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青柠罗勒与柑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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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瑶的视线撞入原野的眼中，除了调侃，她似乎还看到了一丝歉疚。
她愣了一瞬，回想起老太太今天下午同她说的话，原野和老爷子都是执拗性子，他也多次“抗旨不尊”。
可他今天下午一声不吭说跪就跪，在众多的原因里，有没有对她的抱歉呢？昨晚醉酒的那番话让自己听上去很可怜吗？
再想探究原野的眼神时，他眼底早已平静无波，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算了……似乎不太可能……
不过穆瑶确实感觉浑身上下都别扭，她和原野少有这样平心静气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
原野的行程很满，她也常年待在组里，其实两人一个月里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且他们都兢兢业业履行着作为床伴的职责，哪一次不是干柴烈火？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之上，从一开始就是极为扭曲的。
在两人的沉默和僵持中，毛巾温度渐失，穆瑶将毛巾重新浸入热水，整理好之后重新敷在他的膝盖上。
她垂下眼睫，这才开了口：“你这话好夸张，我哪里有这么小心眼？”
原野低声笑了笑，平静的语调让人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绪：“我以为你要说爱我，所以心疼我。”
穆瑶的心脏像是瞬间被人捏紧，她面上不显，只是勾了勾嘴角：“不说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爱听。”
她心中烦乱，转移话题：“腿是去年伤的吗？我记得当时有路人拍到。”
过了几秒，原野才回答道：“嗯，威亚出了点小事故。”
穆瑶没有抬头看他，却也能听出他的声音中透着股疲态。
他总是能看透。
穆瑶捏着毛巾的指尖紧了紧，心脏有着轻微的坠感夹杂着一股沉闷的钝痛。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她只觉得坐如针毡。
手机铃声破了房间里有些凝滞的气氛。
穆瑶看了眼，是周婉冰导演打来的语音通话，大概率还是早上的那件事情。
原野的神色也有些恹，拿掉了膝盖上的热毛巾：“差不多了，我去洗个澡。”
穆瑶本想去扶他，但他却错开了她的手。
见他已经能下地走路，穆瑶离开了房间，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叔叔一家住在副楼的小别墅，主别墅整个二楼都是原野的地盘，她走到阳台，接通了电话。
“瑶瑶。”周婉冰声音亲切，带着丝歉意，“很抱歉现在才联系你，我今天实在太忙了。”
穆瑶礼貌地和她打了声招呼，回道：“没事的周导，我知道您忙。”
“我待会儿还有工作，就长话短说了。我最近在拍人物纪录片，助手临时有急事，下个月就要离职了，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合作的意愿呢？”
“虽然你没有以导演助理的身份正式参与过纪录片项目，但之前在我的组里待过，也知道大致的工作内容。周期大概两个半月左右，最长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你还年轻，不同类型的工作都可以尝试一下，不要太着急定下自己未来的方向。”
果真如同穆瑶预料的那样，早上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很快就答应了下来：“谢谢导演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这边没有问题的。”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明天我就给你寄合同和相关资料，你先看看，有问题再电联我。”
周导很忙，聊完正事就挂了电话。
别墅在郊区，远处是山，放眼望去漆黑一片，只有天上闪着三两颗星星。
穆瑶蹲在地上，额头搭上冰凉的栏杆，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刚才面对原野的那番话，她其实完全可以像之前那样做到游刃有余的，但突如其来的厌倦让她喘不过气。
她的靠近本就是一场交易和利用，现在达到了目的，虽然做不到坦诚相待，但也不想再去违背自己的本心了。
她已经很坏很坏了。
这一刻，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的悲哀和自私，不过一年很快就过去了，他们早晚都会重新做回陌路人。
穆瑶在阳台待了很久才回到卧室，原野已经睡着了。
浴室的墙壁上还挂着水珠，深秋的晚风吹得她浑身冰凉，穆瑶冲了一个热水澡。
从浴室出来后，她才注意到正对着门的一个小柜子。
隔壁就是书房，柜子上没放几本书，主要是一些模型和奖杯。
穆瑶视线扫过，数学竞赛、物理竞赛……奖杯看上去都是他中学时代的。
她很快就被一个相框吸引了注意力，穆瑶伸手拿起，这是原野中学的毕业照。
坐在第一排靠右的那位老师，确实是她在婚礼上见到的数学老师。
果真是校友，比她大了四届。
原野站在最后一排的正中间，穿着校服，浑身上下透着清朗的少年气，这时候的他在一众天之骄子中已经是耀眼的存在了。
穆瑶抿了抿唇，将相框轻轻放下，如同穆滢说的那样，她确实对他知之甚少。
床头柜上的灯还亮着，穆瑶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
原野睡姿标准，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柔软的碎发搭在额头。
她的动作一顿，关掉了床头灯。
*
第二天一早，他们的房门是被人敲响的。
“瑶瑶，小野，起来吃早餐了。”
没想到老太太会亲自喊他们起床，穆瑶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起身，顿时睡意全无，连忙应了她的话。
如果被人看到她睡沙发可就说不清了，穆瑶有些紧张地捏着被角，好在沈清月并没有进房间的想法，她松了一口气。
一扭头就和原野的视线对上，穆瑶缓慢地眨了眨眼，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我怕压到你的腿。”
“随你。”原野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到她这边，扔下两个字就进了浴室洗漱。
穆瑶去隔壁客房用了洗手间，等她整理好，原野已经不在房间了。
等她下楼，全家人除了原岱父子俩都到齐了，她和大家说了早安，拉开椅子在原野身边坐下。
原驰很快也进了别墅，一瘸一拐的样子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怎么了这是？”赵润琪问儿子，“你的腿怎么了？”
“膝盖又酸又涨。”原驰瞟了眼老爷子，但语气明显是在撒娇，“昨天跪完就不太舒服，我上网查了一下，应该是大理石地板太凉，染了寒气。”
老爷子哼了声：“你这是活该，下次再敢这样，我把你的腿打断，让你一辈子都开不了车。”
原驰连连告饶，说知道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
原启鸣脸色虽然还挂着，但语气缓和了很多：“吃完饭后让医生来给你看看，开几副膏药贴贴，年纪轻轻别落下病根。”
原驰刚大学毕业，一看就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举手投足间还透着股孩子气，很亲昵地说了声谢谢爷爷，老爷子的脸色也不复之前眼里。
这才是大多数爷孙的正常相处模式，穆瑶下意识看了眼原野，他低头吃着自己的早餐，神情毫无波澜，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昨晚第一次在家里住，睡得怎么样？”沈清月笑眯眯地和她搭话。
“很不错。”穆瑶回答道，“奶奶您今天看上去好漂亮。”
沈清月今天像是特意打扮了一番，面色红润，脖子上戴着一串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
“真的吗？”她眼中溢出笑意，“我待会儿要飞马代，参加朋友孙女的宝宝性别揭晓仪式。”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人，突然福至心灵，她放下勺子，问道：“瑶瑶，你这两天有其他安排吗？”
穆瑶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安排，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小野这两天也没通告，要不然你们两个陪奶奶一起去吧？”
她越说越兴奋：“家里的飞机飞过去只要三个小时，很方便的，正好你们都忙，连蜜月都没安排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放松一下。”
还不等穆瑶回答，原启鸣就开了口：“昨天婚礼闹成那样，圈子里已经传遍了，你们俩要是没事就和奶奶一起去，露个脸。”
老爷子都开了口，穆瑶哪有拒绝的余地，只好应了下来。
见原野迟迟不表态，原启鸣皱了皱眉头呵斥道：“长辈说话你没听见吗？”
原野放下餐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们俩都这样说了，我难道不是只有被安排的份吗？”
硝烟四起，沈清月连忙打岔：“小野，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打算什么时候要一个孩子？一年到头都在剧组，平日里连个人影都不见，结婚之后也要多顾着些家庭。”
“我带了两个儿子，又帮儿子带儿子，可馋别人家香香软软的小公主了。”
没想到新婚第二天就被催生，穆瑶心里一紧。
婶婶赵润琪也笑着帮腔：“是啊，孩子多了家里也热闹，你们以后的宝宝肯定很好看，你们现在有打算吗？”
穆瑶剥鸡蛋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原野，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谈过这个问题，但他们之间绝对有默契的共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青柠罗勒与柑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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