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侍寝小逃夫》壬甲木

17、第 17 章

　　段恒在水里挣扎着，因是这里是靠近冷宫的偏僻地，桥都年久失修了，可就别说是桥下的池子了，早就失去了以往的观赏颜色，荷花枯萎，生满苔藓和水藻，长时间没人清理，河面上还好，河底可就不一样了，因为天气炎热，臭熏熏的。

　　段恒受不了这底下的味儿，他是谁啊？从小在段府娇生惯养骄纵惯了，母亲连他吃个橘子都要抢着拿去替他剥好皮然后喂他嘴里，河里腥臭鱼虾的味他可没闻过，从来身上都是沾染着沐浴焚香的书生气的。

　　他卖力扑腾了几下，好在池子并不深，他扑腾上岸了，这中途有柳颜卿在旁无动于衷的观看，毫无施展援手。

　　直到段恒狼狈的上来，他还是神情没变的一动不动的看着。

　　段恒上来就炸毛道：“你看什么看！快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捂捂，捂干净咯！”

　　柳颜卿一言难尽，准备走了。

　　段恒喊住他道：“你不好奇我今天来找你是什么事吗？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里？”

　　柳颜卿回他道：“不是挑事的就好。”随后又要迈开步子走。

　　段恒一个疾冲，到他面前道：“我到柳州了，刚从那里回来，是陛下派我去的，调查你。”

　　柳颜卿停下了脚步，回头，脸上表现出极大的在意。

　　段恒乘胜追击道：“知道为何调查你吗？陛下怀疑你，以为你是柳家派来的细作，命我查清你的底细。”

　　柳颜卿脸色煞白着，差点儿就着了段恒的道，醒过神道：“什么细作，你可别瞎说。”

　　段恒笑他太不严谨了，戳穿他道：“你以为你谎报了身份，这事就能瞒天过海了？即便你与陛下是旧识，也不能仗着陛下对你几分好就徇私舞弊你吧？杀害朝廷命官之子，还冒名顶替，这桩桩件件，你有哪个能扛得起？”

　　段恒言之凿凿，咄咄逼人，着实把柳颜卿强装冷静的气势给盖过去了，他有些摇摇欲坠道：“你说这话拿出证据吧，没有证据休要污蔑我！”

　　段恒没想柳颜卿这么不认账，打算把这事给闹大了。

　　他现在是躲在冷宫不出来，旁人根本不知晓他是谁，就连这后宫最大的主柳颜熙也不知晓，还被稀里糊涂的蒙在鼓中。

　　段恒瞅着那刚上来的浑浊池水，咬咬牙，又跳进去了。

　　柳颜卿目瞪口呆。

　　他急得在桥上乱转道：“你又跳下去作甚，怪我方才没捞你么，你快上来呀，水里脏。”

　　他跟个操心的老父亲似的在桥上转了一遍又一遍，哪知却等来段恒在水里大喊着，“来人啊，快来人救救我，我落水了！”

　　他的喊声响天震地，中气十足，听得柳颜卿在桥上一愣。他有些慌张的环顾四周，虽是偏僻寂静处，但也抵挡不住段恒老这样喊啊，正是由于空旷他才害怕，因为这样会把声音传递的更远，有很大的回声。

　　段恒的家仆还在冷宫外等着他，等着接他回府，不一会儿传来类似他们家少爷的声音，皆是面面相觑的纳闷。

　　等了一会儿，确定是他们家少爷后，急忙奔赴了过去。

　　“呀！少爷你怎么了？怎么在水中？是谁要谋害你呐！”今日跟来的是段府老管家，老眼昏花，一见自家宝贝少爷在水中顿时乱了阵脚。

　　段恒不要听他在桥边啰嗦，翻眼骂道：“你快叫人把我捞上来呀！去找柳公子，去找慎刑司，我要他们还我一个公道！”

　　老管家忙不迭的应下，命带来的几个年轻家仆把段恒施救上来了，临走时又听段恒嘱咐道：“千万别找陛下，我哥也不要，我就要那姓柳的过来给我评评理，冷宫关着跑出来的人还管不管了，居然敢推我一个正二品的尚书官员入水，还有没有天理和王法了？”

　　段恒说得义正言辞，义愤填膺，好似遭受了莫大的冤屈，惹得一旁一直未来得及插上话的柳颜卿紧张的焦头烂额。

　　他嘴里不断哀求道：“你别找柳颜熙好不好，你把我交去慎刑司都比交到他那去好。”

　　段恒这下心中舒口气了，冲着柳颜卿挑眉斜眼道：“那你先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磕得满意了，我就放过你。”

　　柳颜卿不磕，段恒就继续打压他道：“那就乖乖待在这儿等死吧！”段恒的家仆围绕了他，把他看的死死地，压根逃不出去。

　　柳颜卿想，他也该跳河了。

　　视线游移在段恒第二次爬上来的水边，柳颜卿克服心理障碍后，选择在段恒他们没留神之际，也学段恒落入了水中。

　　他是对水从小就有恐惧感的，虽说水不深，但还是足以令他手脚发软，失去潜水的意识。

　　段恒落水是假落水装的，可他不是，跳下后像极了真落水，连挣扎的音都没有，吓得段恒在水边喊他道：“喂，姓柳的，你上来！别在底下给我装柔弱，装可怜，你特么的给我上来！这是我施展的计策，你特么的别学我！”

　　段恒家仆察觉越来越不对道：“少爷，我们还是下水先把他捞上来吧，要是出人命了我们有张嘴还真不好说。”

　　段恒看着没有动静的水面，内心慌乱着，“行，把他捞上来，不管他是不是装的，想反过来诬陷我，没门！”

　　几个人又急急忙忙投入到救柳颜卿之中。

　　被捞上来的柳颜卿的确情形不妙，脸色浮肿，昏迷不醒着，标准的溺水之态。

　　段恒有些惊怕道：“你们谁上去摸摸，看看有呼吸没，死没死？”不然待会儿柳颜熙来了他该怎么交待，说是自己落水害得柳颜卿也跟着落水被自己害死了吗？那他岂不就成了凶手，该被抓起来审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家仆们挨个上前摸了摸，道声：“有呼吸，但是很微弱。”

　　段恒念着这该怎么办才好。

　　他正惧怕他派出的管家会把柳颜熙请来，哪知却得管家回来禀告着，“柳公子说了，这点小事不要惊动他，让少爷您自行命人解决。”

　　段恒先是痛骂柳颜熙摆架子，活该错过眼皮子底下背着他偷人的奸夫，随后又对他百般感激着道：“不来好哇，不来真好，哈哈！”

　　老管家抽搐了几下胡须，觉着自家小少爷脑子泡进水了，疯疯癫癫的，第一次见充满书香气息，清秀润朗的少爷这样。

　　柳颜熙不来了，他便撒手不管柳颜卿了，对着家中仆人吩咐道：“把他抬到暗处丢掉，死了也与我们没关系。”

　　他准备不露什么马脚的撤退个一干二净，哪知老管家却神情凝重道：“少爷，您还忘了，您让我叫慎刑司的人来，估摸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段恒：“……”

　　这事是他自己闹大的，原本这里凄清寂静，不慎跌落水了什么事都没有，可偏偏他低估了柳颜卿会跳河，而且比他跳得更好，不要命的那种。

　　段恒临时改口着，“来了又如何，我们先走，到时慎刑司的人追问，就说是我看见有人落水觉得蹊跷，叫人来查看的。见义不为，无勇也，我这是扶危济困！”

　　少爷把他欲栽赃陷害而失败的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管家表示很服帖。可问题是，他家少爷是不是又忽略了一个大重点，那就是柳颜卿他……没死，还活着呢，他醒来会说话，不是哑巴。

　　管家把这个前提也告知了段恒，导致段恒心有掂量着，“要不把他杀了？神不知鬼不觉。”

　　身边人倒吸一口凉气，皆慢慢看向躺在地上的柳颜卿。

　　段恒眼中诡谲，说着：“要动手就赶快动手，等人来了就不好办了。”

　　他从未有过真正的害人之心，突然有了这想法是他自己也始料未及的。可他心中的确是太恨柳颜卿了，倒不是因为他抢去了花蓉令花蓉处处维护而活不下去，实则乃因为柳颜卿是个卑贱之人。这么一个一穷二白，低贱怯弱之人，竟能得到他想要得到的女人，心中自然不快，巴不得柳颜卿早日死去。

　　段府的人狠下心正欲对柳颜卿下手，空中忽然传来一道阻挠的声音。

　　段毅先是用石子弹开那些家仆的手后，从远处树上飞身下来。

　　他道：“你的任性适可而止！”

　　段恒吓一跳，没想他哥竟在暗中。

　　他脑袋卡壳了几秒，随后哭着扑向他哥怀中道：“哥，你要替我做主啊！柳颜卿这小子欺负我！他见我不行礼没规矩，还把我推水中，我哪受过这般苦呀，身上都臭了！呜呜呜……”

　　段恒画风突变，也学柳颜卿那般凄楚可怜的样，用手揉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虚假哭泣着。

　　段毅简直咂舌，很想问问他这弟弟究竟是何时学会能在一天之内性情大大转变的。

　　他很不买段恒账道：“你与我哭诉没用，有什么事你搁陛下面前说吧！”

　　段恒不依不饶道：“呜呜呜，不行！你不能去陛下面前告我的状，你可是我哥哥，我最敬爱的亲哥哥，你不能向着柳颜卿不替我隐瞒下来。”

　　段恒还在装模作样的哭泣，段毅实在看不下去道：“你别哭了，哭得怪丑的！身为段国公府的公子像什么样子，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段毅训斥他，丝毫不见以前的宠溺，神情苛责，眉目严肃，令段恒放开了他，变得真正想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