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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旧 年(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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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语,你还在这睡呢,音乐教室都快成了你的专用睡房了,”十一二岁的男孩踢开门冲进来说,用力去拉埋头趴在课桌上做梦的男孩。“快起来,今天来了一个插班生,真是祸害,女生都疯狂了。快点,再晚看不到了。”
“要看你们去看,我不去。别烦我。”自语抬起头,圆滚滚的婴儿肥已经不见了。一张清秀俊朗的脸,两只纯净的清水眼,琉璃珠一般。
“就知道来叫你也是白费劲!你就睡成猪吧!”男孩气呼呼的跑了。
重新趴在桌上,自语很快又睡了。他喜欢睡觉,因为总梦到满天神佛,奇幻无比。
课间,操场上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自语和新来的祸害插班生面对面站着,“你叫什么名字?长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就是年龄小太多了,这句自语没有说。
眨眨眼,插班生逗趣的说:“你是在跟我搭讪吗,不觉的方法也太老土了。”
“谁要跟你搭讪,”自语脸红了,“是一位每年都来看我的哥哥,你跟他长的非常像,”他狐疑的继续说:“难道你是他儿子?”
男孩愕然,跟着哧哧哧笑起来。
“笑什么?”自语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樱桃。
“想他了?”美丽的男孩轻笑着勾过身子,吻住了他的唇。自语呆住,瞪大了琉璃眼,一时没有反应。男孩干脆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压住他的后脑吻了个痛快。
“你干什么?”自语猛的推开他,“呸呸呸,恶心死啦!神经病啊!”
男孩脸色嫣红,幽幽说:"这是对你的报复。"
"有病!"自语低吼。
男孩笑的和他的年龄很不相称,"我叫千月。"
室外雨下的很大,风吹的很凶,自语梗着脖子,站在雨里。浑身精湿。一把伞悄悄遮在他头上,也不回头,只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里面呆着气闷,"哧哧的笑,"我叫她口水田鸡了。"
"千月,你这疯子,哈哈哈!"自语快活的笑了。
千月白他一眼:"还不是你起的。"
"她脸色好看吗?"自语稍稍后靠贴着千月的耳朵问。
千月把伞放低挡住两人的脸,一手抓住他的肩,侧过头吻自语。语音呢喃"你说呢?"
"唔…唔唔,"自语拼命挣扎,好容易推开千月,笑骂:"变态!你有亲人病呀!"
千月嗔怪的撒赖:"自语,你真不好玩!"
"你见过两男的这样玩的没有!疯子!"自语怪叫。
千月不理,说:"你干嘛把马大头打成猪大头呀?"
"他XXX的,说老子是捡来的!把他打成猪头是时间不够,不然就是死猪头!"自语激动的比划,幸好马大头没看到,不然一定恶梦连连。
千月若有所思的瞥他一眼。
房间里的女老师看到外面两个男孩有说有笑,遂河东狮吼:"谁准你们罚站打伞了!不许说话!"
千月笑嘻嘻的把手里的伞往旁边一丢:"好的,老师!”
女老师看着少年光釆照人的笑脸,一时有些动容,但转念一想又狠心转过头去。
"美人计也没用啦!"自语叹道。千月一勾唇角,耸肩。两少年相视一笑。
不多时,两只落汤小鸡就被老师拎了回去。
"千月你考哪所中学?真希望我们还能在一起。"
“你去哪个中学,我也去不就行了。”千月搭着自语的肩,抛去一个媚眼。
“你少恶心!”
“咦?恶心吗?”千月笑起来。
“你肯定可以上重点中学,可我这成绩也太对不起观众了。”自语挺挠头的,平时和千月一起形影不离,也没看他用过功。
“你想上吗?”千月难得认真的说
“想!”
“好吧。”
“好什么?”
“你猜?”
"那个就是初一五班的安自语,天天和他们班那个千月粘在一起。"
"就是那个漂亮的不象话的千月?"
"是啊,上次我还看到他们搂搂抱抱的。真怪死了。"
"不会吧?"
这群讨厌的女生,自语愤怒的暗骂。
"自语!"
回头,“小于。”
"你知不知道,马大头到处说你和千月处朋友,是同性恋。"他偷看自语脸色,
"这王八蛋找死。"自语大怒。一时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揭了层皮一样。头昏脑涨此时就是在耳边响个炸雷也是不能听到,人竟恍惚了。
"他肯定是记恨你揍过他的事,现在学校里传的可难听了。是兄弟才提醒你啊。"小于说完匆匆走了,怕人看到一样。
冷汗顺着额角滴下,汗湿重衫。四肢酸软,直如大病一场。心里的一角塌下来,紧张蜷缩起来,变的阴暗见不得光。
千月笑吟吟的插着手靠在校门口,俢长的身高就是说是高中生都够了。女生们从他身边走过一个个红着脸放慢脚步,大胆泼辣的女孩纷纷跟他打招呼,"千月,哪天出去玩啊?"
千月冲着自语挥挥手,所有人都看过来。自语咬着牙,别过脸,和他擦肩而过。千月的手慢慢的放下,呆了一会儿,跑着去追自语。拦在他面前,牵住自语的手说:“自语,你怎么了?不开心?因为那些话?”
甩掉千月的手,绕过他,自语一言不发,低头往前走。千月回身又抓住自语的手,小声说:“晚上我去找你。”自语再次挣开他的手,跑掉。
低气压驱使黑沉沉的云不断堆积,远处闪电不时划过映出天空中翻滚暴烈云气奔腾。
台风就要来了…
自语抱头踡缩着趴在靠窗的书桌上已经很久了。妈妈无奈的推开门看了一眼,摇摇头轻轻的再次把房门合上。
他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梦境里隐隐看到有人一袭白衣,流云般的长袖曳地,忧伤的唤着:"煌皇,我等着你,煌皇……"
"千月…!"自语蓦地惊醒冲口而出。
千月,今天你伤心了吧,对不起。
窗外,急雨如期而至。虽是夏季,气温也骤然下降。
千月,今晚不会来了吧,这样的天气…
心上爬着一条毛虫,毛刺刮在心肺又痛又痒。四肢麻痹,头脑昏溃,只要想到千月,想到他玩笑的,湿濡的,从不被放在心上的吻…那虫就开始疯狂蠕动直要把心啃下一块。今天听到的那些令人难堪又愤怒的话,恶狠狠把什么撕裂了一般,坦露出软嫩鲜红的脆弱。友情外衣隐匿的禁忌,卑鄙无耻,贪婪又难耐的悸动,一定是疯了!
猛的一掌挄在脸上,"我算什么朋友?!"自语啜泣着,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不远处,路灯照出桔黄色的光里,站着一道颀长身影。他撑着把木柄黑伞,狂风暴雨中早已全身尽湿。紧抿着优美的唇,目光焦灼,苍白光滑如玉的脸上双颊承显出病态的嫣红,看是少年,神情却和年龄绝不相称。
冰冷的雨水鞭子似的狠狠抽在脸上身上,很痛。
抬起头,自语隔着玻璃窗上朦胧的蜿蜒水帘,看到对面昏黄灯下融化在水光里的人影,“疯子!”他一瞬不瞬盯着铺天盖地的雨幕中的模糊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