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易白星

30、认出

　　回班级的路上终于松了口气的众人吵吵嚷嚷，每个班级也窸窸窣窣地发出着声音。
　　俞霭问完林宇霄就转回头喃喃自语了句什么。
　　林宇霄静静盯着俞霭，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路。”俞霭一只手挡在了林宇霄的额前，林宇霄回神，转头发现自己差点撞在门上。
　　“啊…谢谢…”
　　俞霭看了一眼还有点愣愣的林宇霄，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刚回到教室收拾东西下课铃就打响了。一瞬间各教室里炸锅一样拉着刚培训完的一些人，也不着急回家，叽叽喳喳地好奇问着一连串问题。因为没人敢凑过来问两位神，所以俞霭和林宇霄反而是第一个收拾完走出教室的。
　　两人在四班门口看着四班人围着俞南和沈云川，俞南看到他哥不耐烦的眼神，眼皮一抽，“那个有啥想问的去问吴穹冬冬啊，云川！走了！”俞南一边收拾东西扒拉开围着的人，一边叫沈云川。
　　“呼~你们是不知道我们一进教室他们看我们的眼神，饿狼一般。”两人从四班逃出来，俞南不禁吐槽，身后留不忍心自己也跑了剩何冬冬自己的吴穹独自生无可恋。

　　回到家林宇霄洗了个澡就把自己砸在床上，然后摸出今天讲的卷纸，仔仔细细从头做了起来。虽然培训的时候他已经跟着在卷子上写写画画了，但他们讲的都是题型大框和代表例题，还是得都从头做完才能捋顺今天讲的内容。
　　因为五个组长讲的其实都比较清楚明白，林宇霄把五科都写完也没用太长时间，做完五套卷纸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得到了升华，少了份拘谨和不自信，多了份兴奋和放松，他渐渐开始喜欢做题的感觉。如果说之前他还在对自己做出的选择犹豫的话，那现在他明确知道，他想参加比赛，他想成为组内第一，想和俞霭他们去打省比赛。
　　“脑子运转起来的感觉真好啊…”

　　周三早自习陈盈就给比赛的几位又发了一套卷子，“除去已经发下来的两套，我们手里还有七套，大概两天一套，比赛之前刚好可以做完，这两三周就都辛苦一下。”
　　隔两天一套…一套五张…再加上平时各科的作业，以及比赛回来就是月考…大概除了俞霭无感，其他几个人都生无可恋。其他参加比赛的学生也一个个面如死灰，刚点燃的热情瞬间被浇灭了。
　　几乎每个班级都出现了这样一幅情景：每节课下课老师留完作业就有几个人开始埋头苦写，间操不打最后的预备铃绝不停笔，中午有些人干脆不吃饭了在教室赶作业。看得其他是又佩服又心疼，都没人敢去打扰。大概对于今天来说，幸运的就是周三下午只有一节课，剩下的三节都是自习。可以一节自习写作业，两节自习看卷纸，晚上回家再把剩下的作业写完，毕竟昨天的卷纸还能讲一讲，然后这次的卷纸明天完全讲完就行。
　　所以今天晚自习四十九个人聚到一起时，一个个呆的哦，感觉是做题做傻了。他们看着若无其事的四个组长，不由得露出了十二分的敬佩。别问为什么是四个组长，问就是陆铭翰虽然没呆，但也一直在那小声哀嚎吐槽。
　　白枫扫了一圈半死不活的众人，慢条斯理道：“今天我们把昨天的卷纸讲完，不全讲，哪题不会讲哪题，速战速决，然后把新发的这套简单过一遍，不耽误大家太多时间，留点时间歇一歇，明天好好把题都做完然后晚上讲。”
　　“好——”几十个人声音有气无力的，但也还是都坐好让自己打起精神，调整好状态。
　　语文除了阅读和古文之外，其他没什么需要讲的，所以比较快。数学莫寒就是直接问“一？二？…六？”
　　“有！”只有一个人发出了声音，当他发现只有自己的时候突然就怂了。
　　“一会单独问我，两个人以上我会讲，一两个人就找时间问我。继续。…十一？”
　　“有——”
　　“好，这道题…”
　　数学也只有选择填空稍微费点力，大题哪里不会莫寒就直接讲思路了，毕竟昨天已经梳理过了，做的时候如果哪里不会了，莫寒直接讲思路大家就明白了，至于答案可以算完找莫寒对，不用在这里算每个步骤。
　　其他科目讲的也都比较快，很多都是提醒一两句就让众人醍醐灌顶。两个小时迅速讲完五科，各组长又简单说了新一套卷纸的题，这套题的题型和范围跟昨天组长们说的差不多，也印证了组长们的整理总结，所以也没费太大力。今天是时间紧任务重，所以今天也算是长时间高强度用脑了，剩下的二十分钟教室里一大片都倒下去让绷了一天弦的大脑歇一歇，就算问题也没人敢大声讲话。
　　莫寒有些疲惫地小声给单独问题的人讲着题，陆铭翰早就睡死了过去，白枫抱着胳膊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俞南刚说要睡一会，让沈云川也休息休息，秦雪又凑过来问沈云川题，俞南无语，今天的语文题根本没有可问的好吗…但还是往里坐了一个位置，让沈云川坐她的位置，秦雪坐最外面。沈云川给趴在桌子上的俞南盖了外套，然后转身给秦雪讲题了。
　　俞霭按了按太阳穴，也没休息，提笔就开始写卷纸。下午他用了两节课把作业写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打算明天早自习写完。其实分完科目之后每个组长只需要备自己的科目就好，有时间就看看其他的，没时间就到时候听其他组长讲。但俞霭还是用一节课迅速过了五张卷纸，一看就会的就不用写，其他的也都是知道思路之后稍微写写算算，没有比较细致的过程，他想趁这二十分钟把题稍微再写一写。
　　有人在后面小小声讨论，大概就是说果然俞神不是白叫的，年级第一也不是白霸榜的，等等一些。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是神，俞霭终究也只是一个还没上满一年高中的学生，现在及之后这段时间作业量会逐渐加大，要是平时他还好，但比赛的题可不是平时学校留作业的水平，还是短时间内要做五科，他其实是有点累，但他觉得又不差这二十分钟，还不如趁早搞定回去好好休息。
　　看到林宇霄撑着脑袋算题，俞霭轻声说了句：“累了就趴一会。”
　　林宇霄微微摇头，有气无力，“回去再睡。”
　　这二十分钟很多人都小睡了一觉，有几个人还轻微打起了鼾，引得醒着的人一阵轻笑，但谁也没去打扰。
　　还有五分钟打铃的时候，睡着的被旁边人叫醒，沈云川打发了秦雪，并且无奈却不失温柔地说了句：“这些题我都有讲大体思路，自己仔细思考一下就能掌握，没有必要都来仔细问问，这跟我直接告诉你标准答案没有什么区别。”
　　秦雪不好意思地笑笑表示知道了。
　　沈云川轻轻摇头，拿起来盖在俞南头上的外套，声音温柔，“要下课了，回去再睡。”
　　“唔~”俞南的头在臂弯里蹭了蹭才慢慢坐起来，俞霭收拾完东西起身回头看到一脸呆滞的俞南，伸手把她糊了满脸的头发整理好，“回家。”

　　今天的走廊没有吵闹声，有的只是一大批摇摇晃晃的“丧尸”，也是惊到了在班级里的各位学生。
　　回到家，俞南想直接洗漱睡觉，被俞霭强行拎到器材室锻炼，从器材室爬出来的俞南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困意和绝望。两人洗漱完出来，发现手机响个不停，拿起来一看，是比赛群里陆铭翰发了个晚安，然后底下跟了一排，俞南也跟了一个。
　　“无聊。”俞霭面无表情设置了免打扰。
　　“切，没趣~”俞南翻了个白眼钻进屋里睡觉了。
　　沈云川在俞南后面跟了一个晚安，然后又发了消息。
　　[语文是没什么太大疑问的学科，所以如果谁有其他学科的问题没能找到组长或组员解答，也可以来问我。]
　　秦雪：[哈哈哈哈哈组长你别破坏队形啊]
　　底下也有人跟了两句说沈云川破坏队形，但随即刷起来的就是[谢谢沈大组长！][哇您是天使吗！][呜呜呜感谢！][好的！]等等一些。
　　林宇霄洗漱回来看到99+的消息愣了一下，点开看了一圈觉得有点神奇，那一连串的晚安好像就是一群人一起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后疲惫的暂时告别——今天任务完成，好累，兄弟们下次再战！
　　就好像…今天一起高强度费脑之后，所有人的距离更拉近了一些。
　　“晚安…”林宇霄喃喃自语道。

　　“南南！”
　　第一节课下课，俞南刚起身想接杯水，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一个人影扑到了自己怀里，俞南顺手抱住。
　　“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来呢。”
　　孟瑶抬起头，“飞机延误了，不然今天早上就能回来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节课。”说完，孟瑶还埋下头假哭了两声。
　　俞南敷衍地拍了拍孟瑶的头，“好啦，别假哭了，告诉你件让你真哭的事，学校已经发了两套比赛的练习卷纸，明天会发第三套，你看着办。”
　　孟瑶猛地抬头，“啥？！”惊了两秒之后当即推开俞南，“你没有心！”
　　惹得俞南一阵发笑。
　　何冬冬走过来，“没关系，我们可以轮流给你讲，今天的课间可以帮你都过一遍，然后你先做第二套，今天晚上会讲，第一套就带着做，不会的问我们谁都可以。”随即，何冬冬转过头，“对吧？”
　　沈云川“嗯”了一声，吴穹一脸嫌弃，“谁要给她讲题。”
　　孟瑶就不乐意了，跑过去跟吴穹拌起嘴来。
　　看着依旧咋咋呼呼的孟瑶，何冬冬有点担心，看向俞南“她…”
　　俞南摇摇头，轻声说了句，“没事。”
　　赶完了卷纸的众人今天轻松多了，除了做题已经快要做晕了的孟瑶。
　　俞南领着一脸呆滞的孟瑶走到大教室，就听到孟瑶突然“诶~”了一声。
　　“怎么了？”
　　“那个女生…”孟瑶指着已经坐在第二排的一个女生，“你放过她了?”
　　“啊？”俞南有点懵，“她怎么了？”
　　孟瑶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健忘还是脸盲啊？这不是你上学期拿雪块砸的女生么？”
　　俞南一愣，看向秦雪，同时秦雪也抬头看到了这边，当她看到孟瑶的时候明显慌了。
　　“我说她怎么有点眼熟…当时她裹得那么严实现在又换了发型我怎么可能记得住啊…”俞南嘟囔完突然冷笑了一声，“怪不得啊…”
　　孟瑶敏锐地捕捉到了俞南的情绪变化，“怎么了怎么了，我不在的这两天你们发生了啥？”
　　俞南摇摇头，看到沈云川在座位边站着等自己和孟瑶过去，便拉着孟瑶抬脚走过去，所有人都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在俞南旁边给孟瑶留出了一个座位。孟瑶跟组里新人打着招呼，到秦雪的时候，孟瑶惊奇道，“没想到你也是这组的啊。”
　　秦雪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了一下，随即对上俞南冷冰冰的目光。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脸盲，之前没认出来，要不…你来我这坐？”
　　话是这么说，可俞南的语气却是不屑。搞的众人一头雾水。
　　秦雪缩了缩，“不用了…”
　　孟瑶扁扁嘴，果然…只是因为脸盲…而不是放过她了…
　　俞霭闻声回头，“怎么了?”
　　俞南面无表情，“还记得上学期的那个雪球么？”
　　俞霭瞬间明白了，看着黑着脸的俞南，又看了看尴尬到极致的秦雪，俞霭无奈转回去了，他太了解俞南了。如果你觉得她情绪外露得很明显，并且当众让你觉得不舒服，那她一定是故意的…
　　周围的人觉得这个气氛有点微妙，看到俞南的状态，都皱眉向秦雪投去了不解的目光。远一点的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还在说说笑笑。
　　“不过来？行吧，这次我可是给你机会了，别再来找莫名其妙的麻烦了。”说完，俞南才坐下来整理着卷纸。
　　看到俞南没再说话，沈云川才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就上学期打雪仗那次我说的女生。”
　　“昂…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一些她的。”
　　“嗯？”俞南有些惊讶沈云川的反应，“那倒也不必…我就是单纯记仇而已…”
　　沈云川笑了，“我当时也说过，要是知道那句话是谁说的话，我离她远一点就是了，如果以后谁再因为我而找你麻烦，你都要和我说，我会处理好，你也不需要再因为这些事记仇。”
　　俞南的不爽仿佛这一瞬被暖风吹散了，全身神经放松下来，下巴支在手腕上，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