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史记补遗*赵夫人外传*虎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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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补遗*赵夫人外传*虎符》
王得美姬，赵之民女也，甚爱之，诰为赵夫人。冬，王寝姬处，解衣而卧，出一物，金银错嵌，虎型而有铭，姬因问何物，王对曰：虎符，调兵之用也。姬解而观之。翌日，王起，佚符帐内。朝议伐魏事，无符。是时，姬衣葛①捧函而至。朝臣皆不识。维文信侯②侧目倨立。昌平君奏曰：……
注释：①葛，麻织品，宫人服用之。
②文信侯，即吕不韦。
他腰间丝带上，滑落一个硬邦邦的物件，险些砸到她身上。被他顺势一捞，握在掌中。
“疑？什么东西？”她张大了眼，好奇的问。
“虎符。”他答到。“调兵的符节。”
“呀，对了，是虎符！”她激动的掰开他的手夺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捧着。是个铜铸成的老虎型器，上面金银错着花纹，在腹部还有两行铭文。她在博物馆里见过一个，没有想到自己有机会握在手中，忍不住感慨连天：“真是了不得，凭这只小小的符节，就能调动七国中最强大的虎狼之师啊！”
他躺下身子，静静地合着眼，当听到“七国中最强大”的时候，薄唇微微向上扬起。“你仔细拿好了，此物不能经女子之手。”
哼，真是男权社会！她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无声的抗议一番。继续摩挲着手中的虎符，突然间记起一个著名典故。决定气他一番，“哼，王上是怕臣妾窃符救赵吧。”
他猛的睁开眼，眉皱的老紧，看她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转而也跟着说：“夫人放心，寡人眼下无意攻赵。”
“现在自然不是攻打赵国的时候，挨打的该是韩国。”
“哦？”闻言，他似是来了兴致，“你如何得知？”
“不是那个号称是农田水利专家的郑国，修了十几年水利工程都修不好，故意拖延，疲秦之计被识破了。”她兀自卖弄的说着，却忘了个中厉害。
“水工郑国之事，又是何人对你所言？”他闭上眼，额角动了动，隐隐有青筋皱起。
“嘎……”事实上没有人跟她讲过。都是史书上看的。总不能说自己天赋异秉，神机妙算吧。“韩夫人不是自尽了……”她料想那个女人的死该与此事有关，因不是什么荣耀光彩的事，后宫中鲜少提起，不是被他逼问急了，本不是她想说起的。话毕定定的瞅了他一眼。
他没有继续追问，合着眼长舒了口气，以一种平缓的语调说：“你长进了不少。宫内本就复杂，你能看明最好，我也可以安心一点。”
她只觉得心里一暖，下意识地向他怀里钻了钻，原来他并未起疑心，反而是出于对她的关心。她细声说：“嘻，我有高人指点嘛！”
“高人？”这次他的语气明显的不悦。“什么高人？”
“嘎。”她吐了吐舌，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跟小燕子一样，说话漏洞百出的。以他多疑的性格必定联想到赠她玉璜的昌平君身上。晃了晃他的胳臂，“不要多想了，人家连璜都还了，整日里抱着你送的这块璧。”要知道，她乏善可陈的生活中，难得碰到昌平君那样的极品帅哥。她还人家礼物的时候，可是感伤了几遍‘还君明珠泪双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买东西还有个先来后到呢，你是NUMBER1，哦，是第一个。”
他的嘴角浮起掩饰不住的笑，“我又没说什么。”顺手扯了锦被到脖颈间，“夜深了，睡吧。”
虎符，虎符，职业病让她一遍又一遍仔细辩读铭文，手里揣着这一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文物，激动的半晌睡不着。
* * *
一睁眼，天已大亮，唤了小红进来。正要穿衣，只听“砰”的一声脆响。
“哎呀！”小红退了一步，“这个是什么？”
“嘎？”她朝地上瞅了瞅，昨天被自己抱在怀里恋恋不舍的虎符如今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看来是他早晨走的匆忙，忘记带上了。
“完了，是王上的虎符。”他近来应该商议兴兵之事，才把符整个带在身上，这个东西是打仗之前，由君王执一半，另一半分给委任的大将军，调兵时，需两符相合。“万一今□□上用就糟了。”
“啊？夫人，这可怎么办？”
“送去。”她咬牙说。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敢接这个岔儿。
“小红，取套宫女的衣裙来。”
“夫人，您要做什么？”
“你们都不去，只有我亲自去送了。”
“夫人，让小红去吧。”小红请命，一脸壮士断腕的表情。
“我去吧，头上也不用插什么碧玉簪，翡翠环的了，就束个发髻，像你这个就好。”
“夫人。”
“我已经决定了，快点，耽误了王上用，看你们谁吃罪的起。”她板起脸来唬她们一下。这个法子还真管用，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收拾停当。顾不上吃东西，找了个漆敛，把虎符装了进去，夹在胳膊底下要出门。
“夫人……您小心啊。”小红傻傻的一副要哭不得的样子。
“哎呀，又不是见老虎，送个东西而已。”她早打好腹稿，到了朝堂上就说是案上的朱墨该换了，谁还会在意她一个小小宫女。她真正感兴趣的是，朝堂上各色人物到底是怎样的。
到了朝殿门口，如她所料的被两个虎贲侍卫拦了下来，她拿了自己的付印，只说找侍卫统领过来，一个进去通报，一个仍是拦着她。只听见里面有人振振有辞的陈述着什么。她伸长了脖子，被一个大漆屏风挡着，也忘不见什么光景。
不一会儿，雄飞来了，见她这副打扮，着实愣住了。
她抢着把他拉到一旁，附耳说：“王上昨夜把虎符拉在宫里了。”
雄飞瞪大了眼，环视左右，轻生说道：“王上正找着呢！夫人怎么亲自来送？”
“我送进去吧。”她朝他挤挤眼，“特地穿了小红的衣服来。”
“那，好吧，您请跟在属下身后进去，不过属下不得进前，只能立在屏风侧面。您到时轻声向前，只当是书写之用，放在案上就好。王上自然明白的。”
“知道，知道。”
“送完了，您可要快些出来。”
“哎呀，知道了，和小红一样罗嗦。”她推着他向大殿走去。
他果然走在前面，壮硕的身子挡住了她的人，从排成两列立在外屏的朝臣宗室面前走过，竟也没有人抬头注意她。
到了内屏前，雄飞住下了。她埋着头继续向后面那长案碎步靠近。见他正端坐在几案后，也没有认出她来。
只听一个人说：“魏国理亏，正是兴兵讨伐之良机，微臣以为事不宜迟，请王上立刻委任大将军。”这个声音她很耳熟，是吕不韦无疑。这可是个厉害角色，似乎对自己的印象不怎么样。让他认出自己就麻烦了。她把头压的更低，继续向前蜗牛行进。
“末将愿往！”一个气若洪钟的声音，惊了她一跳，斜眼瞟了下，是位武将打扮的老者，人虽老迈，须发皆白，神气却不输少年。呀，这是谁啊，廉颇，不对，廉颇是赵将，这位该是蒙骜，蒙恬他爷爷吧。怎么不见蒙恬在。
他没有答，缓缓从席上起身，走下来扶起跪地请命的老将。
“蒙将军您请起。”
“王上若嫌老臣年迈，不堪委任，那么请派小儿蒙武领兵。”蒙骜跪地不肯起来。
“这……”
还是李斯鬼灵，看出了端倪。猜他久久不肯应答，似有难言之隐，正想开口宛转一下。
她已经近到案前，心思着自己来的正是时候，救场如救火，这下子他该怎么谢她。心里一喜，脚步出乱，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倒去。殿上群臣本无人看她，这下子视线全集中到她身上。
只听“咕噜咕噜”，虎符从漆敛摔开的盖子中滚了出来。砸在青石的地面上，格外响亮。
她心里大叫不好，膝盖磕的生痛，手掌大概也擦破了皮，火辣辣的，但这些都比不上殿上大臣那火辣辣的眼神。哪里有工夫想疼的事儿，慌忙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把虎符塞进漆敛里，放在案上，三脚并做两步逃离现场。雄飞看的胆战心惊，直后悔让她送进去。
大家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尤其是几个站的最近的吕不韦为首的大臣。只是没有人出来说破——他们英明伟大的王上昨夜只顾跟女人玩乐，竟把如此贵重之器物忘在寝宫。
只听昌平君的声音响起，“臣以为，魏国水工郑国，虽是空乏我国库之资财，却使得远我大秦远无饥谨灾年，近无水旱之患，意虽不轨，其功也存，且耗资巨大，一旦停工，损失……”
她侧耳听了几句，心里一万个感谢昌平君替自己打圆场。朝脸色铁青的雄飞吐了吐舌头，再不回去，雄飞该拿扫把赶她走了。想不到暂时缓解了魏国被兼并，保住那大水利家郑国的小命，自己还有一份苦劳。
大家都知道信陵君窃符救赵的典故，谁记得赵夫人送符保魏。哎，她轻声叹息着走回寝宫，可惜青史上留不下她这笔……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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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史记补遗*赵夫人外传*虎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