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又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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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溪午觉得医院有时候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可以见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人。比如学长，又比如林修。
两双相似的眼眸对视在一起时，饶是以林修的处变不惊，也是愣了几分。
“……好久不见。”
鹿溪午没有回应林修的问候，反而率先转开视线，用一种极为冷峭的语气：“你来做什么？”
“我听说孤儿院的鹿院长生病了，特地来看看。”面对鹿溪午的淡漠，林修也敛下情绪，“毕竟她养大了你……”
“奶奶的养育之恩我自然会报答的。”鹿溪午伸手搭上病房的门把，头也不回道，“看过了就回去吧。”
“等等——”
林修急急叫住鹿溪午，“我有话跟你说！”
鹿溪午停住动作，转过头盯着林修，浅色的瞳眸是那样的冷然，仿佛冬日结冰的湖面，料峭凛冽。
漠然的眼神使得林修心中泛起微波，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亲兄弟，是他曾经那么期待盼望的弟弟——
“妈妈，弟弟今天动了吗？他有没有想我啊？”小林修急吼吼地冲进房间，扑到林母的床沿，“弟弟醒着吗？我可以跟他问好吗？”
林母笑着摸摸小林修的头，拉着他的小手放到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小修摸摸弟弟吧，他现在醒着呢。”
小林修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掌下传来的动静，惊喜地瞪大双眼：“妈妈，弟弟在动！”
一旁的佣人笑着打趣小林修：“少爷怎么就这么确定是个弟弟呀？万一是个妹妹怎么办呢？”
“嗯……”小林修歪着头思考了好一阵，不讲道理地肯定到：“肯定是弟弟！”
“万一呢？”
“不可能，我梦见过啦，一定是弟弟——弟弟弟弟，我说得对吧？”
小林修的童言童语把林母跟佣人都逗笑了，他只记得母亲拂过自己额头的温度，以及那温柔的话语：
“好啊，那小修以后要保护好弟弟呀。”
后来世事无常，阴差阳错，他以为他践行了保护弟弟的诺言，但其实愧对鹿溪午良多。
想到往事，林修的神情柔和了不少：“我有话跟你说，我们谈谈，好吗？”
“……行。”
鹿溪午转身，双手插兜走在前方，目不斜视地按下电梯键，全程没有多看过林修一眼。
他答应林修的原因很简单，在医院他害怕惊动鹿奶奶，而鹿溪午最不想鹿奶奶再操心。
对于林家的人，鹿溪午已经不会抱有任何期望。
此时街上已是华灯初上，晚高峰的末尾仍然在马路上上演，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融进了嘈杂的街市，成为点缀路上行人各怀心事的一部分。
医院附近的便利店。
鹿溪午买了两份关东煮，端着纸筒坐到窗边，将其中的一份放到林修的面前：“将就吃吧。”
林修似乎是在走神，盯着面前的关东煮，含含糊糊地回应了一句：“你跟小奚真的不一样，他从来不喜欢这些。”
说完，林修立即反应过来此话不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没事，要谈什么？你说吧。”鹿溪午用签子叉鱼丸吃，丝毫没把林修的话放在心上。
“我想了很久，还是想跟你好好解释一下爸爸选择先不认回你的原因……”
鹿溪午终于抬眉认真地看了一眼林修，平静道：“不用了，之前律师已经跟我解释过了。”
“那只是暂时的……”林修默了默，“爸爸为了集团的利益，不得不暂时委屈你。如果你有任何难处，可以随时来找我。”
窗外是灯火通明的市医院住院部大楼，冷白的光线洒在林修的额头和眉骨上，错落的阴影勾勒出立体的轮廓。
“我今天已经给市医院打了招呼，鹿院长治疗的一切费用都由我来出。”
鹿溪午却摇摇头，万分不想再跟林修有什么交集：“不用了，鹿奶奶的医疗费用我还是能负担的，你请回吧。”
“别逞强，你能不能负担我还不知道吗？”
林修眉头紧皱：“我最近查了不少大热游戏的在役职业选手，都没有你的名字。这无非有两种情况，第一，你所在的战队实在是不入流的小角色；第二，便是你所在的游戏实在是太过小众，没有足够的受众维持热度。”
“不管你是以上的哪两种情况，收入怕是一直成问题吧。”林修的指尖敲了敲桌面，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俯视。
“你真的能承担心脏搭桥的手术费，住院费，还有护工的护理费吗？别逞强。”
鹿溪午轻嗤一声，迎着林修居高临下的目光，一字一句地：“我能承担。”
“你——”林修突然想起什么，烦躁地捏了捏鼻梁，“你是在说爸爸给你的三百万吗？那笔钱是想让你用来改善自己的生活的，不是让你用在这个上面的。”
“你们自以为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鹿溪午目露讥诮，“我说了我能负担，你是听不懂吗？还有，那三百万我从一开始就拒绝了林沂天，是他自己把钱捐、给、孤儿院的。”
鹿溪午端起自己没吃完的关东煮，跳下便利店的高脚椅：“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了——对了，谢谢你今天来看望鹿奶奶。”
望着鹿溪午决绝离去的背影，林修心中蓦地涌出一股不安之感，他情不自禁地喊道：“等等，鹿溪午！”
但鹿溪午却没有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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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集团大楼。
“郑助，我哥怎么不在呢？我记得他今天没应酬啊？”
林奚今天下班偶然路过集团大楼，突发奇想跟林修一起吃顿饭，便上楼来找林修。
按往常的规律，林修没有出差应酬的日子一般都会在办公室工作，一直到晚上八点才下班。
但今天林奚却扑了个空，难得看见林修没有在办公室加班。
“小林总今天似乎有事出去了，说是要去看望一位病人。”
林奚更疑惑了：“什么病人？我没听说过最近谁生病了啊？”
郑助理努力回想了一下：“似乎……是一个姓陆的人？”
陆，还是鹿？！
林奚陡然握紧了拳头，喃喃道：“是吗……”
“呃……您说什么？”
林奚攒起一点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些：“我哥最近在忙些什么？”
“这……”郑助理有些为难，按规定他们不能透露林修的工作内容，但林奚却不一样，是自家顶头上司最疼爱的亲弟弟。
忽然，郑助理灵光一现，想起一个并不是很紧要的事情：“最近小林总对游戏职业选手很感兴趣……”
游戏职业选手？
林奚咬紧后槽牙：“你说我哥去看病人了，那个姓鹿病人在哪儿？”
“市医院……诶？您要走了吗？我叫个车送您吧——”
林奚没有回答郑助理的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诶，这就是林氏的小少爷？脾气看着挺大啊。”新来的助理听见了两人对话的全部，忍不住发表了一句看法。
郑助理立即严厉地瞪了新助理一眼：“不该说的话别说，我记得第一天我就教过你了？”
“对不起，郑哥。”新助理悻悻地低下头。
郑助理拍了拍新助理的肩膀，“我也是为你们好……”
他再次看了一眼林奚离开的方向，思索半天，还是给林修汇报了这件事。
医院便利店。
林修仍然坐在原位，面前一口没动的关东煮早已凉掉，似乎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
滴滴——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终于打断了林修的沉思。
林修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旋即坐直了身体，又仔细看了两遍郑助理的汇报，急匆匆地离开了便利店。
鹿溪午在告别林修后，才来到医院的病房。
鹿奶奶已经吃完晚饭了，正坐在床上跟孤儿院的孩子们视频。
看着鹿奶奶灿烂的笑容，鹿溪午没打扰她，只是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护工赵姨，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在城市的夜晚里，交通拥挤的街道上，绽放的霓虹灯，奔涌不息的人潮，汇成了一幅独特的都市晚夜图。
每当鹿溪午孤身一人走上街头时，周遭的环境越热闹，他便越觉得这个城市不属于他。
就像是没有线的风筝，空中飞舞的蒲公英，横渡太平洋的无脚鸟，徒余自由，没有羁绊。
他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家——
不知怎的，鹿溪午脑海里突然闪出了贺存在厨房做饭的场面。
两人其实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联系了。自从鹿溪午开始胡思乱想之后，他的胆量就像被针尖戳破的气球，再也不敢主动去找贺存说话了。
但鹿溪午永远记得那天的台风——
窗外的风鬼哭狼嚎得吓人，风雷交加仿佛是天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但贺存家里却很温暖。那道虾肉豆腐盖浇面的香味似乎还萦绕在鼻端，辛辣鲜香不停地刺激口腔分泌唾沫。
“帅哥？要进来尝尝我们店里新到的小龙虾吗？今天八折优惠哦～”
鹿溪午被推销员的话唤回现实，女孩子戴着印有店面名字的鸭舌帽，红润光泽的脸上有些莫名的羞涩。
鹿溪午抱歉地摇了摇头，瞳孔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两颗琥珀，闪烁着漂亮的微光。
“谢谢，我吃过……”
滴滴——
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鹿溪午急忙掏出手机，结果却发现是运营商的广告短信。
他失望地移开了目光，连头发都开始耷拉下来。
“那……”推销员小姐姐暗暗地瞥了一眼鹿溪午的脸，咬咬牙道：“那帅哥加个微.信呗？下次有活动我再通知你啊。”
鹿溪午对于这种用在自己身上的小把戏啼笑皆非。
见到鹿溪午没说话，推销员小姐姐乘胜追击：“帅哥应该还没有女朋友吧？”
“还没有，但我猜……像你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鹿溪午伸手抽出一张推销员小姐姐手里的传单，头也不回地朝她挥了挥手中的传单——
“下次我一定来捧场。”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又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