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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第三百三十八章.世间总是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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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到达地点的时候,千雪与夕玥二人几乎同时呆愣了半晌。
虽然四周分明不见任何打斗的痕迹,但不得不承认,素思源一身染血的模样已然说明了一切。
不等身侧之人有所反应,夕玥几乎是第一时间便上去为其把脉,但是这一地的出血量,只怕就是还有一口气,估计也无力乏天了。
正想着,却在将内力探入其中之时,夕玥孤鸣的表情顿时猛然一僵,心中酝酿好的悲伤情绪更是瞬间浮现出严肃与不可置信的神态。
想要询问状况的狼主也被对方突然转变的神情吓了一跳,不解的后退了半步:“是怎样了,为何突然变脸如翻书?”
夕玥未答,而是伸手就要拉扯素思源的衣服,狼主一瞧,顿时大惊失色,赶忙出手前去拦下对方的动作。
“不是,这荒郊野岭的,你一个姑娘家是想做什么,快住手,万一有苗疆的人来了,小心日后有人会拿今日之事背后嚼舌。”
“……”停下动作,与狼主四目相对,最后翻出一个白眼,却依旧没有直接说明原因,而是指了指素思源的另一只手腕:“王叔也是钻研过医理的人,不如你自己检查一番吧,相信再过不久之后,你也会与我有相同的疑问。”
说着,已然站起了身,视线在附近扫荡了一圈,却没有任何的收获,再加上这家伙身上血迹凝固的时间来看,对方“遇害”的时间极有可能是在清晨与上午这段期间,只是中原人居然也不多带几个人吗?
很显然,此时的夕玥并不知晓素思源在苗疆当了接近两个星期的“客人”这一回事。
“怎会如此?”狼主依旧没有松开对方的手腕,不知多久,仍然眉头紧锁。
与常人不同寻常的体质,能够快速自动愈合的伤口,以及那毫无信息的从前。
素思源,你的身上究竟还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甚至可以想到,如果未来有一天关于对方身上的特殊之处随便拎出去一个,皆是足以引发天下动乱的惊天消息。
当然,就算素思源是中原一方,立场始终不可能让他们成为永远的战友,但狼主到底也不是温皇那种连朋友都坑的性格,自然也不可能去做这样丧尽天良之事。
不过片刻,他就将视线转向了夕玥孤鸣。
见自家王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夕玥多少也猜到了什么,最终摆了摆手:“王叔就请放心吧,虽然我平日里嘴碎了点,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保证守口如瓶。”
“呵~”终究狼主还是什么也没说,反正对方究竟是否能够说到做到,自己对她其实也没有很多的了解。
怎么说呢,夕玥的性格似乎越来越像二三十年前的鹤鹰了,也不知一切究竟是好还是坏。
唉~为什么明明是小孩,却总是看起来有那么多的秘密,又为何自己当初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呢……
看了眼天色,虽然不知此刻几时,但想来距离伏羲深渊开启的时间已经临近,不由将看起来没有大碍的人交予了身侧之人:“夕玥,素公子便拜托你了,另外,照顾好苍狼与王叔,别再叫苗王为你烦心了。”
“王叔,你明明知道我不想见到这一幕。”说着,夕玥孤鸣陷入了沉默。
千雪孤鸣的话在脑海中一遍遍的重复,记忆内满是过往的种种,心痛难以言表,恨意无处发泄,无能的自己更是无力改变即将发生的一切。
狼主自然明白,甚至他比夕玥还要清醒,也更加痛苦,自己又何尝不想呢?
夕玥的未来还长,兄长对罗碧的追杀依旧不见停止,甚至事情结束之后,对方还有可能全力铲除神蛊温皇。
一切的变数实在太多了,不可控的悲剧,犹如巨石一般压在他的心头,使得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窒息不已。
只有这一次,终于是自己先一步不告而别了。
他不求得谅解,因为比起目睹,他宁可自己先一步天人相隔,至少就算无人同行,自己也算是无怨无悔了。
终于夕玥放弃了劝说,因为不会有结果,王叔的平日里虽然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玩世不恭的模样,然而事实证明,只要他们一旦坚定了一件事情,就算是五雷轰顶,估计也难以撼动他们分毫,恰巧,狼主就是这最好的例子。
如果自己有实力……但终究只是假设,一切的可能放在此时此刻,终于还是成为了天际无法触及的辰星,妄想始终也只是妄想,她永远也无法再做出改变了。
带走了素思源,连忙赶往另一方与苍狼汇合。
与此同时,远在北竞王府的竞日孤鸣也在此时此刻收到了一封匿名来信。
“啊,亲爱的竞日先生,对于这样的结果,你可还算满意?”
“实话来说,当你以为一切都万无一失的时候,你是否还记得暗中还有一双漆黑的双手。”
“不过太可惜了,这样好的一场戏局没了你这个主角的在场,属实是让我少了几分兴致啊。”
“当然也没关系,反正事后你总会知道的,比起现场你那愤恨的神情,相反,我反而喜欢在暗中欣赏你的惊怒。”
“人比花娇的北竞王爷啊,你的智慧终究还是将自己欺骗了。”
“来自地狱阴谋者的亲启。”
信中虽未道明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多多少少他还是能够猜出此人所指的到底是什么,如此想来,竞日不由眉头微皱。
所以这个人绝无可能是苗王府之外的人,甚至极有可能就隐藏于身边……
如果素思源出事的话,其实小王更担心的人还是千雪孤鸣,因为考虑到素思源的存在,为了使得九龙天书正式开启顺利,自己早就将给狼主的地图换成了真地图。
若信中所言为真,此局下来,狼主的性命恐怕只会显得更加凶多吉少。
别问她为什么不在乎素思源,主要是自己与其非亲非故,若非兄长言明让自己与其尝试合作,或许他们之间的交集永远仅有鬼头菇一事,就算日后成为对立的一面,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素思源的为人虽然挺好,但他们之间的相互联系,只能算作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惜二者始终不可能成为同路之人,终有一天仍会分道扬镳,更何况他是中原人,自己是苗疆人,不同的理念认知,就是想要达成概念上的统一,估计早就难上加难了。
眼见已经离近,天空突然一道白光乍现,顿时间昼夜颠倒,黑暗顷刻间被一道白色的光影覆盖。
天际之上,陌生之人腾空而起,犹如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有那么一瞬间竟是让人将他误认为了天上的太阳。
“苗王,今日过后,九泉之下,有缘再会。”
“神影半步·虚空指剑·箭凝,穿魂,破!”
随着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天端乍响,不详的预感顿时浮于心底,赶忙加快了脚步,自己平日虽然不怎么喜欢苗王,但如果再有一位亲人离自己而去,别说自己能不能接受了,就是九泉之下,若是王叔真的去到了那里,肯定也会自责不已的。
犹如落幕的夕阳,天际白昼渐退,一片金红为天端的云层镀上了一层绚丽的色彩。
拉动手中的弓弦,灵力凝箭,只闻刷之一声,顿时间,一道光影直直扑向苗王的心门。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至林中窜出,在所有人未曾反应的情况之下,捂住被长剑贯穿的胸口倒地。
尽管如此,许是箭速过于猛烈,随着呲的一声,箭依旧直直穿入了苗王的心脏。
震惊的神色使得瞳孔瞬间放大,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大脑便空白一片,意识更是瞬间失去了色彩。
“兄长,父亲!”最先发声的人是苍狼,快速上前接下倒下的兄长,却再难分出手去顾及另外一位。
好在夕玥的速度不慢,接住苗王的当时便立刻为其把脉,然而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一剑扎穿了心脏与身体所连接的数道筋脉,可以说,苗王的死几乎一点也不出人意料。
随后又立刻为星烨诊疗,确认只是刺穿了肋骨后,勉强松了口气。
尽管心中有所奇怪,但具体的原因为何,这点她便不得而知了。
为星烨点穴勉强止住了流血的速度,同时看向苍狼,神色中更是无法言明的悲痛:“抱歉,苗王的筋脉全数尽断,我真的尽力了。”
话中之言已然明了,就是苍狼再怎样单纯,他也不可能不明白夕玥所表达的意思。
哪怕心中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当真正听到这一切的时候,他仍然是不愿意接受的。
将星烨交予夕玥,身子颤抖的缓缓爬向地上那具已然冰凉的尸体:“父亲,父亲……”
过往历历在目,明明昨日还同自己有说有笑的父亲,今日却已然天人永隔。
可是为什么?哪怕父亲的有些作为真的有错,但也不至于一死吧!
想着,苍狼不禁抬头,视线直指已然落地的鹤鹰。
不得不说,绝世的容颜,一身轻盈的装束,以及那一脸看似悲悯,实则内心冷酷如冰的神色,还真是像一位不染红尘烟火的神明。
可惜,放在过往他或许会惊艳一番,如今,这样的人令他只想作呕,还有那掩埋于内心深处无处发泄的熊熊怒火。
“为什么?凭什么?你有什么理由杀我的父亲?我们与你无怨无仇,你究竟为何……”
掩去神色之中闪过的惊异,眼中的冷漠之色不由让苍狼盯着脊背发凉,但想要得到答案的他,已然没有了退缩的余地,更何况对方杀了他的父亲。
“哈~想得到答案吗?但是无怨无仇,这个词你又是怎么敢肯定的,又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甚至都不知晓我的存在。”
“当然,我只是认为这二十年来的恩怨,也是时候该做出一个了结了。”说着,趁几人未曾注意之刻,现场之人顿时只剩下一脸懵逼的夕玥,与重伤昏迷的星烨,以及已经身亡的苗王。
“……”所以现在是几个意思?如果是为了杀人灭口,那我呢?明明我也留着皇家的血脉,这是什么?看不起女人吗?是女人咋了,古有男子复仇杀戮,女子就不行了吗?
她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皇室已经没有人了,苍狼与素思源又被对方带走了,狼主的生死未知。
由此可见,对方的下一个目标,除了北竞王府,几乎可以说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对方继续前行的脚步了。
就算猜到了又如何,单枪匹马与那近神的家伙拼命吗?
无脑之举可不是她夕玥孤鸣应为这是,三思而后行,只有冷静分析事件,才有可能将未来的路途看得更加长远。
这一切都是北竞王从小在自己耳畔说教的东西,她又何曾忘记,如今亲人有危,自己却还需要从长计议,夕玥啊夕玥,十七年了,你终究什么也不是。
苦笑着,同样内心更是说不出的无奈,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也痛恨着自己的出身,从小受到的关怀,终究还是无法掩盖自己内心那道缺失的感情,明明是血脉的至亲,为何……
长吸一口气,看了眼地上的一伤一死,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对于扛一个就已经不轻松的她而言,到底还是选择了重要的一方。
背起地上的星烨,便立刻奔上了赶往中原的路途。
苗疆突如其来的变故,早已让她无路可去,可她不甘,于是敌人的敌人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朋友。
一直到夕玥与星烨的身影彻底消失,隐于暗色之中的二人这才现身,站在死去的苗王面前,双方皆是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模样年轻的男子发出一声长叹:“唉~可惜了,本来只是他欠了我一情,如今却是我欠了他一命,归入轮回的灵魂,吾是该如何偿还啊。”
模样壮硕的大叔也同样面露哀色:“他未曾欠吾,如今却是叫我欠下了一生也还不起的恩情。”
二人互相对视了三秒,大抵上都明白了各自的心意,终究还是将人带回安葬。
虽然不显妥当,但总归比起荒郊野岭之上的无名冢好的多,而且他们若是真的能够察觉,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忧就忧在这个秘密即使被埋葬了百年,可能也始终无法等到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