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再起》每逢周二输

24、Chapter 24

　　没想到半夜的门诊还有人。
　　顾含烟一直捂着，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忽然她的手被扯开，手掌心碰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紧接着又被人按在脸上。
　　是一个冰袋。
　　顾含烟抬头。
　　郑亦肖顺势在她旁边坐下，挑了挑眉，一脸的倒霉相：“我真是欠你的。”
　　她畏畏缩缩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对不起。”
　　“老说对不起做什么？说习惯了？”郑亦肖拿了烟盒出来，叼了一根挂在嘴里，“自己错没错都要说对不起，没出息。”
　　顾含烟不知道为什么说个对不起都要挨骂，于是闭嘴了。
　　见她不说话，他睨了一眼，问道：“疼？”
　　顾含烟摇摇头，丧道：“疼麻了。”
　　郑亦肖把叼着的烟放回烟盒里，走了进去科室里，两分钟后跟顾含烟说道：“到你了。”
　　......啊，突然这么快？
　　顾含烟战兢地起来，哦了一声。
　　她进去科室之后，发现医生一脸害怕，连忙让顾含烟坐在位置上，“小妹妹什么问题？”
　　“蛀牙，牙疼。”顾含烟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
　　“张嘴我看看。”医生打开手电。
　　顾含烟啊了一声。
　　医生看了一眼之后，皱了皱眉，好笑道：“年纪这么小，蛀牙还挺严重啊。”
　　“医生，我不小了，我都二十六了。”顾含烟弱弱地反驳了一句。
　　“可你的牙年纪小啊。”医生一边书写一边说道，“而且还长智慧牙了，要拔。”
　　“智慧牙？”
　　“嗯，你这牙长在上面，不影响神经的，要不要现在拔。”
　　顾含烟回头看了一眼郑亦肖，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郑亦肖倚在门边，意兴索然地看着她。
　　顾含烟问他：“能拔么？”
　　郑亦肖用了一种‘你真没出息’的眼神看着她，随即又跟医生说道：“那医生，她这颗蛀牙怎么办？要补还是要拔？”
　　“补不了了，如果要补，要先箍，箍牙是一件非常漫长的事情，这以后你们再考虑。”医生好笑地看着他俩，“你小俩口还挺可爱。”
　　顾含烟：不是小两口……
　　郑亦肖看了她一眼，没向医生解释他们的关系，也没征求她的意见，直接说道：“先拔了智慧牙吧，补牙之后再说。”
　　顾含烟嗯了一声。
　　医生递了张单给郑亦肖，“拿这张单去收费处缴费就可以了。”
　　郑亦肖接过，对顾含烟说道：“你一个人行不？”
　　“......可以。”
　　“那我走了。”
　　顾含烟刚想叫住他，结果他已经跑出去了。
　　等郑亦肖回来的时候，顾含烟已经躺在长椅上，一脸的英勇赴死。
　　医生见她这副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小伙子，你媳妇这样我不好动啊，你过来开导开导。”
　　郑亦肖走了过去，蹲在她旁边：“怕？”
　　“怕......”
　　“怕什么，一下子就拔出来了。”
　　“你以为是葱呢。”
　　“......”
　　医生笑乐了。
　　郑亦肖拉住她的手，顾含烟身子一颤。
　　“没事的，拔牙很爽的。”郑亦肖面无表情道，“大概。”
　　“......”
　　郑亦肖你耍我呢。
　　顾含烟哭唧唧。
　　医生也很能开玩笑，动了动手，煞有其事道：“那我来了啊。”
　　“嗷。”顾含烟抓紧了郑亦肖的手。
　　她听到他哼笑了一声。
　　“打了麻药，不疼的。”医生边说边动手。
　　当钳子伸向牙齿里面的时候，她猛地闭上了眼睛，几乎是用了死劲儿抓住郑亦肖的手，都快抓出痕了。
　　郑亦肖也没躲。
　　顾含烟感觉钳子一直在她口腔里摇晃，她心想她的牙这么牢固么......
　　一瞬间没了动作，顾含烟闭着眼含糊道：“我的牙......很难拔么？”
　　没人应她。
　　顾含烟缓缓睁开眼睛。
　　医生在一旁喝水。
　　郑亦肖没好气：“拔完了。”
　　“啊？”
　　只见护士姑娘又过来往她嘴里塞棉花。
　　“咬着，别松开，别按，十分钟后我过来再看看。”
　　顾含烟点点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她问道：“拔出来了？”
　　郑亦肖示意旁边的盘子，一颗很长的牙齿带了一点血迹躺在那里。
　　见她一直目不转睛，郑亦肖道：“怎么？还看入神了，要带回去收藏么？”
　　“......那倒不用。”
　　“啧，别说话。”
　　“......嗯。”
　　刚打了麻药，没觉得疼，现在麻药过了，顾含烟才感觉疼感慢慢袭来，她又轻轻按住腮帮子。
　　郑亦肖把她手拉下来，不成器地看着她：“别按，会出血。没听到医生的话么？”
　　顾含烟迷糊地嗯了一声，没按，也没说话了。
　　磨蹭了半个小时，医生说了些注意事项，就让他们回去了。
　　两人走去车库。
　　“多少钱啊，我转你。”顾含烟掏出手机。
　　“用得着你转，”郑亦肖一脸‘老子有的还是钱’，“我们关系不至于。”
　　顾含烟心一沉，默默地收起了手机，嗯了一声。
　　是的，他们关系还不至于。
　　见她不说话，郑亦肖问道：“几点了。”
　　顾含烟又把手机掏出来：“......四点了。”
　　“你还睡不睡？”
　　“......睡。”
　　“嗯。”
　　“......你不睡？”
　　“看心情。”他拽道。
　　“......”
　　顾含烟没再说话，回到他的公寓，她这才有主观意识地周围观望了一圈。
　　是一间很木质欧风的小屋子，小零碎的装饰物摆得到处都是，窗户外透着要天亮的淡蓝色的光，显得朝气又梦幻。
　　没想到郑亦肖的风格是这样的。
　　还挺......小家碧玉。
　　顾含烟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微微吃疼，又捂住腮帮子。
　　郑亦肖一记飞刀就插了过来。
　　......不笑了。
　　等顾含烟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早上十点多了。
　　她闻到了皮蛋瘦肉粥的味道。
　　她掀开被子，走了出去。
　　郑亦肖在客厅的小桌上办公，笔记本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光在他脸上齐头并进，大放光芒。
　　他甚至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说道：“醒了？”
　　“嗯。”
　　顾含烟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粥，问道：“我能吃么？”
　　“不能。”
　　“......好吧。”
　　“......我说不能，你就不吃了？”郑亦肖扯了扯嘴角，“你还挺听话。”
　　“......”
　　“那我吃了啊。”
　　郑亦肖没理她。
　　顾含烟也没再问，自顾自地自己盛了一碗。
　　“凉了。”顾含烟吃了一口说道。
　　“医生说三天之内只能吃流食，而且不能吃过烫的，”郑亦肖眼睛彻底从笔记本里脱离出来，他微微仰起下巴，啧了一声，“不是，顾含烟，你拔牙还是我拔牙？你不记事儿？”
　　顾含烟心虚一笑，她还真没听。
　　小小的客厅又恢复了奇怪的安静。
　　敲敲打打的键盘音。
　　顾含烟收拾好桌上的残骸之后，对郑亦肖说道：“我回去了。”
　　郑亦肖没有送她的意思。
　　顾含烟又说道：“你......今晚来不？”
　　郑亦肖：“去哪？”
　　“书店，你不是说，”顾含烟说的很自然，“要每晚说说话么？”
　　“那也不用真的每晚都要吧。”郑亦肖闲散地说道，眼睛一直在屏幕上，“想什么呢。”
　　“......那就是不来？”
　　“你也看到了，我真的忙到抽不开身，所以，”郑亦肖终于抬眼看她，很欠揍地说道，“看情况。”
　　看情况，看心情......
　　顾含烟了然，提着垃圾袋走出去，“那我等你好消息。”
　　“这里没有公交车。”郑亦肖看了一下手机。
　　“我打滴回去就行了。”
　　“你使唤我当司机还少啊。”郑亦肖从桌上勾起车钥匙，哐当了一下，连鞋都没换就出门了，比她还快。
　　“你要送我啊。”顾含烟帮他锁好门后，跟上他的脚步。
　　“保健品。”
　　顾含烟哦了一声，原来是礼尚往来。
　　跟他走去车库的时候。顾含烟问道：“你们客户......为什么送你们保健品啊？”
　　“因为我年纪大了。”
　　“哦，原来是这样。”顾含烟若尤其事地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郑亦肖撇了她一眼，“你认同个什么鬼？”
　　顾含烟摇摇头：“我没认同，我只是觉得你的客户......还挺关心你。”
　　“......”
　　到了车库，顾含烟打开车门，郑亦肖忽然叫住了她。
　　“顾含烟，”郑亦肖像是在教她什么似的，表情还挺轻佻的，“追人要说漂亮话。”
　　“......”
　　开回书店的时候，郑亦肖‘扔’了一袋药给她，“吃完早餐吃，吃完午饭吃，吃完晚饭吃。”
　　“......你可以简单地说一日三餐按时吃。”
　　“没办法，年纪大了。”
　　“......”
　　顾含烟下车，又忍不住扶着车窗对他关切道：“那你记得回馈客户的一片心意。”
　　“......”
　　顾含烟见他难得露出了极其无语的表情，说了一句漂亮话：“期待你晚上能来。”
　　她笑了笑。
　　然后转身跑回书店开门去了。
　　郑亦肖见她快要起飞的背影，嘴角勾了勾，慢慢地转着方向盘，开出了这条狭窄的街道。
　　红灯。
　　有电话。
　　郑亦肖点了点接听。
　　“做什么？”听起来很不耐烦。
　　“你早上答应我的数据呢？”林敬问道。
　　“没做。”
　　“没做？那你还说一早上对着电脑赶工呢，”林敬被他弄急眼了，“耍猴？”
　　“我有说么？”郑亦肖唇边笑意渐深，连眼角都染上了，“你听错了吧，给你吃点保健品？”
　　“你他么......”林敬真是被他给气笑了，“一早上还骚包地发了张吃早餐的图片过来，有病还是更年期？”
　　“年纪大了，干不动了，”郑亦肖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一点反抗意思都没有，“这不养生么。”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