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好难当》叶遥挚

11、无情道

　　魔尊在授业大典上向某个新成立的小门派示好，结果玄渊派除了新收的小弟子，其余人竟全部不搭理他。
　　还没等授业大典结束，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修仙界。

　　魔道被白叶谷死死压着，没有半分动静，仙盟的门派们却坐太不住，既猜不出魔尊此举是为何，又拿捏不准四大派的意思。
　　仙盟和魔道一向是表面和睦，背后纷争，现在冒出来个得魔尊青眼的仙盟门派，这……

　　大些的门派还好，稍小些尤其是只有一两个合体期的门派就坐不住了，纷纷派人前去玄渊派拜访道贺，实际则是想打听情况。
　　然后无一例外被筑基期的郜子枫劝了回去——除了在授业大典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元婴期甚至化神期的中高阶修士。

　　云佩风的心思则没往这上面放，有郜子枫在山下劝退，三天来他甚至连其他门派修士的面都没见过，一心都在琢磨着怎么给师弟搞钱。

　　说实话，他就没见过像郜子枫这么精打细算、勤俭节约、满脑子都是钱和账的修士。
　　第一天他就发现郜子枫明明是变异的剑灵根，却是一个符修。
　　郜子枫给出的理由是当剑修要不但要买剑还要保养武器，花费太大，当符修成本低还能卖符赚钱。

　　接着他发现郜子枫居然自己做饭。

　　筑基期修士还未辟谷，基本都靠辟谷丹过日子。
　　一般人三天吃一颗辟谷丹，郜子枫一天吃三顿饭。
　　问就是一颗辟谷丹十个灵石，不如直接吃凡人的食物省钱。

　　云佩风：“……真是太可怜了。”
　　莹金锁的时效只有一年，郜子枫筑基至今已经十个月，他觉得有必要先拿一大笔钱定一定小师弟的心。

　　几十万灵石，这件事并不简单，对他却不难。

　　云佩风当即带上师弟，礼貌地敲开了姜楷的门，礼貌地问道：“师父——您就真的什么事都不管吗？”
　　姜楷半靠在安乐椅上，连头都没有动，慢悠悠地说：“我花了三天才把护山大阵画好，怎么能说我不管事呢？别的门派都是买阵法或者请阵修来画，哪有亲自画护山阵法的非阵修合体期啊。”
　　“什么？郜子枫？”还没等云佩风说话，他立刻又道，“你都是师兄了，带师弟不是很正常的吗？我和他境界差这么大，也没办法教他啊……”

　　云佩风：“……”
　　整整三天就只画了一个能抵挡化神期的阵法，他半个时辰就能搞出来。

　　“是是是，”他没有计较这些，直接问，“那师父你是不是该干点正事了？”
　　“你让我练的那个功法，”他明示道，“是不是该……”

　　系统的两条任务线，他已经开启了“门派建设”这一条。招收弟子之后的第二个任务是“建设门派主殿”，奖励则是“固气凝神（筑基）”。
　　固气凝神很有用，可以凝集灵气，化神期后还能温养神魂。但筑基期的固气凝神对云佩风大乘期的神魂屁用没有，他干脆地放弃了任务。

　　第三个任务是“为门派采购丹炉”，奖励是之前出现过的“淬骨洗髓（筑基）”，同样被云佩风放弃。第四个任务……
　　又放弃了几个任务后，云佩风明白了，“门派建设”这条任务线的奖励只与增强自身实力有关。

　　接着他把目光放在了第二条任务线“无情道”上，它的奖励种类还是未知，云佩风希望它能直接给自己送个百万灵石什么的。
　　开启任务线的必要条件则是得到功法《无情道》。

　　然而，听了云佩风的话，姜楷眼睛都没有睁开就胡乱地挥了下手：“还不到时候，就你这身体，练了不是等着走火入魔吗……”
　　“我已经好了。”云佩风说。

　　“至少再等三个月——什么你已经好了！？”姜楷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可能？”
　　“真的好了，”云佩风大大方方把腕子伸过去让姜楷看。

　　姜楷探了一遍云佩风的情况，狐疑地看着他。
　　这么严重的伤势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好透，可云佩风的身体状况也做不了假。

　　云佩风略一思索，将给周筵编的那套得到机缘的鬼话跟姜楷也说了一遍。
　　姜楷听了大为吃惊，半信半疑。

　　为了打消姜楷的疑惑，云佩风索性用了一次机会，恢复到大乘期实力，证明自己真的不是普通的金丹期。
　　那天郜子枫目瞪口呆地看着师兄暴揍师父，连门派的山都被殃及池鱼，打秃了半个——事后云佩风花了半个时辰才把山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而他也成功地从姜楷手里拿到了无情道这本功法。

　　【“无情道”任务线开始！】

　　【无情道（一）：入门。】
　　【任务描述：修炼无情道至入门。奖励：灵田百亩。】
　　【任务进度（0%）/放弃】

　　云佩风翻着姜楷想让自己修炼的这门功法，花了半天时间差不多明白了其中原理。
　　功法分为五个阶段，最基础的入门相当于练气期，最后的大乘阶段理论上则能让人突破大乘期前期的桎梏。

　　如果真的能修炼到最后，他可能会成为万年以来第一个到达大乘期中期的人。
　　而系统给的任务奖励，也基本合他的心意。灵田百亩，表面看起来是灵田，实际折算下来完全就是大堆灵石嘛。

　　唯一美中不足的……这门功法前期练起来很慢，到了后期才会越练越快。
　　就算以云佩风的经验和阅历，练到入门也至少需要两个月。

　　看来短时间想要大量灵石，靠系统是不行了。
　　而恢复大乘期实力这一手段刚刚已经用过，一个月内不能再用。

　　云佩风思索片刻，站起来拍了拍犹在愣怔中的郜子枫的肩膀，语重心长交代道：“这两天门派就交给你了。”
　　“我出去一趟，帮你搞钱。”

　　-
　　玄渊派，崇玄峰。
　　周筵独自一人过来，远远地看着山脚下的人群。

　　一名还是少年的修士正应付着他们。

　　“青云宗执事，前辈说笑了，这份礼我们真的不能收，我会把您的话转述给师父的。”
　　“您……啊原来是严泽门长老，前辈不必亲自来一趟，对的，师父和师兄都不见客。”
　　“这位前辈您想硬闯我也没办法，但上面有师父的护山大阵，您是化神期恐怕过不去，还是请回吧……”

　　少年自然是郜子枫，山门口等着的，则大多是一些元婴抑或化神期的修士。
　　他们大多来自那些闻风而动的小门派，想过来探听玄渊派的虚实。

　　郜子枫面对这些前辈处理得心累，等着的修士被各种婉拒，也得不到想要的消息。
　　可这一切却正合周筵的意。

　　既然授业大典上没有让整个修仙界知道他对云佩风的爱慕，那让所有人都开始猜测他们的关系也是个可以接受的选择。
　　毕竟周筵要的不是某个特定的结果，他只需要表现出自己的“爱”和“难以克制”就行了。

　　如果爱一个人到深处，行动上必然不可能没有表现。周筵就是要通过这些表面的举措，做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来。
　　而事实上……

　　周筵神情凝重，他比谁都知道自己的状况。
　　他的功法已经渡过两劫，只差情劫就能触及大乘期中期的边缘。
　　可这段时间，他的功法毫无进益，代表着情劫的那个部分纹丝未动。

　　有两种可能。
　　一是这种演法根本没有用，二是他演得还不够。

　　周筵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什么兴趣。
　　毕竟凭他自己，他绝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渡过情劫。

　　想要走得更长更远，演戏是他唯一能看得到希望的办法。

　　周筵凝视着玄渊派的山门，不着痕迹地放出威压。
　　在山脚下等着的修士突然莫名感到心情沉重、经脉滞涩，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催着他们离开。
　　不过一刻钟，人群便走得走散得散，只剩下一个在状况之外摸不着头脑的郜子枫。

　　直到这时，周筵才踱步出去。
　　他一身常见的黑衣，又特意收敛了气息，力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低姿态的来求爱的普通凡人。

　　而郜子枫抬头一看到他，立刻吓得瞪大眼睛，双腿发软。
　　面前的人气息的确毫无威胁性，装扮也普通，但他又不瞎——这是魔尊啊！大乘期！他在授业大典上见过的！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也没什么。
　　但郜子枫偏偏还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的师兄和魔尊应该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貌似是魔尊在追师兄……？真追到门派里来了？

　　十五岁的少年想起云佩风的嘱托，脑子几乎宕机，双眼发直地看着周筵，直到对方走近都没能成功说出一句话来。
　　周筵看到他的反应倒也不恼，只是非常直接地冲他点了点下巴：“带我上山。”

　　“前辈、尊者……”即使收起了气息，周筵对郜子枫的冲击依旧非常大，他被对方深夜一般冰冷的眼睛看着，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您，您……”
　　“您不能上山，”他声音颤抖道，“师父和师兄都……都不见客。”
　　这几天来拜访的修士太多，云佩风让他对所有人都这么说，务必不能放一个人进来。

　　周筵多看了他一眼。
　　“云佩风他不愿意见我吗？”他问。

　　“师师师兄他……”郜子枫闭上眼睛，鼓起勇气，“师兄他不在。”
　　云佩风特意交代过，如果周筵来找他，就说他不在。
　　云佩风的说法是，对方喜欢自己，自己却无意，那就最好直接拒绝不要见面。

　　周筵看了郜子枫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抓鸡崽一样把他拎起来，直接上山。
　　姜楷画的护山大阵最多只对化神期有用，根本不可能拦住他。

　　郜子枫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里闪过种种念头。
　　虽然周筵在魔道深得人心，也没和仙盟闹出过什么大的矛盾，但听说三十年前他争权的时候，可是把整个魔道搅得风云变色。在位百年的前任魔尊他说杀就杀，白叶谷那么多大乘期更是全都被他打服了。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让这位不高兴。
　　郜子枫的脸都白了，因为……

　　“我师兄真的不在……”到了山上后，他瑟瑟发抖地对周筵道。

　　周筵自然也发现了。
　　不用进屋，只神识扫一圈，他便觉出山上只有姜楷一人，云佩风则不知所踪。

　　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云佩风在躲他？

　　郜子枫在一旁可怜兮兮地解释：“师兄今天一大早就出门，说去帮我赚钱……”

　　周筵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平静一些：“他去哪儿了？”
　　“给我个准信，我亲自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