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拾— 新婚 ...
-
红，满眼都是殷红的颜色，层层叠叠的在眼前，烛光闪烁，噼啪作响，晃得眼花。
事出突然，张起灵还处于在接收的状态中，他昨天凌晨成为了族长，一两个时辰都在寻找有关于张家仅剩的传承信息。
直到他走出门，又被铺天盖地的红所包裹。
沐浴，更衣，净面。
跪拜，礼成，成婚。
一切的一切如同走马观花，在被迫接受时缓慢的整理，身后的凉意让他稍稍清醒些许，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是——
好在没有婚宴。
他不擅长交际。
没有婚宴，这一场婚礼办得安安静静，新任族长和族长大婚理应是双喜盈门，除了整个张家挂上红绸，其余一切从简。
所谓的婚姻大事仓促办成，很急切，一点都没有多余的时间。
冷空气悄然侵入，鼻尖尽是浓郁香气，一寸寸侵占着皮肤，胸膛被手臂压制，心跳声来自两处。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多余的那声心跳越来越快，冷气很快被炽热替换，一呼一吸间，变得燥热起来。
张起灵手臂动了动，从对方那繁复又厚重的衣摆中伸出手臂，手掌覆盖在对方的脖颈上，奇长的手指贴在对方的动脉上，异常有力且过速的心率轻易可触。
“张……”
“张清末。”
才开口姓氏后的名字被补充完整，眼前的烛光被遮盖，阴影撒下，漆黑的发丝也顺着扫过额头，凉和痒两种感觉交替。
张起灵看过去，淡漠和冷清的眸子里印着张清末妆容精致的样子，细眉凤眼，肤白唇红，不善言辞的人说不出更多的词，但他承认是绝对的美。
这是他回族内后，第一次见到张清末。
更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以往大家都叫她“独眼”。
“张起灵，你有机会离开。”
她说着话，手指却抚上张起灵的耳朵，顺着耳廓滑下，在耳垂处轻轻捏着，然后继续向内滑过，碰在了颈侧。
“这个秘密可以永不见天日。”
手指顺着她的话来到了锁骨，指尖慢慢滑过在上面蹭着，很痒，带着极具挑逗和侵略性的意味。
张清末俯首而来，凑到张起灵裸露的脖颈边，鼻尖微微一动，嗅着，深深吸进，却又缓缓吐出。
目光在每一处流连，是打量也是凝视，试图找到一个最好的位置，一口撕咬送上门的猎物。
张清末没有催促，良久没有得到回应之时，眼前出现的手指慢慢伸过来，左侧额前长长的发丝被撩起，被掩盖的半边脸露了出来，被带着向上。
她抬头，和张起灵对视。
张起灵看见了那经常被掩盖在面纱下的脸，和右半边脸一样的惊艳，唯独特殊的是那完全不一样瞳孔。
瑞凤眼压下了三分之一的瞳孔，圆形的虹膜被熠熠发光的金黄所霸占，极近距离还可以窥见几分类似瓷器的裂痕。
断断续续，各自延伸。
正常的圆形瞳孔变成了狭长的尖锐椭圆，正竖起的方向，虹膜向外最外圈却被棕红色的圆圈包裹，从正上方开始，到结尾变细，衔接着。
看起来又危险又妖异。
张清末红唇微微张开，和声带震动，缓慢吐出一句宣告走入禁地的惩处。
她压了下来，清冷的声线变得嘶哑，气声带着忍耐已久的轻叹，似兴奋又似期待。
“你可做了最坏的决定。”
温软的触感在皮肤上荡开，堪堪擦过锁骨向上，呼出的气很烫，尖锐的犬齿抵上了柔软的皮肤，下面跳动的频率提示着是最虚弱的血管。
“唔……”
脖颈上的痛楚对张起灵来说不值一提，耳边是对方喉头滚动的声音和喟叹，吞咽的节奏很急很用力，像是久旱逢甘霖，极力汲取着续命。
血液失去的速度很快，张起灵平躺在铺满花生和桂圆的椒房床榻上，思绪忽然飘远。
“今日你娶张清末为妻，前任族长死前计划才不得以落空，不要违抗，不要逃避。”
“张起灵。”
·
“张起灵！”
清脆的呼喊将张起灵从记忆中拔出来，把最深处的，一直当做不存在忽略掉的计划重新翻找出来。
太久，太旧。
也至关重要。
“明明是你要问，现在却走神。”
张清末眨眨眼，蛇瞳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浅棕色的瞳孔重新覆盖，视线和张起灵相对，迷茫无神被漆黑压抑所替代。
她一手捏住张起灵的脸颊，苍白的唇瓣微微努起，带着控诉和不愉。
早在刚露出蛇瞳的那刻，张清末就发现张起灵的神情不对，平日里这人没什么表情，经常盯着一个点发呆，但瞳孔是有神的。
可刚刚，张起灵的瞳孔毫无聚焦点，慢慢涣散的样子像极了昏迷状态的患者，但心跳和呼吸一切正常。
“你可以控制了。”
张起灵唇瓣微抿，看着张清末退开，视线一直跟随着张清末的眼瞳，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浅棕色，比琥珀色更深一点，不论灯光怎么变换，颜色始终要比常人浅一些。
他想起来那段时间经常被称为“独眼”的奇观女子，传闻她也是张家人，一直被秘密训练，后来回族后一直住得离族长很近。
这个迹象很突兀，却又挑不出错处。
可观望几天，“独眼”这不尊重的称呼出现，上面也好似没有阻拦之意，很快不少人都肆无忌惮的、各怀鬼胎的讨论着，老人用这个词语恐吓着小孩儿，天真的小孩带着恐惧到处诉说。
人尽皆知。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月以前。”
——
原本还算光线不错的露天洞内此时昏暗无比，连头顶撒下来的光都被挤压，空隙全部被错位填满，那股阻挡在外的腥臭味直面而来。
张清末浅棕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硕大的尖牙，牙齿足足有两米的直径，尖锐的向外突出，两颗尖牙下还有向上生长的两颗小尖牙。
尖牙外是血盆大口，张清末甚至能看清里面的构造，还有从中间出现的舌头，扁平的，上下飞舞着，在往上是记忆深处里不同颜色的竖瞳。
蛇。
还是一条存在于百年甚至可能是千年的蛇。
时限一旦达到，这条蛇就不再是蛇，而应该称之为——
蛟。
“嘶——”
蛇信再次吐出，蛇口闭合，张清末看清了这条蛟蛇的头部，和平常的蛇不同，它的头顶好似长了两个尖角，尖角旁边还有从鳞片处慢慢生长起来的尖锐的鳞甲。
深色的蛇身很粗，粗粗计算超过了十米，每一次的扭动都能听见鳞片的声音，毫无准备的刺进听觉系统里，激起一阵寒颤。
然而张清末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好丑，还臭。
张清末和蛟蛇对视，抬起手腕向后摸到腰肢上别着的枪，现在的发展还不太好，这个武器显然也并不合适，但杀伤力大的东西也只剩这个。
也许是感受到危机，蛟蛇突然向后退去，蛇身上扬，蛇瞳紧紧盯着地面上小小的一个人，几秒过后，猛然的扑了上来。
“嘭！嘭！”
枪声炸起，张清末一枪直接击中蛟蛇张开的大口，迅速调整枪口位置，对准眼睛利落的扣住扳机开火。
蛇身吃痛后立刻躲开，但被预判的姿势确实也也让子弹擦过眼睛上方，露出一到血口。
蛟蛇彻底被激怒，攻击越来越猛，张清末脚尖点地翻身躲过，手腕一转再次开枪。
枪声回荡在洞内，掩盖了不少声响。
就在张清末跑向青铜柱之时，突然从后方绕出一个巨大的身影，顿觉不对的张清末立刻转变方向，蛟蛇瞬间扭转身姿追踪而来。
嘶的一声，疼痛瞬息间占据了感官。
张清末垂头，手臂被一条红棕色的蛇咬住，她抬起手从袖口里滑出的匕首一挥，这条蛇立刻变成两段。
但很快，张清末发现自己动作缓了下来，她看了一眼手上那整齐却细小的齿痕，又复而抬起头，她已经跑到了整个洞的尽头。
无法，被迫停下脚步的张清末只得转过身，和追踪而来的蛟蛇相对，这时张清末才发现，这条蛟蛇旁边，还有一条和它差不多，但颜色却纯白的蛇。
……追杀还搞CP款！
“嘶！”
蛟蛇发出了信号，蓄足了力气猛的扑了过来，张清末于此同时举起枪，最后一发子弹已经上膛。
“嘭！！”
原本的枪声并没有出现，张清末眼睁睁看着那条白蛇撞开蛟蛇，蛟蛇被狠狠的撞到了青铜柱上，震耳发聩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洞内。
巨大的震动让张清末皱起眉头，她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两条蛇，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进攻突然变成了内讧。
而被撞的蛟蛇竟然也没生气，对着白蛇张开大口，反被凶狠的咬了一口后，慢慢的不甘的退到了白蛇身后。
诡异的，不敢相信的事件在面前发声了。
张清末看见那条白蛇俯身，慢慢滑过来，蛇瞳对着她的眼睛，准确的说是左眼，缓缓的吐出来蛇信。
和之前不一样，腥臭的味道变成了一股难以言喻，却并不好闻，被张清末全身排斥的味道。
她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越来越热，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打架，一面对于这个味道熟悉，却又因为血液的反抗被镇压。
白蛇又靠近了些，张清末在白蛇那纯蓝色的蛇瞳里，突然看见了一抹金色。
那是她的瞳孔。
刹那间，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踪迹，整整二十几年的遭遇突然有了结果，冲得张清末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啧。”
突然间，张清末被痛感席卷，眼皮越来越重，浑身无力跌倒在地。
重重砸下去的那刻，跌落在冰凉滑腻的鳞片上，张清末开始发抖，血液的反抗越来越激烈，体温已经超过人体可承受度，这熟悉的感觉让她厌恶。
很快，意识也逐渐远走。
在合上眼的最后一刻，张清末看到白蛇将自己团起来，爬向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拾— 新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