也推荐不出新剧,我说:哎,那你最近在看什么剧啊。我是不指望靳嘉了,前两天吃饭,我看到她还在看亮剑。
丁湘仰着脖子想了想说:红楼梦87版。
杨诗棋:大明宫词。
我说:好了好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了,不是现在的文娱行业不行了,本质上就是你们老了。人家拍的再好,唱的再好,你们也不看也不接受。
杨诗棋:呦呦呦,说的好像你比我们年轻似得。
我摊摊手说:可不怎么的,我才30哎。
靳嘉推门走进来说:快快快我工作搞完了,给我点个《拒绝黄赌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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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歌已经是凌晨两点,我们四个人找了个二十四小时面馆吃面,一直号称自己戒糖的丁湘居然是我们四个里面唯一要了大碗的人。
杨诗棋说:说起来你工作找的怎么样,手头紧张么。
我说:前些天还有几场面试,最近几天连面试都没有了,中年妇女不招用人单位待见啊。钱目前倒也还够用,你们别搞那个奢侈的活动,我银行卡上这些钱够我一年的花销的。
靳嘉:哎,你离婚不是分了些钱么。
我说:还没到账呢,现在不是有个那个什么离婚冷静期么。也不知道离个婚有什么好冷静的,结婚才该冷静冷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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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七点,我该死的手机就响了,我昨天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人在睡得最熟的时候被吵醒,整个大脑都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我坐在床上整个人如坠仙境。
屏幕上老公两个字跳动着。
老公?我哪个老公,唱歌的,跳舞的,搞体育的还是演戏的。
我的意识稍微回笼一下,意识到,是我正在离婚的那个老公啊。
我接起电话,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喂,白总,有什么事情指教啊。
白温俞劈头盖脸的就来了一句:你怎么还在睡觉?
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再次确定了时间,没好气的回应:大哥,周六早上七点,我不在睡觉能在干什么。
白温俞:你不是每天早上都是六点准时起床么。
我懒得与他多纠缠说:你有什么事儿快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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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白温俞的电话,我斩钉截铁的回了两个字:不去。
白梓睿的那个六一活动,学校为了规避风险,要求父母双方必须有其中一人到校陪同,原本是个周末,白温俞原本是可以去的,但是一大早遇上市领导到工厂调研,白温俞这下就走不开了,想让我去学校参加活动。
我的回答很干脆,甚至都懒得编个借口出来,虽然我今天是真的没什么事情,但我也不想做个帮别人看孩子的冤大头,毕竟我这个人向来没有什么助人为乐的精神。
白温俞沉默了片刻问:为什么。
我说:什么为什么。
白温俞:睿睿是你儿子吧。
我:签完字以后,他就是纯粹的你儿子了,我不准备行使我的监护权。
白温俞:睿睿需要你。
我:不见得吧,从眼前的情况来说,他只是需要一个监护人。你要不写个授权委托,让管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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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还是去了,当然绝不是因为我突然“母性大发”。而是因为白温俞白温俞那边“兽性大发”,要拖我的离婚补偿款。
我说:小心我起诉你哦。
白温俞:可以啊,不过从起诉到最后执行怎么也要一年半载的。
我说:只此一天,下不为例。不过我只能保证人在场,别的事儿你就别指望我了。
白温俞:那你
我说:你别得寸进尺。
白温俞:我想说,八点半开始,别迟到了。
说完就要挂电话。
我说:唉唉唉,你好歹给我说他是哪个学校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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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睿所在的学校,即使是我这个从不关心教育的人都知道的程度,虽然达不到BJ的中关村某小,上海某刚小学这种,但是基本上也是向着这个方向定位的。早先年就有都市传说,说这个小学面试要先面父母,父母学历差一点可能小孩儿都没有面试的机会。
我掐指一算,我要是睡到七点四十五,起来洗脸刷牙,出门骑个共享单车,一定能在八点半之前赶到。于是定了四个闹铃,分别是七点三十五,七点四十,七点四十五和七点五十分的闹铃。
最后我是八点醒来的,草草洗了把脸,把头发一扎,套上T恤出门了。
由于实在是出门太晚了,不得不打了个出租车,本来为了这事儿浪费一个周六就已经亏了,结果还搭了个出租车钱,真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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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门口今日基本上就是豪车展了,虽然我本人对汽车的了解仅限于,三个轮子和四个轮子的差别,但是门口的几辆车已经昂贵到,仅仅是车漆就比旁边几辆车看起来更亮。
我给杨管家打了个电话,他们已经在布置摊位了,八点半老师会核实家长到场情况。
我在操场晃晃悠悠的找白梓睿的摊位,发现现在的小学生啊,真的是了不起。乐高MOC,手工造纸,Tufting,矿石,中东文化,中国传统服饰,还有一个展位叫英国饮食文化,然后牌子上写着,本摊位仅出售炸鱼和薯条。
白梓睿正在组装他的机械臂,抬眼看到是我,打量了一下,眉头一皱说:妈,你怎么穿成这样。
那个讨厌劲儿,真是不用做亲子鉴定都知道这是白温俞的儿子。
我被他这么大的小孩儿叫过姐姐,也叫过阿姨,但是还是第一次被叫“妈”,感觉,怪怪的。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黑色垂坠阔腿裤,白色T恤,胸口上秀了蓝色的哆啦A梦,虽说不是正装,但也真是算不上失礼。
结果转头看看其他家长,穿的那叫一个正式,知道的是小学的六一活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湖畔大学的开学典礼。她(他)们基本上不是在帮助自己的孩子搞展位,就是在社交,而我,现在扶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头只想坐下来休息。
我拖了木箱子,到后面的伞下坐下。
摊开我带来的书,其实老实说,这种场景乱糟糟的,我也不是真的能看进去书,不过是早就预料到,在这个场景下不做些什么反而更加尴尬,毕竟你要是看起来有点闲,就会有家长来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