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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魅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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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继续道:“当年流放途中,南瑛因故受辱,等四哥找到人时,已是人尽可夫宛若流妓,她甚至蛊惑四哥,如你所言,四哥性情冷漠,当时便亲手将人斩杀,埋在乱石之下。你说,过了这些年,四哥瞧见你,作何感想。”
“杀之而后快!”
玉姜立时答道,除此之外再想不出其他。
胤禟无语望天,伸手揪住她的后颈,细腻柔滑的皮肤在他掌心摩挲,他忍住怒气道:“南瑛千人骑,可你犹如一张白纸。”
玉姜连连摆手,却退无可退。
她虽然不喜面前的九阿哥,可心里想着他的下场,难免唏嘘。如今听他如此言语,只觉得变态。
那种变态都觉得变态的变态。
除了变态,还有止不住的恶寒。
九子夺嫡,帝王相争,天家父子,在他们的眼中,只有胜者为王。
他们才毫不留有余地地,互相猜忌和践踏。
玉姜缓缓闭上眼睛,心里明白她做不到像他这般拒绝。
“抱歉。我做不到。”
不为将来的雍正皇帝,亦不为今日的荣华富贵,只为本心还有惨死在流放之路的女子。
见她拒绝,胤禟眼里寒光愈甚,伸手捏住她的脖子。
“你若胆敢议亲,我便杀了你。”
他捏着她的脖子犹如捏死一只蚂蚁般。
“那九爷便动手吧。”
玉姜摊开双手,无力挣扎,她的力气并不足以抵抗常年习武的皇子。
只可惜身上并未带着木簪子,死也未必能回家。
这几日忙得团团转,反倒绝了思乡情。
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
她到底还是个现代人,回去后定要到他坟前破口大骂,再挖个泥水眼引雨水倒灌,叫他百年不安。
“你当真以为我不舍杀你?”
胤禟手指用力,只需再稍稍扭动关节,便可拧断她的脖子。
清冷白月之下,她的脸如同落入水中,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眼神狡黠似将生死完全看淡,眼角却滚落泪滴,落在他的手背处。
蓦然。
似是烫伤般。
他松开了手,将人再次丢在地上,犹如柳絮般飘忽的身子滑落在地。
不远处传来说话声,渐渐往这边靠拢。
胤禟经过素竹时,低声吩咐道:“好好照顾她,别叫她死了。”
等玉嫣然领着人找来时,素竹正抱着玉姜呼喊救命。
楚萧纵身越过高矮林立的石墙,循声而来,抱起玉姜直奔后院。
幸好随行有八贝勒府府医,施以针灸又灌了安神宁息的汤药,一番折腾已是月上三竿。
玉姜后半夜醒时,身边只有素竹倚在在榻边酣睡。她披了件外袍想着去寻玉嫣然,将九阿哥令她魅惑四阿哥一事如实相告,她想着若是可以,她愿意与楚萧议亲,她愿意年后及笄嫁人……
院落极近,侍卫只把守院门,此时内院鲜少有人走动,连仆妇和婢女皆已歇下。
脚步极轻,如杨柳拂面,飘忽儿到了玉嫣然住的正屋。
里间有盈盈夜明珠的光亮,竟有男子说话音。
玉姜心中一惊,已是深更半夜大阿姐房中怎会有男子说话,莫不是什么登徒子催命鬼的。她弯腰捡起廊下石块,攥在手中打算劲直冲进去砸死淫贼。
耳边却骤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八爷还是回吧。既然福晋有意撮合福大人,我听命便是。嫣然绝非有心纠缠之辈,今日八爷如实相告,也算绝了我的念想。至于明年大选,也许另有定数。”
玉嫣然声音嘶哑显然是哭过。
可八阿哥为何深更半夜出现在玉嫣然的房中。
“嫣然,福寅已是御前侍卫首领,皇阿玛有心历练将来未必不是兵部的好手。我现在需要他阿玛,将来也需要他。”
“如此便是不需要我了。这些年,我总以为八爷看懂我的心思。原不过是白日梦一场。既然八爷心意已决,妾便恭祝八爷得偿所愿万事顺遂。时候不早,八爷还是回吧。”
“嫣然,你该知我心意。”
八阿哥的声音渣得悲痛万分。
玉姜没再往前,她藏在园中花圃后,直到八阿哥离开后再回了屋内,素竹已然醒来,正披着衣裳要出门寻她。
“姑娘外面风大雪大,您怎的独自出门。”
素竹一边说将玉姜肩头的积雪挥下,扑簌簌直往下掉。
“屋内燥热,我去园子透透气儿。”
素竹搓着她冻得通红的手指,心疼道:“姑娘下回可不敢这般。奴婢一睁眼吓得魂飞九天。”
“放心,这回丢不掉的。”
玉姜笑了笑,脱去外袍将冻得发僵的身子塞进温热的褥子里,她睁大双眼望着床榻之上的帷幔,今夜发生这些事,叫她心神不宁,恍若有块大石头牢牢的压在她胸口之上,叫人呼吸不畅。
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梦里她总瞧着一双双墨似的眼睛,从四面八方地朝她笼罩而来。
天光未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姑娘,大阿姐唤您去瞧日照金山。”
玉姜瞧见玉嫣然时,她神色如常陪在八福晋身旁,有说有笑地与众人寒暄。
瞧见玉姜急急招手道:“小妹,快来,走,咱们上宝塔去。”
她拉起玉姜的手紧随众人,亦步亦趋神色肃穆,前头八阿哥与八福晋并肩而行,犹如一对画中璧人。玉姜心中思绪万千,低垂着眉眼扶着玉嫣然的胳膊掩陡峭石阶蜿蜒而上。
约莫半柱香功夫,众人登上石塔,极目远眺一览众山小,连日大雪连天,只见山势之间峰峦叠嶂犹如置身云端。
天地之开阔,世间之无极。
在这一刻,深陷其中。
玉嫣然指着不远处的巍峨矗立的山峰,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金色光芒一泻千里,却独独给那座山麓盖上层金色薄纱。
如幕似瀑。
闪耀着碧金色的光泽。
玉姜深吸一口寒气,沉浸在眼前壮丽的景象之中,将诸多烦心旧事抛之脑后。
也许在前世,城市丛林水泥封心,跋涉千里得见的美景,如今被人双手奉上。
她要用这双眼睛,看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一个坚定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缓缓成型。
“父亲奉旨修建的月寒宫便设立在此处。”
玉嫣然指着金山柔声道。
“月寒宫?”
“这座金山也是父亲偶然发现。父亲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阿姊呢,阿姊有什么愿望吗?”
玉姜忽然问道。
玉嫣然摇头浅笑道:“阿姊只愿父亲母亲身体康健,愿小妹事事顺遂。”
“姜儿希望阿姊幸福。不管遇见何人经历何事,只愿阿姊能觉得幸福。”
玉嫣然没有接话,拍拍她的手背,望向不远处完全被光泽笼罩的金山,轻不可闻地叹息着。
午膳在寺内用的斋饭,玉姜倒是一碗水端的平整,给府中诸位皆求了平安福,双手捧着恭恭敬敬放置案前请大师开光庇佑。
八阿哥笑道:“玉姑娘这般心系他人,实乃良善。”
玉姜早已不是初见他时恭敬,冷哼一声道:“自是比不上八爷。八爷是皇子,自然不如奴婢这般惜命。”
八阿哥微怔,有些疑惑地看向玉嫣然,却瞧见玉嫣然与福寅低声说话,不知说起什么,素来清冷的福寅眉开眼笑。
玉姜顺着他的眼神,做无害状疑惑道:“福大人与阿姊初见便这般说不完的话,想必是真真有缘。我还给阿姊求了姻缘,只怕是白白浪费一番苦心呢。”
八阿哥没有说话,背身向佛而立。
“玉姑娘可有给自己求姻缘?”
不知何时,楚萧跪在玉姜身旁,低声问道。
“我还年幼,明年再求吧。”
“也好,明年开春,在下再陪玉姑娘旧地重游。今儿赏雪,待春日万物复苏又是一番美景,其实秋日最好,山腰间红叶如火,玉姑娘瞧着定会喜欢。”
玉姜配合着笑笑。
胤禟捏着手中佛珠,冷声道:“要不这样,爷命人在山下修两间草屋,你们便住下如何?”
楚萧拱手道:“多谢九爷。玉姑娘如何住得草屋。我已传信回滇西,想在京中置办宅第,好从王府旧宅中搬出。”
“哦?这是喜事。可有选好场地?”八阿哥闻声问道。
楚萧摇摇头,他这个主意冒出来也才三五天功夫,别说去看场地,就连书信也是昨日才送回,只怕成事也是年后。他看了眼玉姜,左不过能赶在她及笄前修缮妥当,彼时再登门求亲定是万全。
八阿哥闻言,沉思片刻道:“我倒是有一处宅子,荒废了些,不过位置不错,就是年久失修需精心修缮,若楚侍卫不嫌弃,择日不妨去瞧瞧?”
“真的!”楚萧闻言,从地上爬起,长鞠到地言:“八阿哥的私宅便是荒废也是尊贵无比,明日当值,后日可去一观。”
“好好。到时候麻烦九弟跑一趟。”
“劳烦九爷。”
胤禟点点头,还未开口却见楚萧巴巴地伏下身子蹲在玉姜身侧,低声问她可愿同去,不知玉姜回了什么,叫楚萧直乐。
没来由地,叫他瞧着刺眼。
“四喜!后日爷有事,你陪楚侍卫走一遭。”
四喜是他贴身小厮,闻言应声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