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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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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委把报名表交上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在梦游。
实在是没想到能完成这压根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也根本没想到,这任务还是周烈这尊煞神帮他完成的。
当时看周烈刷刷几笔写上自己的名字,他腿一软,差点给周烈跪下。
直到运动会如期举行,这才跟梦醒似的,回过神来。
十一月份中旬,北市秋高气爽,天际一片湛蓝。
偌大的操场上,主席台摆了一溜桌椅,桌上铺红绸布,上方挂了条幅——致远第十三届秋季运动会。
周围是一圈看台,上面挤满了各班的学生。
下面是四百米跑道,绿茵上支了三个遮阳棚,一个供应水和食物的,一个应对突发事件的,还有一个负责分发号码牌。
整个操场到处是欢声笑语,气氛如火如荼。
在这热烈的气氛中,运动会开幕式拉开帷幕。
按照致远历年惯例,运动会一共举办三天,开幕闭幕式总共占半天,各项比赛两天半。
开幕式一结束,上午十点,运动会各项目正式开始。
田径和其他类项目同时开始,各是各的场地。
最先开始的,就是百米冲刺,先是男子,然后是女子。
各班都跑去跑道给自己班加油,跑道两侧挤满了人,呐喊声几乎掀翻上空。
比赛很快在欢呼声中结束。
一班第一场就落了空,也不气馁,适应十分良好。
没啥大追求,整场运动会下来,只要班里能拿个奖项,不剃光头,就算是心满意足,要能超过五个奖项,那就是意外之喜,要还能有集体的奖项,那得是老张烧了高香。
总之,百米和两百米结束,虽然一样没拿,但班里气氛不错。
尤其是在主席台报出下一项四百米的时候,还振奋了起来。
当然,远不止一班一个班振奋。
随着陈年走向跑道,周围的呐喊声几乎要把学校都掀翻了,吵得震耳欲聋。
边上挤了一群小姑娘,跟追星似的,趁着这点机会,鼓励的,加油的,等着送水的,挤成一团。
几个男老师维持了好一会儿秩序。
周烈没跟班里人一起凑热闹,坐在台上,隔一段距离瞧着。
台阶下,陈年没穿校服,只一件白半袖外面套蓝色球衣,下面是一条到膝盖的同色系宽松运动裤,露出一截修长的小腿,覆了一层薄薄的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流畅。
没了往日的沉闷,难得的透着一丝少年气。
拿了号码牌戴上后,就在跑道上半蹲下来,等候发号施令。
一分钟后,信号枪的声音响彻在这一片天地。
跑道上各班的运动员跟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
一组八人,水平都不错,还夹杂着两个体队的。
一眨眼,也就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加油声还没喊几句,人群中爆出一阵欢呼声。
陈年第一个过了线。
还有其他两组比完才能出结果,周烈听到主席台那边通知撑杆跳的人候场,他几步下了台阶。
往主席台那边走时,恰好看到陈年从班长祝蓉手里拿过一瓶水。
舔了下唇,他收回视线,去抽签。
等那边第二组四百米开始时,这边撑杆跳也开始了。
周烈在边上空地坐热身,边上体委忽然领着一溜人过来。
“周烈,你,加油。”
“加油。”
“加油啊。”
一群人不尴不尬的说完,挠挠头,大眼瞪小眼。
体委也不知道说什么,愣了半天,又憋出一句:“那啥,你也别太紧张,重在参与嘛,能拿奖自然好,拿不上也别太难受……”
还没比赛就唱衰。
这是尴尬的都傻了。
边上一人捶了体委一下,体委摸摸鼻子,干咳一声:“行,不多说了,那你比赛吧。”
周烈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场面,他在学校没什么朋友,以前也不怎么参加集体活动,参加了也就那些狐朋狗友看他。
这种让人窒息的奇怪体验,还是头一回。
不知道应什么,他点了下头,逃离了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比赛去了。
等比完的时候,陈年那边刚出了成绩,第一。
算是今天的头奖。
班里一群人围着他,开心着,兴奋着,一张张脸上挂满喜悦。
周烈遥遥看着,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是他不曾经历过的,也无法理解的,独属于这个年纪的,青春年少。
比赛一项一项进行着,主席台那边一边播报运动宣言,一边紧锣密鼓的统计排名。
临近中午,上午的各场比赛落下尾声,排名也一并出来了。
致远的惯例是半天颁一回奖。
所有的学生都回了自己班级的位置。
主席台上,体育组宣读项比赛获奖名单,校长副校长各部门主任为学生颁发奖状礼品。
四百米念出陈年名字的时候,一班已经兴奋过一回,这会儿好歹是有了尖子班该有的镇定。
等撑杆跳冠军周烈的名字一出的时候,却是愣了。
好半天,才从体委那儿爆出一句欢呼。
再然后,连成一片。
都没料到这名字会出现在这场合,短暂的震惊过后,看台上顿时一阵叽叽喳喳声。
爆了冷门的某人,却只隔着喧嚣人群望向隔了几个座位的陈年。
待视线相触那一刻,微微抬了下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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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田径类第一个项目就是男子四乘一百接力赛。
睡得还有些晕乎乎,开场前,周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这才检录。
接力赛按班来,一班四人,各占一条道,一班占的是第三道。
确定了跑道,聚一块儿商量接力顺序。
这接力赛有讲究,第一棒和最后一棒最重要,尤其是最后一棒,肩上胆子重的很,要跑慢两步输了比赛,能给人明里暗里数落半天。
当然,一班不存在这种情况,在体育这块儿上他们向来佛系。
眼下,除了陈年周烈,其他两人一个是典型的虚弱书生,一个典型的戴眼镜知识分子,体育课跑两步都喘的够呛,开头就自己认领了第二棒第三棒。
还余下比较难挑的两棒。
想着上午陈年刚拿了短跑的奖,其他两人提议:“第四棒陈年你来?”
陈年扯着手腕的运动腕带,头都没抬:“好。”
下一秒,却被人截了胡:“我第四棒,你第一棒。”
没有商量,是通知。
说完,就擦着陈年的身子向后走去。
等三人回神时,周烈已经站在最后一棒的位置。
其他两人纳闷,不解的看向陈年。
陈年只轻轻朝后瞥了一眼:“别想了,比赛。”
收回视线,在自己的位置就位,陈年手指用力按在地面,目光望向信号枪,眼底慢慢燃起一团火。
须臾,一声令下。
陈年蓄势待发,乍然冲出,快的像风,衣服都在猎猎作响。
将手中的接力棒给书生时,领先了其他班小半圈。
书生跑的快背过气,到第三棒时,小半圈将将被拉平。
知识分子接棒,跑的眼前发黑,被别的班落下小半圈。
周烈再接棒,身影几乎快的让人看不清,只一抹热烈的红在跑道一闪,就站在了终点。
边上一班的人从尖叫鸡先后变成哑巴,最后又变成尖叫鸡。
然后所有的人蜂拥挤过来,欣喜,递水,兴奋的叽叽喳喳。
而这次,周烈站在了这人群当中。
和陈年一起。
他低低喘着气,只觉得周围的一切被烧的发烫,变形,空气都有些扭曲,扭曲到把周围的声音都抽干净。
只能看见陈年一人。
而陈年也站在那里,看向他。
从见第一面就斗的你死我活的人,此刻为了同一件事站到了一起,并肩作战。
而此时所有的殊荣,属于他们共同所有。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
好像,这个年少轻狂谁都看不上的年纪,就眼前这人,勉强算是配得起同自己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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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欢呼没有持续很久,其他项目的比赛很快开始。
陈年在绿茵上来回走,缓解后腿肚的酸。
周烈抻了抻手臂,准备接下来铅球。
铅球先开始。
周烈没扔过这玩意儿,凭着一身蛮力和照猫画虎学来的技巧,拿了个第三。
随后不久,陈年的一千五开始。
一千五,将近四圈,速度和耐力缺一不可。
从比赛开始,一班所有人就悬着一颗心脏,怕陈年受不住这接二连三比赛。
简直把肺活量开发到了最大,一声接一声的加油没听过。
还有人跟跑了两圈,又被勒令停止。
而跑道上的陈年,只盯着站在终点处的那一抹身影。
那道身影抱着手臂,下巴微抬,像是等着他出这场丑。
可惜,自打认识,他就没如过他的意。
这回,也不可能。
片刻后,陈年弯道超车,越过前面两人,冲过终点线。
停下的那一瞬,天旋地转,陈年喘着气,瞥向边上那人:“不管第一棒还是第四棒,这一千五都是我的冠军,用不着你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