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
别人是没有办法看见感人的重逢了，至少蒂尔康奈在同一时间已经在隔海之外的美国走下飞机。
她没带什么行李，不如说根本没有东西可带，除了她这次出行用的身份证明外。
接机大厅不是露天的，白炽灯恒定的发着光，照亮了格兰路思栗色的头发。
他没有多么走进，应当只是为了避免门外正下着的雪才进了屋，站在门口两步那里等着，脸上莫名其妙的有些笑意。
“蒂尔康奈。”他这么叫她，眼里闪着某种意味不明的东西，丝毫不顾现在是充斥旅客的机场，就这么喊她的代号。
这大概忤逆了组织的两三条规定，可她知道对方并不在乎这些。
这里的谁都不会在乎。
“格兰路思。”她走进，凝视着对方的蓝眼睛，轻易分辨出来了恶意和残忍，又若无其事地转向另一个人：“威代尔。”
“你还在这装什么屁东西。”威代尔冰白葡萄酒毫不犹豫的呛声，浑身的气势像是蜷缩的刺猬，恶狠狠威胁着敌人。
蒂尔康奈觉得有一点点搞笑，但上飞机前的那个洗脑包不太好吃，给她留下了一些残余的影响，让她没力气和威代尔对喷。
所以她只是眨了眨眼，解释道：
“我上飞机之前刚唰过一次脑花。”
这里除了她没人会中文，而Washed my brain其实并没有完整展现她想要表达的讽刺感，两个外国人更是无法理解这个绝妙的双关。
她惋惜。
“行了，停下你可怕的幽默感，我知道你暂时正常了。”格兰路思对她微笑，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丝毫看不出刚刚一旁握着刀示意对方试探的是谁。
但是她大度，还懒得纠结这些事，所以算了吧。
威代尔翻了个白眼，不再和这个又变得更加古怪的女人说话，只听着两个人聊天顺便交换情报。
不对——他讽刺的想，说不定该被形容成鬼东西单方面上报，反正也是活该。
寒风在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就呼啸着卷入，连带着还有寥寥中途就开始融化的雪花。男人紧了紧衣服，一马当先地往停车的位置走。
后面的两个人氛围其乐融融，和威代尔心里加了特效那样的刀光剑影或者鬼气森森完全不搭边。
“蒂尔康奈这次有没有遇见什么有意思的事啊？”格兰路思威士忌笑着，有些轻和单薄了，和他眼角处的那抹疤痕一起竟然还挺合拍。
“你把头发染色了。”
女人答非所问，另起了一个话题。
男人也没有恼，他细长的眼睛眯起，两手插兜，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对头发做出什么反应：“毕竟淡褐色太嫩了嘛，所以就染了点，好看吗？”
可是我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大区别。她在心里这么想着。
“组织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们学习类人的原因找到了。”蒂尔康奈依旧按自己的话题步骤走，只不过到说了些有点用的东西。
比如说——格兰路思就没有想到面前的家伙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他的笑容迅速收敛，蓝眸若有所思盯紧对方，口中似乎随意的试探：“boss应当没有给我这个小可怜下追杀令，对吧？”
“我们依旧能被称得上同盟，如果你愿意这样形容的话。”女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这样保证到。
她微弱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做叹息的行为，又对这个动作过于生疏：“我只是被沸腾的火锅影响了。”
尽管没人能理解她的这个笑话，但继续说仍然可以满足某种欲望。
反正格兰路思只会理解为疼痛让她的脑子不清醒，然后讲起归结于她的胡言乱语。
“我很讨厌你那噩梦般的幽默感。”男人回复，无比自然又有些额外戏剧性地叹气。
就像这样，完全没理解，只是对脑子不好使的工具的怜悯。
“我被罪犯养大，我人生的五年-三分之一-被局限在两个小房间里。”蒂尔康奈挖苦：“你还在期待些什么？奥普拉·温弗瑞？”
“我只想看看人。”格兰路思给了她一个怜悯的眼神：“而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可她还是继续和他聊天，说些并非情报交换的事情，无所谓的语言。
让人作呕。情感在心里嚷嚷，翻了个白眼。
严格来讲，他是在关心你。理智坐在一边喝茶，无不讽刺地指出。
“死心吧。”她毫不留情指出这一点：“不可逆，我正在死去。”
“我们都在死去，亲爱的蒂尔。”
男人语气亲昵，好像这份预备跳反声明不存在。
蒂尔康奈开始怜悯自己了，唯一能得到的关心是从这样的家伙手里？
算了，反正这份关心也是假的，那么就没必要在乎太多。
生活是个不要脸的混蛋，比在妓身上泄完后的男人还烂。
“你这副模样好恶心。”整场对话中都被排除在外的威代尔拉开车门，自己坐到驾驶位上，皱眉抱怨：“别演了，怪不习惯的。”
“如果你要求，我可以持续伪装。”女性表情平稳：“机器还是人类，模式自己选。”
“现在倒是有点人味了。”他点评，厌烦地挥手：“别和我说话，去找格兰路思交流吧。我宁愿一辈子都不和你聊一个词。”
所以那个女生真的就又转过头，去和另一个人继续交流了。威代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对方没有多少神采的眼睛，心情越发烦躁。
这里面没什么真情实意下的悲哀，更像物伤其类……或者说，兔死狐悲。
蒂尔康奈一直都是讨厌鬼。他想。
男人眼不见心不烦，最后还是专注看路，半屏蔽了后座上人们的交谈。
某些阴魂不散的记忆却爬了上来。他难以抑制的想起，一开始他在和蒂尔康奈接触的时候，那个女人是什么样子。
“去扔垃圾。”他说，在三年前，头也不抬。
“什么？”月山绘问。
“你，去把垃圾扔了。”威代尔重复了一遍，没有放下游戏手柄。
“你让我去扔垃圾。”那个女生仍然不依不饶的反驳，吱吱哇哇、无比吵闹，让他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为什么不是你去。”
“就去扔那该死的垃圾。”这局游戏最后还是低分飘过，威代尔把这归结于对方的打扰。
他终于不耐烦的抬起头，手上给枪上膛又对准她，冰冷的铁器让他有了某种兴奋感：“或者我把你崩了再叫个保洁来，相信我，他们一个字都不会多问的。”
“好吧。”蒂尔康奈轻声咆哮，站起身：“我去解决掉你制造出的垃圾。”
他将其归结于她畏惧了。
能被格兰路思看中并被引荐获得代号，他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司机，和其他因为他初入组织、完全不知道什么核心消息的人所认为的相反，他的观察力和手段都相当不错。
威代尔其实已经有些记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蒂尔康奈那家伙到底有没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它们都已经模糊在了记忆的某个角落里，他也不在乎这些，毕竟这种记忆没有任何占用他大脑空间的必要。
但总归就是这些无趣的，普通的日常。
他向后视镜看了一眼，看见那虽然说着挖苦和情绪起伏的话、却毫无波动的脸。
他自始至终可以确定的也无非只有一点，那就是上次和他搭档的时候，后座上性别女的这家伙还是能被称呼为人的。
总不会是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物体一样。
死人脸，烂骨头。他心里骂了一句，继续开车。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