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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最初的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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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的时间刚好相反，即使不愿意再想，可梓还是会经常想起国中时的三井。
想起他笑起的样子，被怎样抚摸过头发。就连他怎样任性的性格，比赛时坚定的信念，还有年少恣意的狂妄，她全部都很喜欢。
这些回忆仿佛铭刻在细胞深处，久久无法消失。
时间以无可挽留的速度正在飞逝，湘北体育馆的末日最终以这场闹剧告终。
以洋平为首承认，三井是想脱离组织，返回篮球队，一时气愤才来闹事。德男一伙人纷纷点头，只不过被学校停学三天闭门反省。
整个湘北篮球队作为目击证人，配合地以作伪证，散场后彼此互相搀扶着，挤满在校医院里包扎伤口。
衫纪梓独自站在门外正等待最后一个从牙科诊室走出来的人。
眼前，她脚尖方向出现一个身影，“寿君。”
三井回头轻笑一声，但语调是带着疲怠的笑意：“梓。”
她眨了眨眼，温吞道：“痛不痛？”
三井寿轻嗤一声。
衫纪梓注意到他下巴上的血痕，像是被指甲划伤的，其他受伤的地方已经被纱布包裹住。
看着梓密切关注的神情，三井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迅速把口罩戴上。
于是也察觉到他的不爽，但不懂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被整个湘北篮球队主力的训导，让他在德男那群朋友面前丢脸了？
她上前一步，安抚道：“篮球队有了回归的寿君真是太好了。”
三井没说话，沉默片刻，低着眼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衫纪梓仰着头看着三井的脸，试图哄他：“对于我也是发自内心为寿君感到幸福。”
“嗯。”
他无所谓的语气中，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夕阳的余晖慢慢黯淡，他和她沿着电车站的通学路口走。
三井人高腿长步子迈得很大，时不时会停下来回过头去等她。
住宅区只有几户人家已经亮起微弱的灯光。夜幕正在缓缓垂落，她能看清三井的模样。
凶巴巴的少年武官在月光下，勾勒出锋利的轮廓，额前碎发垂着，眼神平淡又淡漠。
只不过三井眼底带了几分笑意：“进来陪我一会儿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梓的心怦怦直跳，轻声问：“我用创可贴帮你再包扎一下好不好？”
“不用。”他没忍住笑了：“我也该剪头发了。”
他额前的碎发长得有些糊眼，全被他捋到脑后：“见过长发的运动员吗？”
衫纪梓笑起来，想象着三井穿球衣的样子：“好像不太适合寿君，明天预约一下发型师怎么样？”
他嫌弃地撇嘴，“你来帮我吧。”
衫纪梓一愣，不明所以：“诶？”
“没关系，自由发挥。”
三井说，“被你剃成光头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以后是你男友。
他硬生生把后半句吞了下去。
三井似乎对这件事很有兴趣，他起身去次卧翻出剪刀和推子，走到梓面前递给她。
衫纪梓还有些犹豫：“可…可是我不会用。”
“调个长度就可以。”
三井已经系上遮布，背对着梓坐下。
虽然三井说随便发挥，但梓还是不太敢在他头发上胡作非为，她剪得极为小心，最后将过长的头发剪断，而后又将鬓角的碎发剃短。
确切的说，就算是翻开记忆相比于国中时期的少年，现在的三井眼角眉梢多出了硬朗和野性。
那个戾气深重的不良仿佛又变回了张扬恣意的少年，眉眼舒展开，锋利的脸部线条软化下来，整个人相比之前变得柔和。
“梓。”他笑得漫不经心，看着镜中全新的自己：“手法很不错。”
“寿君要养足精神，好好休息。”衫纪梓有些红脸正试图躲避他投来的目光，“今晚就先告辞了。”
“喂。”
三井骤然倾身靠近，直接抬手扣住衫纪梓后颈，强硬地将她脑袋抬起来，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笑意未达眼底，像是要看进她心里。
“有些怀念你的拿手菜了。”他笑了声，微微倾身。
晚饭之后，两个人慢悠悠沿着湘南海岸线步行走回衫纪梓家。
隔着栅栏，小梓跟他挥手道别，又叮嘱了三井记得回去换药。
原以为他会对这样的叮嘱不耐烦，但他却只是扯了扯嘴角：“麻烦。”
衫纪梓耐心：“伤口不见水愈合得才快。”
只见他玩味道：“若是听话，会给我带来奖励吗？”
“诶？寿君想要什么奖励？”
三井笑着抬了抬下巴，张开手臂。
他身形挺拔落拓地站在昏黄路灯下，肩线开阔笔直，腰又被风掐住鲜明的折角，少年眉眼低垂，嘴角噙着散漫的笑意，透着不羁又放纵的意味。
衫纪梓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上前慢吞吞地靠近。
她没有抬手抱，三井也没有。
动作着实又些别扭，过了两秒钟梓抬起手臂轻轻环住了三井的腰。
过了片刻，三井一手贴着她的脸颊让她侧过脸，衫纪梓扬头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眸，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在想什么？”
衫纪梓摇了摇头，“只是感觉在寿君身上又找到了两年前所熟稔的感觉。”
他不在意的：“唔。”
紧接着三井忽然倾过身，吻住梓的唇角，这次是毫无征兆的。
衫纪梓睁大了眼睛，两人从相识至今，一共有过两次亲吻。
一次是演奏会结束，在雨幕中，那个带着血腥味，争锋相对的吻。
还有一次是现在，这个莫名其妙但温柔缱绻的吻。
三井寿从来都是这样，在状态不同时期凡事也要随性走。
他指尖穿插过衫纪梓的发丝，抵着她的后脑勺，弯下上半身，几乎是半压在她身上，在身高体型上有一种明显的压迫感。
三井的体温和气味将梓紧紧缠绕，少女只能仰起头被动地接受这个吻。
她脑袋又些沉，晕乎乎的，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单纯被三井亲吻的喘不过气。
那些堕落的日子，他多次尝试过相背而行。可衫纪梓就像一场暴雨浸透了他的心脏，令他无法忍受任何人的驻足。
而甘愿站在她的对立面，努力克制，默默保护和她曾经的约定，直到梓一次次出现在他面前，感性最终破防了。
三井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衫纪梓对他来说不一样。
也许是他们两个身上都有一股独一无二的韧性，坚守不同的梦想和领域，像是一簇微弱却经久不息的火苗，照亮瞳孔在彼此的眼中闪闪发光。
在那空白的两年…
尽管三井眼前竟是坎坷，无法顺心如愿，无数次的跌倒，从而厌烦了失败，内心又脆弱不堪。
衫纪梓知道他的偏激，他的怯懦，对篮球始终如一的不甘而败。
三井寿也明白她的纯粹，她的赤诚，对演奏的契而不舍。
一切都会如愿以偿。
很早之前，她就用最温柔，最坚定的方式引导三井，等待着他回头上岸的这天。也许在这条路会走得很慢，但依旧要不忘初心地向前看，往高处走。
梓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为三井的身体，成为他的一部分，什么都无法使他们分开。
半晌，三井垂下眼睛笑了。
怀里的梓穿着藏青色校服外套，长发披散在后面干干净净，有几缕碎发缠在白皙的颈间，两侧缓缓有道红晕，她睫毛轻颤，脸颊无意识地在三井肩膀轻蹭。
“寿君…”她嗓音轻软，急迫地唤了声。
“怎么了？”
“未来的比赛请多多加油呐。”
三井愣了一下，勾了勾唇：“好，一言为定。”
“衫纪梓。”
他语气很沉，仔细听的话，尾音带着轻颤。就像独自跋涉的旅人，暴风雨过后看清了自己的归途，挺起胸膛向着心中的憧憬走去。
都是顺从各自的内心，两个人一起前去领略梦想。
三井看着衫纪，目光平静，眸子里并没有刻意为之的深情，但却隐藏着难以言喻的屹然坚定，闪烁着信念。
“再和我好好约定一次吧，这个夏天要让湘北打进全国大赛。”
“那一言为定。”衫纪梓微微眯眸。
三井望着她额头的黑发在微风中飘动。
“那么明天体育馆见啦。”她笑着，说完踏着轻盈的步子进入了院门。
三井目送梓远去的身影，依然如在梦中。这一天将尽时分，甚至觉得一觉醒来，所以的一切都会渐渐好转。
他们终于可以并肩而立，实现两年前赴约的那句：“待湘北称霸全国的那天，我们就交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