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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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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婶一愣,反应过来,擦了擦眼泪。两夫妻挨家挨户地求乡亲们帮忙找人。
这种事在这落后的地方并不稀罕,大家都帮亲不帮理。
颜安白皱了皱眉,这次他难逃脱了。
果然,没过多久,大街小巷都是帮忙找男孩的人。
前进的脚步越来越慢,腿仿佛灌了铅似的,颜安白摇了摇头。自己干嘛要在乎那骗子,他是死是活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就算他被抓回去了,没有男丁的侯家人还不是将他供着、捧着。
颜安白狠狠地咬了咬唇,强迫着自己快步往前走。
“等我逮到那兔崽子,看我不削掉他一层皮。”远处此起彼伏的呼唤声中,夹杂着侯叔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充斥着暴力的辱骂一下子点燃了颜安白心中的怒火。最恨打小孩的人。
走出了很远的颜安白闭了闭眼,脚步顿住,最后还是转身跑回到侯叔身前,“侯叔,刚刚我好像看到有个男孩钻篱笆进了那栋带花园的房子。”
“男孩长什么样,什么带花园的房子。”侯叔惊喜地拉住他胳膊。
“好像穿着黄色衣服,花园是有一大片白色花的,很漂亮很漂亮……”
侯叔一听就知道是小宇进了逃进了李大富家。
李大富,名副其实,村上有名的大户,但也不是善茬,为人计较不愿吃一点亏。
他家的包子剩菜等,丢给自家狗吃,都不会施舍给乞丐。
侯叔带着一堆人去往村上东边的李大富家,和他家扯皮搜人。
小村上家家户户几乎都沾亲带故,无论男孩逃进哪一家,大概率都是自投罗网。
人群走后,颜安白钻进一条暗巷中,快步跑了起来。
蜷缩在垃圾堆纸箱后面的男孩正静待一个离开的时机,但找的人越来越多,只能一直等待。
箱子被一个个掀开,小宇心砰砰直跳,握紧了拳头。一束夕阳照到他的脸上,来人瘦削的小脸上带着严肃,“想逃出这里的话,快跟我走。”
颜安白静静瞅着他,见他没有动作,神色立马转为不耐,转过身子就要离开。
小宇迅速站立起来,一只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角,眉梢眼角带着锋利和野性,微微垂头警惕地审视着这个瘦弱的颜安白,但不得不妥协,憋出一句:“帮我。”
紧抿着唇,颜安白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果断握住他的手跑进暗巷中。
他才不是为了这个骗子,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心安。上辈子的自己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呆在这个地狱中。但这辈子他不打算回到这个地方了,只要能逃出去,上辈子的那些殴打和伤害,不会再发生在他的身上。救他,只是顺带的。
奔跑中的颜安白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圣父的性子一时还是改不了,呵。
两人越过七歪八倒的铁皮搭成的围墙,翻进老乞儿的窝。
老乞儿一般很深夜才会拖着一堆废品回来,而且他是流浪到这个村上的,其他人和他没什么来往,可以暂时在这避避风头。
一进门,各种废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小宇呛得咳出声,颜安白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唇前竖起一根手指。
小宇忍了忍,没咳出声。
这小子还算懂事。颜安白松开手,在棚屋里转了一圈,从竹竿上拉下一件黑色T恤,往他身上比了比。
拿出菜刀麻利地长T恤的袖子砍了,颜安白把衣服递过去,“换上。”你身上的明黄色衣服太显眼了。
强忍着不适,小宇眉毛紧皱,用两根手指拎过,俊脸上满是嫌弃。
颜安白目光凉凉地瞪过去,“换不换?”
颜安白眼皮一直在跳,心里越来越不安。尽管养父死后他才来到了这里,但他很清楚这个地方的有多落后和野蛮,不知道他们还会有什么举动。
颜安白歇了会,站起身拉住他的手,“我们要尽快离开。”越拖下去事情会越坏。
坚定明澈的双眸让小宇放下了警惕,冷硬的心一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凭借着对大街小巷的熟悉,两人一路躲开搜寻人来到了村头小树林。
村口处人头攒动,不知情的来往人莫名其妙,和封村的人闹起来,喧哗声此起彼伏。
他的预感是对的。他们居然封村,为了找到小宇够拼的。果然不能低估这帮人的无耻和疯狂。
但现在已经有些晚了怎么办。两人蹲在灌木丛里,颜安白揉了揉额角,有些发愁。
村子地势比较高,村口有一条长长的石阶梯通往小镇,其余边缘地方都是悬崖树林,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点一点地从脑海里翻找记忆。
对了,要不从黄奶奶家院子的树林往下爬,绕过村口,再兜回到石梯,这样就可以避开村头把守的人了。
两人溜进黄奶奶家的后院,但后院的围墙有点高。
小宇搬来一张凳子,踩在凳子上翻到围墙上,颜安白个子矮,站上凳子也够不着围墙高。
小宇趴在围墙上,向下伸出有力的手臂。
这小子也不过是个小孩,他能拉得住我吗?颜安白有些担心,但没想到的是居然很顺利地被拉了上去。
握着他皮包骨的手腕,小宇隐隐有些心疼。
两人跳下围墙,拨开荒芜草丛,小心翼翼地爬下山坡。
等爬下山坡兜到石梯旁时,两人脸上、手臂上全是草木的刮伤,腿颤得发抖。尽管很累,但还是要一步步地走下还有几百级的石阶。
路过的人好奇地看着两个狼狈的小孩。
在还有一百多级的时候,身后传来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
两人回头,居然是村里人追来了,瞬间慌了。
“别跑,再跑打断你的腿,两个兔崽子。”
两人短手短腿的,一慌乱颜安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从石阶上摔下去。
小宇连忙伸手把他拉住,抱入怀中。怀里的人虽然不比他矮多少,但抱在怀里轻飘飘的没一点分量。“小心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颜安白满头大汗,瞥了一眼石阶边上,两块石头上放着一块长板,形成一张供路人休息的凳子。
颜安白把长木板搬过来,放在倾斜的石阶上,坐了上去,回头对小宇道:“快坐上来,抱住我的腰。”
小宇坐到他的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热度从他的后背传到他的胸口,一股暖流蔓延到全身。
两人乘着木板,沿着倾斜的石阶快速滑了下去。
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细碎的微长发飘到他的脸上,小宇将圈着的腰搂得更紧,下颌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充满坚毅的侧脸印在脑海中。
“嘶——。”颜安白瑟缩了一下,指甲几乎要陷进抓住的木板凸块里。咬紧牙根,苍白的唇紧抿。
小宇回神定睛,胸腔一阵心疼蔓延,喉头一阵酸楚。
颜安白赤着的脚撑在两边石阶上,摩擦减速,控制木板的下滑速度。
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他纤细的脚腕,将他的双脚收回放到木板上,“我来,我穿着鞋子。”
小宇双脚撑到两边,紧紧抱住这个给予他莫大温暖的人。
哼,这小子还有点儿良心。颜安白注视着前方,在快到石阶尽头时,“快刹车,快。”
减速及时,两人扑到地上时没受多大的伤。但颜舒白本就身体孱弱,又坐在前面,身体磕到地面上,疼到差点飙泪。旧伤未愈又增加了新的伤口,就为了这个白眼狼。
挣扎了几下都爬不起来,颜舒白冷冷道:“你走吧。不用管我。”我也仁至义尽了。
既纳闷又生气,小宇瞟了一眼半山腰上的追兵,径直在他面前蹲下,“我背你。”
没等他动作,小宇后背贴着他的身体,霸道地伸手向后抱住他的大腿,将人背起来。
颜安白反射性地搂住他的脖子。
这小子力气还真大,居然能这么轻易背起同龄人。颜安白在他背上喘过气来,身上也没那么疼了,“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跑了。”
小宇固执地加快脚步跑了几百米,才把人放下来。
幸运的是,前面刚好停住一辆公交车,两人在关车门前跳了上去,差点被夹到。
两人瘫软在公交车的地板上,一根手指都累得抬不起来。
“哎,孩子,你们还没投钱呢。”司机不耐烦地催促道。
颜安白擦了擦汗挣扎着爬起来,把四块钱塞进箱缝里,露出一抹笑容:“师傅,到市中心的话怎么走?”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个孩子。司机瞟了他一眼,继续盯着路前方,“去市中心在终点站下,另外还要转车,现在19点多了,你们这么晚还出门啊。”
“没有,我们打算到终点站,等亲戚来接,去他家里住,明天再继续出发。”颜安白眉眼弯起柔和的弧度,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坐在离司机最近的座位上。
司机笑着扫视了狼狈的两人,“你们两小孩也太淘气了,皮成这副鬼样。”
“难得回乡下玩一趟,不玩得开心点怎么行……”热情地司机攀谈着,颜安白争取问出点有用的信息。
小宇坐到他的身边,原本警惕淡漠的目光变得柔和,静静地看着他。
白皙的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掌心。
正与司机聊天的颜安白笑容冻住,果断地抽出自己的手,转过头来,神情冰冷如霜,“别碰我。”
手里落了空,小宇的心仿佛沉入冰冷的湖底,一双黑瞳带着失落和疑惑锁住了他,“小白……”
不想跟他解释些什么。颜安白转过头去,抿着唇静静地盯着上方的公交路线表。
到了总站,两人下车,颜安白快步走在前面,小宇无措地左右观望,随即追上颜安白,想牵住他的手。
颜安白眼中两道死亡射线杀过来,小宇默默地收回手,心里空落落的。
一路上全是麻辣烫、猪肚鸡、烧烤等小餐馆。饿扁了肚子的颜安白叹了口气,手伸进口袋,数了数一堆散钱,才86块钱。艹,他就知道颜二是个妻管严,这么点钱能撑到找到靠山吗?何况……
颜安白把钱塞回口袋,向后瞥了一眼“拖油瓶”。得赶紧把这家伙甩出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