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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噩梦奔流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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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抵达奔流城。
詹姆注视着眼前这一片灰色的城池。
就是在这里,他被凯特琳·徒利关进了笼子,像只牲畜一样,不仅终日直不起身来,连睡觉也只能躺在泥巴中。在那段难以回首的日子里,他全身被污泥、干草和马粪沾满,英俊的骑士终日蜷缩在角落,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更令人不齿的是,他还一度在这个地方折断了亲人的脖子,以此来作为出逃的机会。
“如果诸神真正存在,为什么这世界还有诸多不公?”他曾这样问过凯特琳·徒利。
而对方则轻蔑地看着自己,回答:“因为世上还有像你这样的恶人。”
骄傲的泰温之子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
血戏班的人也羞辱他,他们给他喝马尿,堂堂白袍骑士,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屈辱?他曾夺走多恩人的剑反抗,但反抗的后果不堪设想——这些人嬉笑着砍掉了他最宝贵的右手,还告诉他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击剑如风的骑士。
从第二天开始,詹姆·兰尼斯特开始强迫自己吃东西。
他们给他麦糊,那是马的食物。
但他吃了。
他用手抓起来,一口一口把它们咽下去。
詹姆活了下来,活到现在,直到他完成复仇,一个一个撕开血戏班所有人的喉咙。
……
提利昂注意到了詹姆并不自然的神情,他明白,这是兄长噩梦的起点。
一旁的波隆对这些事情并不知晓,也完全不知道这座城对这位与自己共度春宵的Omega留下了什么毁灭性印象——他现在只忙着指挥士兵挖周围的战壕,这些战壕挖的又迅速又熟练,让整个军队以一种不可置信的速度向前进。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雇佣兵忙完了,走到詹姆的身边。
他看了对方一阵子,知道这个Omega又不肯和他说话。
“需要休息吗?”他问道,这大概是一个风流的Alpha对他高傲的Omega唯一能做出的简单关心了。
“不用。”金发男人说。
好吧,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挖好战壕仅仅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在此期间,雇佣兵头子还带着他的分队成功劫持了低地的艾德慕公爵,想以此威胁奔流城的老黑鱼打开城门,如果不如波隆所愿的话,他就会把黑鱼的拒绝作为直接攻进城去的理由。
只要一个契机,军队将随时开始作战,可金色头发的男人此时却突然提议道:“我们需要谈判。”
士兵们已经蓄势待发,他的提议在此时也未免太过出人意料,小恶魔看着他,确认了一遍:“谈判?你可从来不会搞这一套。”以他兄长的个性,现在难道不应该直接跨马冲进城去?何况这里还给他带来了这么糟糕的印象。
但詹姆坚持要谈判,他声称并不想伤及无辜。
伤及无辜?
提利昂有些吃惊,他不太能适应詹姆这样的转变,但最后到底还是同意了,尽管他清楚地明白,以黑鱼的个性而言,这场谈判注定没有结果。
……
雇佣兵头子紧跟着走过吊桥,站在奋勇当先、前去谈判的金发男人身后。他腰间一如既往地佩戴着那把黑色的锈剑,以此来应对任何突变的可能。
他听到“黑鱼”布林登爵士正嚣张地对他的omega说:“守城太无聊了,我想来见识一下,兰尼斯特家的贵公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那么你现在见到了。”詹姆说。
尽管年事已高,但黑鱼仍旧身体强壮,威严不减当年。他甚至第一眼就敏锐地注意到詹姆略带难堪的走路姿势,和他那仍发红的眼角,这个老家伙毫不掩饰地注视着詹姆,简直像是能一窥他心里的秘密——
“是,我见到了,实话说,我很失望。”黑鱼顿了顿,打量起詹姆的面貌身形——尽管他并没有发现对方面孔上有什么明显的omega特征:“你还没有你姐姐厉害。”
他忽然笑起来。
“她曾对我的好侄女凯瑟琳说过,‘眼泪并不是女人惟一的武器,因为两腿之间还有一件,最好学会用它。一旦学成,自有男人主动为你使剑,两种剑都免费。’”老黑鱼嘲弄般地看着詹姆,“难道你也要学她?”
波隆在詹姆身后听得直挑眉。
詹姆选择避开了这个话题:“只要投降,我们保证不会压迫你的子民,否则我们只能围城……”
“围城?”对方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谈判辞令,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倒是让我大吃一惊,”布林登爵士用着一种不屑的神情看着他,“这是兰尼斯特家族懦夫才会有的行事风格。”
“把人带过来。”詹姆见状,下达了命令。
河间地神箭手艾德慕——奔流城公爵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带到了两人面前。
“我们抓住了你的城主。”詹姆说。
老黑鱼脸上那种不屑的神情又加重了几分,“你简直像个女人一样。”
“你要杀就杀,”他无所谓的语气令人听了心惊。“与我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神箭手艾德慕心灰意冷,绝望地看着他。
“难道他不是你宣誓效忠的城主吗?”詹姆质问道。
“布林登爵士的忠诚竟然不值一文?”
“忠诚?别傻了。”黑鱼说道,他毫不顾虑艾德慕是否在眼前,也根本不关心这位名义上的“公爵”到底会怎么想。
“你的忠诚不也被用在某个女人的床第之上?”
气氛顿时难堪了下来。黑鱼句句不离瑟曦,詹姆几乎可以确定,谈判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面前的这个人对整个兰尼斯特家族都毫无好感,他根本无法扳动兰尼斯特家族在徒利家的、已根深蒂固的坏印象。
波隆撇了撇嘴,他边注视着詹姆盔甲后露出的那节后颈,边想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不生气的?
“打住,老爵士。”波隆说。
他站了出来,告诉对方:“我想你搞错了情况。”
“你又是谁?”黑鱼反问,“你有什么资格替他说话?”
“没错,我的确没有资格。”雇佣兵头子很是赞同。
“你也即将没有资格与他说话。”波隆带着詹姆转身离开。
这位黑鬈发的雇佣兵一手拉着詹姆,来到吊桥另一端,一手高举,向城下的士兵们高声示意:“围城!”
一声令下,战壕里的士兵们开始浩浩荡荡地向前行进,大军直接来到城脚。几个士兵把艾德慕绑在了城门正前方。
这些士兵们在波隆的指挥下,不仅战壕挖的很好,连城脚站岗的分布也不必再用专人安排——在詹姆从城池的一端下来时,这里已经井然有序。
“这个雇佣兵真的很厉害。”提利昂说。
詹姆靛蓝色的眼睛朝着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没有否认。
围城的日子漫长且无聊,士兵们的斗志很容易被消磨殆尽,雇佣兵开始向下派发一些可有可无任务,命令士兵们去忙活,他们也乐此不疲。晚上时士兵们可以回到城下暂时歇脚,或洗劫旁边的村庄。尽管这种日子百无聊赖,可他们愿意为了城里的可掠夺的财富、一心牵挂的妓馆去等待。
金发男人就坐在夕阳下的石头上,看着那个邪恶的雇佣兵被士兵们簇拥着,讲着各种粗俗不堪的荤笑话。
波隆完全融入在这些士兵的队列中,任是谁都能感受到他深受着属下们的爱戴。
这个男人身上有着神秘复杂的特质,他粗俗、卑劣,从跳蚤窝里发迹,你完全不知道他的道德底线在哪里。
所以你时而可以与他肆无忌惮地开玩笑,他懒散、毒舌,可这差劲的缺点却让人欲罢不能,但时而他又是那样得高高在上、是让你不得不低头的存在,这实在令那些老实人苦恼不已。
但无论他的精神个性是怎样的,他是一个绝佳的将领人选,这一点别无二话。他蓬松乌黑的头发,非凡的眼神,永远挂在脸上的不屑的坏笑,都充满着无限的统领魅力,无尽的男子气概,和令人想要探索的欲望。
他半个身子倚在木头上,刚升起的一点篝火在黄昏时分黯淡地舞动,将他的侧脸隐约朦胧到夕阳的光线里去,让人只能看到他那张张合合的两片薄嘴唇里,时不时露出的洁白牙齿。
詹姆隔着人群和中间的空地,静静地看着他。
而黑发男人也在此时突然回头,在人头的缝隙中精准无误地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