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菩萨之许一人偏爱》东君雪姬

43、第四章 凝望

　　华灯初上，山庄内处处灯火通明，亮白如昼。
　　巍峨牌坊上镌刻着四个泼墨走龙的行书大字：无痕山庄。
　　借着透出来的灯光，换回雪青色劲装的阿舍仰头静静地看着上面的字迹，微暖的晚风拂来，吹散她额前脸侧的碎发，遮掩住眸中的怀念与惆怅。
　　“阿舍姑娘。”
　　冷雨从山庄里快步行出来，身后跟着服饰淡雅的侍女，齐齐对阿舍恭敬施礼。
　　阿舍澄澈透亮的目光落在冷雨身上，微笑颔首。
　　想起之前大哥告知自己关于主人与阿舍姑娘之间的种种默契，冷雨触碰到她那温暖柔和的视线，只觉本已释怀的心绪越发松快，忍不住也流露出了笑意。
　　两个姑娘相视而笑，对之前的事情心照不宣。
　　冷雨侧身落后一步将阿舍迎进山庄，所到之处侍女护卫无不恭敬避让。
　　阿舍从第一次来无痕山庄便一直被款待礼遇，她性子素来疏朗开阔不拘小节，如今只发现换了不少生面孔，戒备森严了些，其他的倒不曾察觉有什么不同。
　　进入大厅，她一眼就看见阿得正坐在案前品茶。
　　“姐姐，你来啦。”阿得见到阿舍，忙起身小跑过来。
　　阿舍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她没有受到任何惊吓，点头道：“嗯，事情都处理完了，我来向师兄致谢，然后带你回精舍。”
　　一旁的冷雨眼尖发现之前还在主院调息的主人正快步行来，便带着其他侍女退出门外守候。
　　“师兄。”阿舍神色如常，极其大方自然地对他一礼。
　　石惊天脚步一顿，这个称呼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也依旧让他喉间发涩，“不必多礼。”
　　两人相对而坐，阿得紧挨在阿舍身边。
　　石惊天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动作并无迟疑停滞，身上也没有血腥味，显然安好无虞。
　　“此番多谢师兄相助。阿舍今日在无痕山庄外埋伏的人身上发现了此物，事急从权没来得及告知师兄便先行离去。”说罢阿舍将手上的东西推了过去。
　　石惊天伸手接过，“你既称我一声师兄，自己人无需言谢。”
　　她越是以礼相待，他便越心中酸涩。
　　阿舍指尖紧了紧，也没有反驳，而是正色道：“此物是塞外一线峡的独门暗器，因触动时飞针如挟风激射而出，来势极猛又数量极多，若无防备即便是一流高手也难以躲避，故名“天女散花”。师兄可知对方所为何事，竟不惜使用这阴狠之物？”
　　“冷炎刚刚来报，对方是为九冥玄功而来。我亦不明白他们如何知晓此物曾在无痕山庄出现。如此不择手段，倒让我开始怀疑这九冥玄功的来历是否与对方有关了。”石惊天皱眉道。
　　阿舍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道：“我幼年时曾接触过一线峡的人。师兄若要查明到底的话，与我们此行的方向大致相同，阿舍可以代劳。”
　　“你和阿得要去塞外？”石惊天一愣，之前影卫来报说药铺里多了一位医者协助，他还以为是阿得要外出诊治，却原来是她们要出行。
　　“是，此行为根治阿得的宿疾，我们不日便出发。阿舍此番前来也是想请师兄多加留意照顾大觉寺，以免有人打扰师父他老人家清修。”
　　石惊天闻言，想都没想便摇头道：“不，我与你们同去！”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阿舍，“爹那里我一直都有安排人暗中护卫，你不必担心。这次的事情对方是冲我无痕山庄来的，怎能让你代我去冒这个险。更何况，你尚未痊愈，功力只恢复了不过六成，带着阿得前往塞外，我不放心。”
　　他见阿舍垂眸不语，心中一软，“你与阿得既然称我一声师兄，护你们周全本就是我这个师兄该做的，否则我如何向你们的师父交代。”
　　坐在一旁没有出声的阿得开口道：“姐姐，师兄说的不无道理。是阿得忘了姐姐还没完全恢复，既然师兄要解决的事还需姐姐帮忙，同行也无妨。”
　　“你是担心姐姐保护不了你？”阿舍侧身轻弹她额头嗔怪道。
　　阿得讨好地笑道：“哪有，阿得是担心姐姐身子吃不消。”
　　石惊天的目光一直凝在阿舍身上：“我与冷氏兄妹便是在塞外结识，距上次离开塞外也不过一年多，对那边还算熟悉，阿舍你应该多年未接触过了，我们若同行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那就有劳师兄了。”阿舍想了想，也不再坚持，她发现石惊天背着烛光瞧不出面色如何，于是转头朝阿得问道：“阿得，师兄的风寒如何？”
　　“并无大碍，三五天即可恢复正常。”
　　阿舍下意识地看向石惊天，目光在烛火下有些晦暗不明，片刻后才道：“既如此，师兄还需好生将养，待痊愈后我们便出发。”
　　“···好。”石惊天听出了她言语中的告辞之意，薄唇微抿，“我曾将自身游历制成书简，明日便着人将有关塞外的手札送去精舍，你···你们也好先行了解。”
　　“还是师兄顾虑周全。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石惊天点头不语送她们至山庄外，又被阿舍一句“师兄请留步”止住了步伐。
　　依稀月光洒落在两侧树木的枝丫上，落下斑驳零星的黑影。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便是山门巍巍，人影憧憧，烛光点点，却全无热闹喧嚣之意，只余满身寂寞如雪。
　　白衣男子的眸中似乎盛满了月华星光，尽数倾泻在渐渐走远的持剑少女身上，专注得仿佛那是他暗夜世界中仅存的一点光亮，凝聚着他一生的等待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