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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4 ...

  •   一觉到半下午,风吹得更烈,一睁眼便是万籁俱寂的阴沉傍晚,程濡洱昏昏然坐起身,先看了一眼手机,她没有新消息。
      是预料之中,却也忍不住烦躁。
      他在床沿坐了会儿,大脑一点点清醒,闻见浑身萦绕的酒气,忍不住皱眉进浴室。
      微凉的水浇下来,把散不开的酒气冲下,他又找回更多的清醒,站在淋浴下默默淋了许久,越清醒却越烦躁。
      这里没有替换衣服,他随手穿了件浴袍,吹得半干的头发耷拉在额前,挡着一双黯淡的眼睛。
      房间光线微弱,但他不想开灯。外面天色逐渐暗沉,照进来的光不剩几分,室内蒙上一层暗青色,目之所及都沾着莫名的落寞。
      程濡洱走到沙发边坐下,鼻尖充盈的橙子香波味,让他眉头稍稍舒展。他翻了翻西装口袋,找到一颗水果硬糖,拆开含进嘴里。
      再次查看手机,裕生也静悄悄。程濡洱感觉耐心告罄,拔通电话准备仔细问问。
      裕生的铃声却隐隐传来,离他越来越近,最终停在客房门口。
      房门打开,程濡洱纹丝不动坐在沙发上,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一旁,看见果然是裕生推门,探进一张几分心虚的脸。
      “让你办点事,最近是越来越慢了。”
      程濡洱微微抬头,看着门口的人,语气已是浓浓的不悦。
      尔后,忽然愣住。他看见裕生微微侧身,将身后的人请进来。
      一张素白的脸,两边头发随意挽到耳后,令人轻易看清她的眼睛,坦荡而直白地望着他。
      裕生没有说话,看着芝华一步步往里去后,悄无声息替他们关上门,快步乘电梯离开。
      光好像更暗了,也许是天黑,也许是他的心终于来到宁静的角落。
      硬糖在程濡洱牙齿间搓磨,咔嚓一下被咬碎,更浓郁的甜迸开,甜得他眉头一跳,却不动声色坐着。
      程濡洱看见她双手捧着黑色丝绒盒,那么笨重的一大只,压在她藕节似的清瘦胳膊上,不知道怎么有力气抬起来的。
      “没必要特意拿来还给我,要是嫌占地方,可以扔了。”程濡洱说得冷淡,目光往下滑,看见她那双穿着单薄黑色袜的腿,想到外面剧烈的风,眉头便皱起。
      “裕生说,你专门飞到我的家乡,请当地老师傅做的钻石头面。”芝华捧着走到他面前,声音却像刚哭过。
      “一堆石头而已。”程濡洱抬头看她的眼睛,试图确认她是否真的哭过,也试图看清她为何而哭,“你喜欢,它就是钻石。你不喜欢,只当是不值钱的水钻、玻璃,扔了便扔了……”
      芝华忽然扔下盒子,低头吻上来,是蜻蜓点水,是树叶上一滴微不足道的雨露,坠进沉静无风的湖泊。
      只轻轻一碰,像被打扰的含羞草,那双穿过凛冽寒风靠过来的唇,又倏然离开他的鼻息。
      “能不能别说没用的废话,能不能别说违心的反话。”芝华定定看着他,苍白的唇在他眼前微微开合,“你知道我很容易当真。”
      空气忽然静止,程濡洱微抬起双眸,从下往上凝看她的眼睛,看她眼眶接续不断滚落的泪珠,一颗颗砸到他干涸的心底。
      他的一张脸仍是不动声色,手却猝不及防扣住她的身体,在她一声短促的低呼声里,把她压在身下的沙发上。
      “哭什么?”程濡洱指腹揉搓,擦开她的眼泪,目光比阴沉的天色还暗。
      芝华哭声噎住,愕然地看着他,闻到无限迫近的雪松香,她素白的脸像架在火上烤,肉眼可见闷成桃粉色。
      “你想听什么样的真心话?”他压着她的嘴唇摩挲,呼吸交融得找不到彼此,“比如,现在的真心话是,我想*你。”
      戛然而止的吻被接上,躲无可躲的舌头被他勾住,源源不断的水果糖味钻进来,压下她哭泣时弥漫的苦涩,甜味一丝丝与她的唾液交织,铺成一张天罗地网,将她密不透风地裹住。
      仿佛全身心都已被他吞下,否则怎么会全身心都是他的气息,汹涌弥漫的,随他霸道的吸吮蔓延全身的雪松香,把她淹进一场突然的海潮。
      心跳快得仿佛下一秒会爆炸,她慌乱地想用自己的手按住,程濡洱似乎隔空感知,宽大的手掌按上来,拨开她厚重的大衣,从针织打底衫的下摆钻进去,一寸寸往上探。像悄无声息的捕猎者,游移到飞快跳动的心口附近,激起她身上一阵弱电流,浑身无一不在他的掌控下战栗。
      程濡洱伸手往下去,微微用力,勾着薄如蝉翼的丝袜往外一扯,嘶啦一声碎裂开来。
      “我说了我的真话,现在我想听你的。”程濡洱低哑地说,“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
      越来越大的空洞,整将她倾覆。芝华是一叶扁舟上,打翻了沉进大海的求生者,攀着程濡洱的肩头。
      “程濡洱……我的真心话是……”她说得极缓,直视那双情绪涌动的眼睛,竭力让自己发音清晰,“我、爱、你——”
      猛然一下,她的声音像断在身体里。
      “宝贝,再说一遍。”程濡洱哑着嗓子,不住地吻她。
      “我……嗯、我爱你……”芝华找不回呼吸,声音也是碎的。
      程濡洱忽然将她抱起,压进松软的床。
      “不行了……”她的指甲掐进他肩膀的肉里。
      而他食髓知味,他不知疲倦。
      “叫老公,求我,宝贝。”
      不该是她喊出口的称呼,即使在必要场合,她也尽量避免这个称呼。
      但此刻,她昏昏沉沉,有种捧着心脏献出去的错觉,极小声喊出口:“老公……”
      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趟进海里,被海水夺走呼吸,然后等待他伸出那双手,用力一拽,救她回来。
      外面的世界整狂风大作,而这里一片潮湿,像被遗漏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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