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四九章 巧言弄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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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相貌在我见过的所有人当中并不是最出色的，不知为何，我就是没办法在他的面前保持一颗平常心。是因为他无缘无故对我表现出的亲近让我提防，还是真有所谓的天子龙威？
偶尔一阵强风吹过，带起我的长发飘拂到对面的人脸上，我一惊，刚举手要收回，皇帝已经抓住了我的一缕长发。
“皇上，请还给我。”我脸上更是火热，这一桩乌龙事件真是让我丢脸……
皇帝哼了一声，道：“这一缕青丝居然敢冒犯龙颜，真是胆大包天！”
我惊愕地看着皇帝，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澜儿，朕判处它腰斩之刑，你说合理不合理？”皇帝看着我呆愣的模样，哈哈大笑，“你不说朕就当是默认。”
还未等我说什么，匕首寒光一闪，我那小半束头发就离开了我的身体，被收进皇帝的袖中。
我腾地站起来质问道：“皇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皇上此举是要陷独孤澜于不孝？”
皇帝却开怀大笑，指着我点了两点道：“难得你找了这样一个理由指责朕。坐下！朕是天子，孝或是不孝朕说了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心中有气，却不能明着指责，腹中憋屈又有谁能了解？
皇帝敛了笑容，沉稳地说道：“今天早上四弟私下见朕，说你能得到天石矿，是真还是假？”
终于进入正题，我只得收敛起所有气恼，恭谨地道：“是的，皇帝忘记了独孤家是以哪种买卖发家的么？”
“矿脉！不错，三百来年的积累就连大祁也没办法比得上。”皇帝这话不知道是赞扬还是恼怒，站起身负手背对着我。
我缓缓解释道：“不是大祁比不上独孤家，只是独孤家投机取巧罢了。横亘在天石山脉和大祁之间的山林丘陵被大楚余孽梁丘氏占据，凭借天险与大祁军队对抗，他们自然不可能让大祁得到天石矿。独孤家只不过凭借祖上对梁丘氏的恩情，得到梁丘氏的些许馈赠罢了。”
皇帝对着亭下的荷塘静立良久，才道：“大祁与赵国连年交战，赵国拥有大片天石矿脉，炼制的武器盔甲比大祁军中的装备普遍要好得多，即使有清泉司家的高超技艺弥补了不少不足，但每年军备上的花费已经成为国库最重的负担。如果你能帮助大祁得到天石矿，禁商一事我保证不会为难独孤家。”
我并没有欣喜，只道：“我虽然是独孤家家主，但我是大祁的子民，怎么可以不为大祁效忠出力？天石矿一事我责无旁贷。本来我是一介草民，不该妄议朝政，但既然太祖皇帝赐独孤家‘天下无忧’的美誉，我虽无德无能，却希望皇上你能听听我对禁商一事的看法。”
皇帝好奇地笑了一笑：“哦？我倒是想听听独孤家主有什么高见。”
“高见不敢。”我整理了一些思绪，道，“禁商一事事关重大，我相信皇上绝不会真的做禁止商路通行的事情，敢问皇上是否会将某些由世家大族把持的产业收归朝廷掌管？”
皇帝挑了挑眉毛，颇为意外地道：“朕的确有这样的考虑。你又怎么肯定朕会采取这样的做法？”
“这不是我的见解，只是偶尔听邵廷和谈及，我想证实罢了。”我毫不隐瞒。
“邵家邵廷和，”皇帝冷冷地笑了一笑，“邵家有此儿，不会就此败落。”
我道：“天下是皇上的，就算邵廷和多有本事，终究不能与朝廷抗衡。”
“你不用替他辩解，”皇帝哼了一声，“我知道他是你独孤家的未来三姑爷，难道朕就是昏君么？”
我尴尬地连声道：“皇上当然不是。天下百姓都知道，皇上是难得的明君。”
“朕不但不会打压他，还要给他加官进爵！邵廷和猜得不错，朕，是打算把一些对大祁影响重大的产业收归朝廷所有，邵家的漕运，萧家的马匹买卖，甚至独孤家的矿脉，都是朕志在必得的！不过，朕不会亏待你们，除了保留你们一部分无关紧要的祖业，还会给你们家中部分子弟授予从八品以上正六品以下的官职。自古商人不得入仕，朕今次破例！”
我一怔，无疑这对很多商家来说是很好的选择，能够入仕谁会选择从商？我可以想象，这一政令颁布下去，全大祁的商人只会感恩戴德直呼万岁。然而我却看出了里面的陷阱。先不说官场之中多么看重出身，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出身商人家族的低级官员会受到歧视和打压是避无可避的，即使再有才华也难以升迁，何况入了官场，朝廷要生杀予夺岂不是更容易？可是，入仕摆脱寒微出身似乎成了商人的唯一渴望，即使是陷阱到底还是得偿所愿，有谁会听劝？
“澜儿，朕不是一个无道昏君，朕也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赵国在外虎视眈眈，朕怎么会在这关头引起满城风雨？朕知道独孤家曾向太祖皇帝起誓，绝不入朝为官，朕会另外给予独孤家补偿。”皇帝笑着说道，平易近人。
我凝眉道：“皇上英明，都替百姓考虑周全了。独孤家掌握的几座矿山本就是太祖皇帝赏赐的，经过百余年开采，价值已不大。最为珍贵的反而是我手中掌握的矿石买卖的人脉和商路，即使一并交与朝廷，我也不会吝啬。”
皇帝满意点头道：“很好，你不愧为朕的解语花。”
我气息一滞，只当作听不见，继续道：“不过，我还有一点浅见，未知皇上意下如何？”
“你说。”刚得了我的允诺，皇上很是容易说话。
“我认为，将漕运、马匹、矿脉等买卖收归朝廷经营，有两大弊端：一，做买卖不同做官，能做好官的不一定善经营，朝廷能人虽多，但可惜普遍看不起商人，又怎么会去揣摩经商之道？用人是难题。二，商人自有商人的手腕，正如我手中掌握的人脉和商路，到了别的商家手中就起不了作用。可以预见，买卖易主，一切基本得重新开拓，何时才有收效？”
“嗯，说得有道理。”皇帝点头，“所以……”
“民女斗胆，若有人不愿入朝为官者，恳请皇上保留其祖业！皇上大可与其合作经营，朝廷给与其方便，让其为朝廷效劳，听从国事调遣，赚取红利也可五五分成，这样，既能将人用在紧要处，而朝廷白得五成红利，又能将其发展掌控在手中，岂不是更好？”
我说完，皇上久久无语，凝眉苦思，来回转了几圈，终于，眉宇间的皱褶舒展开来，朗声而笑：“做生意，朕果然不及独孤家主！”
我松了一口气，道：“只是一点浅见，还望皇上多加考虑。”
皇帝重新坐下，看着我温柔地道：“澜儿，朕可以相信你？”
我一愣，软声道：“皇上，当然可以。”
“好，你的建议朕会召集大臣商讨！不过，天石矿一事，你还得要做，懂么？”皇帝异常认真地说。
我看了看四周，没人，低声道：“我会马上为皇上去办。敢问皇上，你是同意独孤家与奉天军的交易了？”
“没错。”皇上笑着点头，“你打算如何做？”
我早有考虑，便道：“我将会亲自拜访一趟梁丘，说服他与大祁做大宗交易。”
“不行！太过危险！”皇帝不容反驳地道，眼神也严厉异常。
“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怎么敢做？独孤家对梁丘氏有恩，只要我开口，他们就愿意提供部分我所需，只是既然皇上要开辟天石矿道，一切又不同。由我亲自去，他们即使不同意，也不会对我有所不敬的。”
“朕说不行！”皇帝沉声道，“如果放你去，太后会如何责怪朕你可知道？”
“要隐瞒太后，皇上有办法！”我毫不退让，慢慢跪下来，仰望着皇帝。
“你要干什么？”皇帝脸色更沉了，“学那些迂腐书生逼朕妥协？”
我一点也不惧，慢慢地说：“皇上，独孤澜只是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还有别的用处！”
皇帝神色一怔，道：“你是何意？”
我咬了咬唇，括了出去道：“从我坐上家主之位就没有忘记过，这个家必须由我撑起的！我不敢软弱，因为我是独孤家的家主！我需要这样的自我认知，也需要他人同样的认同。可是皇上你呢？你把我当作了什么人？一个可以随意亵玩的女人？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玩意？”
皇帝倏地拂袖而起，怒气暴涨，什么话也不说，却是威压倍增。我巍然不动，脸不改色地和他对视良久，久得我以为我的小命就要不保，这时，陈德贵那尖利高亢的声音硬生生插入。
“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四九章 巧言弄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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