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别咬它 ...
-
“女人?什么女人?哪个女人?”孔绪好奇地追问。
“知道也不能告诉你。”魏文渊举起酒杯爽朗地一饮而尽,不理会追问。
然而,半个时辰后。
魏文渊在吃卤肉时,喝醉的郡主殿下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她半闭着眼,闻着卤肉的香味,晕乎乎地说:“好香啊。”
还没起身行礼,郡主殿下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把抱起,她伸手想抓卤肉却被男人拽回手,紧紧地握住。
本来魏文渊要给郡主递卤肉,看清来人是李烬后,又把碟子放下了。
李烬抱着郡主准备走,忽然又转回身,对魏文渊冷冷地说:“不准觉得她可爱。”
魏文渊:“......”
在一旁喝酒的孔绪听到这一句,震惊地睁大双眼,指着离开的李烬和郡主殿下,又震惊地转回头,“他......他们.......”
魏文渊夹起一块卤肉塞进孔绪的嘴里,警告道:“一个是万人之上的侯爷,一个是郡主殿下,有些话说出来之前先掂量能不能说。”
孔绪立即捂住嘴,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魏文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今非昔比,如今李烬果真爬到他应坐的位置。
从前世人皆道他魏文渊是朝中新贵,少年公卿,为栋梁之材,前程不可限量,但魏文渊明白自己是陛下置于明处的一柄利刃,而李烬是陛下藏于暗处的利剑,陛下欣赏并重用李烬,赋予李烬实权,做的是许多不能为人所知但极为机密且重要的事。
如今陛下破格给李烬封爵,赏黄金白银赐府,保留御史台最高职位,还将他封为军师,亦掌管军权。
亮出暗剑,朝堂格局,怕是要大动,又或许,不止是朝堂格局......
孔绪:“文渊,如今侯爷得恩宠......”
魏文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得恩宠,我怕是要失宠是吗?”
孔绪没料到他这么直接地点明,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魏文渊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坦荡地说:“我当官不是为了比较政绩,比较谁得宠更多,天下还有很多人吃不上饱饭,穿不上暖衣,朝中若只有寥寥几人是栋梁,那四海何以升平,万民何以得安。”
孔绪感慨地站起来,举起酒杯,敬佩地向他鞠躬。
魏文渊摆摆手,笑着说:“我刚刚说的话,你要背下来,日后说给他人听,你也能和我一样平步青云。”
孔绪一时噎住。
魏文渊哈哈笑,拉他坐下,“喝酒,孔兄。”
远处的郡主殿下忽然站起来,跟婢女拿了一个袋子,蹲在李智和李信的旁边,学着他们把吃的装进袋子里。
李烬站在她身后,靠在树边安静地看着她。
魏文渊喝着酒,看远处的他们,低头笑。
多数男人活着为三样,一钱财,二权力,三女人。
李烬想摘星揽月,得到生于帝王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金枝玉叶,是得吃些苦头的。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明天带去书院吃。”李智专心致志地装喜欢吃的进袋子里,“弟弟,荔枝,你爱吃的,还有这个蒲桃。”
李信接过李智给的水果,认真地装进袋子里,小声嘟囔:“带回房间吃,不让娘亲看见,我自己吃。”
“带回家吃。”赵雪婉学着他们装自己喜欢的食物,小声嘟囔。
李智给她递过一个辣椒。
她接过辣椒,要把辣椒装进袋子里,但被典卫抢走了。
李家二房姨娘穆红莺喜欢生吃辣椒,他们坐的这一桌是穆红莺的座位,但是赵雪婉不能吃辣椒,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
因为她小时候得风寒落下病根,换季的时候稍不注意就容易打喷嚏,若是吃了辛辣和寒冷之物,极容易引起旧疾复发。
若是引起打喷嚏的旧疾,再不注意饮食,吹到冷风,很容易得风寒。
“我要吃辣椒。”她仰头委屈地哭。
李烬走到她面前,对典卫招招手,示意他把辣椒拿过来,放在她手里,温柔地拍拍她的背,低声说:“好了,抢回来了,给你,不哭。”
她擦了擦眼泪,把辣椒放进袋子里,小心地藏好。
忽然,李真卿喊李烬过去,户部的官员们站在那边,应是要商讨政事。
“看好她,别让她吃辣椒。”李烬抬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对旁边的典卫嘱咐,“她要是想吃,叫我过来。”
典卫鞠躬行礼:“是。”
走了几步的李烬又转身,对典卫嘱咐道:“别再让她喝酒。”
典卫又鞠躬行礼:“是。”
华堂内外,冠盖云集。
百官内眷皆依席而坐,或低语,或轻笑,一派和乐之景。
站在远处的李烬看着他们三个,李智和李信在分茶食吃,俩小孩一边吃一边喂旁边的赵雪婉。
难得有宴会,父母忙着跟宾客说话,都顾不上他们吃什么,俩小孩欢喜得不行。
“好爽啊!”李智摇头晃脑地哼歌儿。
“好快乐啊!”李信也跟着摇头晃脑地哼歌儿。
赵雪婉趴在桌上,好像是睡着了,身上盖着紫色的厚披风。
李智挪到她的旁边,拍了拍她,喊醒她,强行给她塞好吃的藕粉桂花糖糕,她揉了揉眼睛,趴在桌上,张口想吃,但没咬着。
户部的官员从政事说到自己家眷的婚事,魏文渊明白这些人是希望自家女儿能和李烬喜结良缘,攀上李烬这个高枝。
然而,魏文渊看见李烬忽然嘴角带笑,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郡主殿下懵懵地眨眼睛,似乎是在尝试睁开眼睛吃藕粉桂花糖糕。
等转回头重新看回李烬时,魏文渊发现李烬一脸的敌意,无语地轻叹一口气。
魏文渊嘴角一勾,眼眸子一转,心生一计,想逗一逗这个朝中新贵小侯爷,侧身走到他旁边,故意小声说:“她很可爱。”
玩笑开大了。
魏文渊被李烬紧紧抓着手腕,力度疼到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似的。
李烬拽着魏文渊的手腕,侧身极具压迫感地看着他,不说一句话,但怒意不言自明,他只好认输求饶:“错了,错了,侯爷,我开玩笑的。”
院子风大,侍女把赵雪婉抱进正厅内。
血牙走过来,亲昵地蹭她的脸,在她耳边汪汪叫,见她没反应,开始咬她,有些客人害怕大型狗,正厅里坐着的大多是女眷,府里的护卫把它带下去了。
忽然,琴声响起。
晕沉沉的赵雪婉迷迷糊糊地听到女人们和小孩们的笑声,偶尔还有几个男人的交谈声,但没听见血牙的声音。
她伸手去摸旁边,没摸着血牙。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触碰到她的手,她抓住了,想站起来,但太晕了站不起来。
手的主人似乎坐下来,就坐在她的旁边,让她倒在他身上。
她似乎闻到血牙的味道,很亲切。
血牙应该还在附近,但没听见血牙的叫声,她汪汪叫了两声,等着回应,但没听见回答。
她起身想去找血牙。
忽然,头顶传来男人学狗叫的声音。
这声音,她很熟悉。
她半睁眼,看清男人一半模糊中俊朗的脸,恍然大悟道:“喔~你不是血牙,你是血牙的爹。”
“嗯。”他听见了有些宾客窃窃私语的声音,但并不理会,侧身转头在她耳边又汪汪叫了两声。
“刚刚血牙咬我,我要去咬它。”她抬起手,迷糊地说自己准备要干的事,让他别插手。
“别咬它,咬它爹。”他按下她的手,不让她起来,在她耳边悄悄说,“咬我。”
忽然,门外的护卫通传:“公主殿下驾到。”
精心打扮了许久的公主孙令仪欢喜地跑进李家,终于在正厅看见李烬,但看见赵雪婉倒在李烬的怀里,气得提起裙摆走过去要把赵雪婉揪起来。
李烬将赵雪婉抱得更紧,沉声道:“殿下,她喝醉了。”
“喝醉了又怎么样,喝醉了回家去睡啊。”孙令仪坚持要上手把赵雪婉推开。
然而,李烬不与公主纠缠,沉默地把赵雪婉抱起,往正厅里面走,坐在主桌附近的桌子旁边,又把赵雪婉揽入怀里。
好你个赵雪婉!
一回来就用狐狸手段勾引李烬。
孙令仪生气地跺脚,坐在他们的对面,紧盯着赵雪婉。
李真卿让家仆传话给李烬,让他出院里见客,出去之前,李烬喊来护卫,嘱咐道:“看好她。”
等李烬走了,孙令仪走悄悄跑去赵雪婉旁边,叫她起来,不要装了,见她不醒,摇得很大力,还上手捶她。
“干什么!”赵雪婉被她摇醒了,烦得捶了一下孙令仪。
“我干什么?你在干什么!我说没说过,在宫外不许勾引烬哥哥。!”孙令仪反捶回去,力道更大了些。
“走开。”赵雪婉整个手掌按在孙令仪的脸上,使劲推她一下。
“啊!你干什么?我的妆容都花了,我准备了很久的......”孙令仪发疯一样地捶她。
“啊,你好吵啊。”赵雪婉不耐烦地要捂住她的嘴,但不清醒,找不准她的嘴,在她脸上摸了几下,还是找不到她的嘴。
孙令仪的妆被弄得更花了,作势要打赵雪婉,护卫上前拦住孙令仪。
“大胆,松手,狗奴才,你知道在抓谁的手吗!”孙令仪怒吼。
护卫立即跪下行礼,低头的瞬间给婢女使眼色,婢女走过来把赵雪婉抱走。
婢女把郡主抱到角落的位置,刚坐下她就趁婢女不注意抓起酒瓶就要喝,婢女抢过来,但赵雪婉举起对着酒瓶倒进嘴里,婢女抢走,她又去隔壁桌抢了一瓶咕噜喝了好多。
糟了,糟了。
婢女让护卫过来,把附近几个空桌的酒瓶都收拾好,赶紧地去厨房烧热水,烧好了加了点盐进去,马不停蹄地跑回正厅,把热水倒在热水壶里,让郡主闻盐水的热气。
等到李烬回来正厅找到她时,她正跪着,对着一个褐色的暖铜壶双手合十行礼,“拜见狗大人。”
这个暖铜壶是李烬新做的,用铜制作而成,外面套上保暖的羊毛,羊毛让家仆染成跟血牙一样的颜色,倒热水进去抱在怀里可以取暖。
他做了两个,褐色的是给血牙的,白色的是给赵雪婉的,白色之前做好了但被血牙摔坏了,他还在紧急修复,没送出去。
这个褐色的是血牙叼来给赵雪婉玩的。
因为这个暖铜壶小小的,有点像她以前在一个废弃的庙里见过的土地公大人,又是小狗的形状,喝醉的她指着暖铜壶跟侍女说这是神仙狗大人。
李智和李信要拿这个玩,赵雪婉阻止,让他们也拜见狗大人,于是五岁的李智和两岁的李信也跪下来,和她一起拜见狗大人。
“她又喝酒了?”李烬蹲下摸她的脸,问护卫。
“属下一时没看住,郡主殿下又喝了酒。”护卫弯腰答道。
“烧热水了吗?”李烬脱了长袍,给她盖上。
“已经烧了盐热水,让殿下闻了,刚刚也吃了药。”护卫保持弯腰的姿势回答。
“李烬,快来拜见狗大人。”赵雪婉拉他跪下。
“拜见狗大人。”他笑着跪下,学着她的样子跪拜。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百官都十分忌惮李烬,因其是御史台最高掌权人。
身为御史中丞的李烬的核心任务是监督百官,肃正纲纪,,一旦发现官员有失职、违法行为,无论品级高低,皆有权力向皇帝上书弹劾,手段雷厉很决。
无论是皇族宗亲,无论职位高低,无论是哪家亲眷,只要犯法,一律没有情面可讲。
于是,在京城,在世家、官场、商场之中,李烬落得一个“点谁,谁就不得好死”冷面阎王之称。
当众多官员看见李烬给一个狗形状的暖铜壶跪拜,出于对他的刻板印象,他们既是震惊,心里也颤得发毛。
“狗大人,请你保佑李烬平安,不要受伤,不要流血。”她双手合十对着暖铜壶虔诚地拜了三下。
他垂眼看她。
拇指与食指的指腹下意识地、极轻地来回摩挲着,像是在极力克制不能言的情绪,平日里或沉静或锐利的眼眸,此刻漾着水色柔光。
他伸手要去摸她的脸,却忽然被孙令仪的叫声打断。
宴席中的几个皇子看不下去了,赶紧把孙令仪拉走,不让她丢人。
“狗大人,请你保佑赵雪婉平安健康,每天都吃很多好吃的,每天都很开心。”他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合十,对着暖铜壶虔诚地拜了三下。
血牙又跑进正厅,学着他们的样子跪拜,她抱着血牙亲,赖在它身上取暖。
有官员的小孩看见血牙大哭,李烬让护卫带血牙回他的院子。
她摸不着血牙了,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又摸到他身上带着毛的外衣,倒在他身上,去亲带着毛的外衣,顺势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脸上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