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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延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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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勐函从黑色轿车上下来,在昌辞跟前蹲下:“怎么坐在这儿啊,天都黑啦。”
略显焦急的声音在传达着他的心疼。
昌辞这才注意到天色已经大变。
“我在等你。”
这答案让辛勐函心酸又欣慰,把她搂进怀里:“你要天天都这样等,我不是要心疼死?”
他的怀抱向来是昌辞躲避恐惧的最佳场所,即使心里刚刚有了那样的想法,依然不能抗拒他的温暖。
“闻璁跟章时珩分手啦。”
她此刻十分庆幸还有这个理由。
辛勐函重重叹了口气,微微摆手,让司机开着车先走,然后牵起昌辞离开。
“看看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不要你了呢。”
这很明显是一句调笑的话,昌辞却也不肯接受。她刚刚经历闻璁的分手,真的害怕还有自己不能预知的意外。
“你也会不要我吗?”
“又瞎想。”辛勐函不悦的训斥她,“怎么总是把闻璁的遭遇想到自己身上呢。”
这一点让他很郁闷。
“我本来就是照着她活的。”
这几乎是昌辞的信仰。
“她比我大十岁,什么事都发生在我前边,我只要沿着她的轨迹长大就行啦……可我亲眼看着她被庄澜抛弃,被章时珩抛弃……”
“住嘴。”辛勐函有些严厉,“我们的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独有,你怎么能拿我们的经历和状态跟别人做对比呢。”
“我也不是在做对比嘛,只是担心……”
她窝在辛勐函怀里,联想着脑海里的天马行空。
“我看过一本书,我们的生命就像是一颗包裹着苦药的大糖果。我们一天天品尝它的甜蜜,却没人能预感那口苦涩什么时候渗透进来。
可是闻璁先我一步尝到啦,她体会的那么痛苦,那种痛就像是在提醒我……”
她的多愁善感一直是辛勐函的一块儿心病,他明白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也有足够的耐驱赶她的患得患失。
“有我在,我会看着你不让你走到那个地方去。就算不小心迷路,还有我去找你。”
这个保证让昌辞心暖,她蹭了蹭辛勐函的胸膛,让自己更加贴紧他。却还迷糊不觉,她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都在一点一点的被辛勐函缝合、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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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辞在为闻璁苦恼的时候,又得知一个麻烦的消息,她父母两天后就要回国啦。
她张皇失措的向辛勐函报告了这个消息,他却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好像在期待他们归来似的。
昌辞也不知道他的把握来自哪儿,但还是愿意一如既往的相信他,所以再三考虑之后,就决定先搬回家里去住。
她的父母虽然都是艺术学者,对她的教育却一直很保守。要是知道她早就被辛勐函“骗”到手,说不定会气得和她断绝关系。
辛勐函同意了她的提议,他也不想让二老认为他是用这种卑鄙手段来逼他们就范。
不过他也只把昌辞送回去了而已,昌祺还是住在他那儿。因为昌辞这几天一直萎靡不振,大概是闻璁和她父母的事儿接踵而至,让她精神透支啦,这几天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
车停在别墅外,他不放心的一直把昌辞送进小花园。那些花儿在盛夏中开的异常娇艳,稍稍掩盖了已经枯萎的马蹄莲。
“我这段时间有点忙,没多少时间管你,我看你这几天精神一直提不起来,在家就别到处乱跑啦。”
灿烂的阳光似乎也感染了昌辞的心情,看起来比前几天多了些活力。
“我乖乖的有什么好处?”
她握住他那只温暖的手掌,像以前一样,孩子气的索要着回报。
辛勐函记得,上次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回答是带她回去见父母。这次,他同样做好了一个决定。
“等你爸妈回来,我就跟他们商量咱们的婚事。”
昌辞怔住。
他总是给自己突如其来的幸福,害得她都不知道怎么接受……
不过,与上次的惧怕不同。短暂的沉默后,辛勐函就看到了她灿烂如阳的笑脸儿。
有了这个笑容,辛勐函才确信自己的决心没白费。
“高兴啦?这可是你这段时间的第一个笑脸儿。”
昌辞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往他怀里钻,但愿时光静止就好……
“好啦,我该走啦。”
他还有一大堆的公事,不能在这儿待太久。但昌辞现在明显的不愿意,搂着他的手不松开。
辛勐函无奈的用了点劲掰开她的手。
“不准再耍小孩儿脾气啦。又不是两地分居,我一有空就过来。”
他的安慰在离别的时候,功效都是大大减弱的,昌辞闷闷的看着他:“总有种被你赶出家门的感觉。”
“又胡说八道。”
辛勐函温柔的训斥她:“你要老这么胡思乱想,我还怎么放心把你搁这?”
昌辞知道自己又让他不高兴啦,赶忙认错:“好啦,我错啦。”她拉着他的胳膊,“我会乖乖待在这儿的,等你来接我。”
辛勐函满意,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啦。”
“嗯。”
昌辞一直追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那背影也消失不见,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恐慌。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不能适应没有他的生活,怎么他才刚走就觉得失魂落魄……
还有闻璁,旧伤口这么深,她该怎么愈合呢……
远处的马蹄莲在烈日下香消玉殒。热烈的季节,却让它盛情难却,壮烈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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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说分手,你还是那么绝情。”
晃动着的红酒,倒映出悠然自得的穆罗。
“我的绝情只对你。对闻璁,毫无意义。”
让人撕心裂肺的话竟然可以说的这么轻松自在,穆罗握紧酒杯:“叫我来就是想告诉我我有多悲哀?还是准备让我奚落你一顿。”
章时珩咽下一杯烈酒:“我需要一个倾听的人,这么多年,我受够了冰冷的墙壁。”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隐忍多年的情绪一触即发,他这句话把穆罗这么多年的痛苦和眼泪都变成了笑话。
“当年你说走就走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幅模样,在我面前堂而皇之跟其他女人厮混的时候更是潇洒的很。”
她细数章时珩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难得的,章时珩早已麻木的心也有了感知。
那些回忆他一直当作忘记啦,或许就是因为如此,第一次打开尘封的记忆才让他感到心如刀割。
“罗尔。”
多年以后,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看来,他是离开她太久啦。
“这辈子,我唯一亏欠的就是你。”
恍如隔世的名字让穆罗感觉意识模糊,就像是小时候听母亲说故事,听着听着,就出现了幻觉。
章时珩不知不觉的跪坐在她跟前,像个无助的孩子趴在她腿上,也像是在祈求这些年从她身上失去的温暖。
穆罗自始至终呆滞望着窗外的黑夜,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上这个男人的体温,却更觉得他是如此可恶。
“别碰我!”
猛的将他推开,章时珩没有准备,被狼狈的推倒在地。
穆罗的眼神忽然变得厌恶。
“你醒悟的太晚啦,我早就把关于你的一切都扔啦!今后别再来找我,我不愿意当你的陪葬!”
她愤恨的走出房门,屋外的空气还带着温度,只是那暖暖的感觉让她想哭……往事重提,无非是让她的心又疼一回。
她警告了自己一千次一万次,不能走回头路。她很清楚,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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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景致常让人浮起哀伤。辛勐函从前并不觉得,只是在今天的下班路上,黄昏在他的身上也留下了几分落寞。
他把车停在家门口,正要进屋,脸上刚硬的线条就被不远处的说笑声梳理柔软。他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夕阳灿烈的他视线有些模糊,那昏黄里的身影,是昌辞吗……
“爸爸。”
昌祺的呼喊让辛勐函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那个背影也跟着转过身。
他看清了那张脸孔,神色悄无声息恢复如常,摸了摸昌祺的脑袋。
郁毓微笑起身:“回来啦。”
“来多久啦?”
他随意的坐在郁毓的对面,然后示意她也坐。
“我刚来,本来是找昌辞的,没想到她又不在家。”她无奈的耸耸肩。
“她回家啦。”
郁毓看向昌祺:“他跟我说啦,好在还有他陪我,也不算白跑一趟。”
辛勐函看了眼昌祺:“说起昌祺,上次我还没有谢谢你。”
郁毓苦笑:“我哪儿还敢要你的感谢啊,刚才我还一个劲儿地跟他说对不起呢,就这他还不原谅我呢。”
辛勐函脸色柔和的看着昌祺:“犯了错还敢怪别人啊?”
昌祺一听不妙,赶紧解释:“没有,我是跟毓姨开玩笑的,哥哥上次跟我说的话我都记着呢,早就不记恨你啦。”
他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郁毓,郁毓孩子气的嗔视他一眼,这小子真是个两面派。
辛勐函看着这一大一小,还真是有些眼熟……
他眼神一顿:“你哥呢?”
昌祺皱起眉:“哥哥好像不开心,毓姨一来他就上楼啦,到现在都没下来。”
辛勐函察觉了不寻常……
郁毓脸上也忽然有点儿挂不住,她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辛熠的不对劲儿,可她更觉得那种冷漠是对自己来的。
“时间也不早啦,留下吃晚饭吧。算是我们家对你的赔罪和道谢。”
郁毓回过神,有些好奇:“你这是客气一下,还是真心留我?我要真留下啦,不会让你露怯吧?”
她的话让辛勐函一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禁觉得好笑,这丫头还真是直爽。
“难不成你以为这些天都是昌辞在做饭?”
“那更不可能,她的手艺我还不知道,我猜你们最多也就坚持个三天吧。”
辛勐函一笑置之。
郁毓却有意观察着眼前的男人,他还是那么容易就吸引自己……她曾以为这种感觉只是自己一时的错觉,才想再确认一次,可这次的印证却让她寻着了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