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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毁容人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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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嘴巴里很苦,生了病每时每刻仿佛,都在渡劫般。
宁宸泽觉得身体的寒症在消退,说是不高兴那是假的。
而唯一知道他病退的乔玄毅,此时守在床边,嘴角绷直,他身上的痛苦仿佛都转移到他的脸上,总是一脸愁容。
乔玄毅听到他平和的呼吸,知道他是睡着了,他将手掌小心的掖在被子里,冷白的手掌也有了些温度。
他静静的凝视着,他脸上一览无遗的伤痕,心里始终悬着的高高的,放不下来。
到了夜里又总是咳嗽,那个老头说是受的风寒,不打紧,多吃两副药就好了。
是个人都知道下雨了要打伞,要躲着,他偏偏好,顶着雨使劲淋。
乔玄毅微微俯身,嘴唇轻轻碰了碰,一息之间,趁着宁宸泽睡着,贴着他唇瓣,又碰了碰,仿佛能分走他唇间里的苦药味。
“该喝药了。”
门外医老将刚熬好的药,放在桌子上,轻声提醒着他。
医老名唤未迟,年有五旬,貌似三旬,声音却像七老八十的沧桑,熬药整宿,这几天被炉火熏的面容枯槁,眼睛黑了不少。
乔玄毅知道,他也有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的意思,也就没多嘴让他眯会。
他将药碗接过来,晃凉了些。
另只手掌拖起宁宸泽的后背,后脑勺稳稳当当的靠着他的小臂上,乔玄毅仿佛抱着幼儿般,碗口低至唇边。
宁宸泽并未睁眼,微开着唇口,慢慢喂着他。
医老见状,默默无言,他不知二人的关系到了何地,但也绝不会像个赌徒,将关于主子的一切交给个来历不明的小子。
“督主,阁里有要事相商。”
宁宸泽闻言,盯着他,乔玄毅颇为自觉,没等他开口,放下帘子就出去。
待门关上,“阁里有事,暗一会传消息给本督,医老若有事,便直说。”
医老见状,面上没什么被揭穿的表情,直道,“说出来,怕督主不能接受,伤了二人和气,到头来还是属下的不是。”
宁宸泽闭上眼睛,养神,“你何时这般胆小了。”
医老也就没在客气,“主子,恕我直言,您栓不住乔玄毅,南国虽有男风,却上不得台面,通常无名无分,比通房丫头还下贱,供人取乐,肆意侮辱已是常见。”
乔玄毅或许不懂他被变成呆子的原因,但未迟跟在宁宸泽,身边有十多年头,自然能猜到。
“纵然主子身居高位,但身为宦官,始终比不得他是正常男子,娶亲生子不过一念之间。他身为男子,族谱自然不得有外人,只得是同籍贯的女子。”
“主子,以您现在的处境来说,也给不得他对食身份,他不是宫女,也不是宫里的人,只会成为你的软肋,变成一个把柄或者一个威胁,时时刻刻悬在您的脖颈处。”
“玩物罢了,本督何曾在意。”
宁宸泽淡淡的说道。
乔玄毅“……”,他仿佛听到心碎成两半。
“乔玄毅乞丐出身,这段日子并不图你钱财,也不图您仕途,是人皆有欲望,他不像你表面看的那样温情。”
“下去。”宁宸泽冷冷道。
医老没有听,而是直言道,“督主容颜已毁,身体又残缺,又道人心易变,美貌女子无数,纵然是男子,小倌,也不在话下。督主难不成天天带着人皮,与他周旋,寿命比不得正常男子,又能捆的了他几时?”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茶杯砸在他脚下,摔成粉末碎屑。
“滚!”
宁宸泽攥住颤抖的手指,“滚。”
“督主对玩物若是太在意,怕是引来反感,到时候被咬,成了仇人,就当真上不得台面了。”
医老不惧怕他的怒气,只是将事实说的更难听,忠言逆耳,到时候给他人做嫁衣。
他淡淡道,“属下告退。”
六善住在偏房,与宁宸泽的主卧一门之隔,乔玄毅本意就是来找她。
谁知他耳朵太敏感,还未踏进这偏房,
就听到那个老头在那里胡说八道!!!
什么娶亲娶亲的,也得他有钱才能啊!
乔玄毅心里咆哮着,面上一分不显,他听到人出来,连忙走进屋里。
“六善姑娘,你们主子的伤药在哪里?涂脸上的。”
善指柔正在晒草药,刚收回来细细数着。
头也没抬,“在桌子上呢。”
乔玄毅见她无所谓的状态,心里有一点点小火,“好歹是主子,容貌是大事,能不能上点心!!”
善指柔见状抬头,望了望,一脸的恍然大悟,她哦了一声,“我忘了,你不识字。”
“...”
“指柔姑娘,我说的是,阿泽的脸上还有血痕并未消失,他在三个月前就受伤了,为什么现在还没好?”
善指柔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你不是宰相派来的刺客吗?”
“你会不知道?收集情报这么不过关的吗?宰相也是粗心了啊。”
乔玄毅面色一愣,他悻悻道,好像让宁宸泽为了接受他,就是这样说的。
善指柔把一大堆药瓶给了他,“这些都是,消炎的,止痛的,那些小水包也会反复长,你小心点,别戳坏了。”
“嗯。”她说着,乔玄毅一一听着。
“主子平时都不让人伺候,这也是没办法了,才让我们靠近,但是主子警觉性很高,通常让他难受些,受伤的就是我们了。”
她又拿出一瓶金创药,示意的盯了盯他肩膀不小心透出的血珠。
“主子半夜里经常被刺杀,所以警惕会很强,你得幸运,不是一刀抹了你的脖子,只是咬了几口。”
“前去伺候的护卫,受了伤,到现在还在躺着。”
乔玄毅想了下,露出小臂,给她看,是不是有暗器啊?
手臂虽然黝黑,但是不难看出密密麻麻的针孔,远处看就像红点点一样。
善指柔见状嘴角抽搐着,她惊讶道,“你没死?”
乔玄毅道,“我死了。”
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的冤魂。
善指柔盯着他的眼神,深了一些,又不怀好意起来。
“主子的毒针。”
“能让人穿肠烂肺,你夜里守着他,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还真是命大。”
“老天爷眷顾。”
“身体在耐毒,也会有个极限,你中了这么多针。”
她幽幽道,“或许你那个老天爷下凡,在你旁边守着你,都没准。”
“好吧,多谢。”
乔玄毅道了谢之后,就离开了,他得想想宁宸泽究竟是阎王还是神仙。
……
宁宸泽坐在铜镜前,心中怒火未散,反而愈演愈烈。
叮一声响动,铜镜被玉梳狠狠砸中,中心像个蜘蛛网一样裂开,碎渣掉落下来,落在梳妆台上,落在宁宸泽的眼下。
原本一张脸,分裂成无数张脸,脸皮血肉模糊好似都在盯着他。
宁宸泽眯起眼睛,想着,乔玄毅说,他们还不至于。
“还不至于。”他低声跟着脑海中的话语,喃喃道。
“好端端的,怎么砸了镜子?”
他忽然抬头望去,乔玄毅带着一身冷意,皱着眉头关怀的望着他。
“不喜欢的话,就别看了。”
乔玄毅只猜着他被自己的容貌吓到,将手中的盒子放下。
他热起手掌,两手一抬,将几百斤重的梳妆台,抬去杂物房。
这也让宁宸泽心中的那句话,犹如魔障一样,一直环绕在脑海里。
待他回来,他直道,“你想要钱吗?”
乔玄毅一愣,他想到刚才的梳妆台,上好的紫檀木,十几万两黄金,说砸就砸了。
他慢慢道,“你别败家。”
乔玄毅想起跟前,宁宸泽很爱砸东西,尤其是生气之后,屋子里乱七八糟的。
他将那里收拾了一番,随后抱着宁宸泽到床榻处,絮絮叨叨的就像个老妈子一样。
话里话外好像都是为了二人的未来,他心里隐隐说不上的高兴。
宁宸泽插不上话,却被温热的手掌捂住眼睛,长睫不断地闪着,撩着他手掌心。
“闭上眼睛,不要动哦。”乔玄毅看他难得没有反抗,语气也变得温柔。
宁宸泽闻到一股药味,淡淡的混杂着香味,不怎么刺鼻。
乔玄毅撤开手掌,用温水清洗着,他脸上的血迹,待干净后拿着帕子,仔细的擦去水珠。
宁宸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觉得脸上热热的,乔玄毅的气息与他纠缠,他忍不住的屏息。
他身上有汗味,也有男子应有的味道,混合着更像是雨后泥土的味道。
他说不上好闻还是不好,只觉得有瘾,这种味道在他脑袋里盘旋,充斥着他的鼻尖,宁宸泽能感觉到他的脸颊,近在咫尺。
粗粝的手掌附在他脖侧,宁宸泽猛然的睁眼,眼前却一片漆黑,像是有什么东西阻挡着他的视线。
宁宸泽压抑的心火,在此刻燃烧的更旺盛,也更彻底失去了理智。
乔玄毅正要收手,猝不及防的被打开,一排暗器划破长空,直奔他眼睛。
乔玄毅瞳孔急速收缩,因此也看清是那抹银光是针。
他回头躲避,银针入木三分,仿佛钉子般,摇动针尾晃出响声。
“阿泽?”
乔玄毅趁机喊一声,接着胸口被踹一脚,他借力倒在床栏处,才不至于吐血。
接着被腿横扫,乔玄毅低头,抓住他脚踝,却被借劲倒扭着手臂,他赶紧松手。
小腹又被踹了一脚……
“没完了……”乔玄毅焦躁的捶着床榻。
这引来那人的呆愣,乔玄毅觉得他下手更狠了。
暗器频频出,仿佛取之不尽一样。
乔玄毅没办法,只能胜之不武,突然的抓住他的长发,想逼他收手。
没成想,一个划拉,手掌被刺出鲜血,似有针痕,乔玄毅这才看清,暗器都藏在头发里。
他被打的处于下风,忍不住的出手抵制,却换来更疯狂的报复。
乔玄毅见状,更多是见招拆招,他脖子被死死的扣住,连个喘息都不给。
“你疯了!”
乔玄毅也生了气,用脚掌勾起床帘,卷起一个翻身将人捆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