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竟是我徒弟》天涯牌草草

19、第十九章

　　韩飞星能从储物空间里出来还得感谢飞星道君的记忆。她虽然对飞星道君这个身份没有认同感，但是记忆里飞星道君会用的道法是实实在在的，如果说，《星经》是只教理论知识的PPT，那么飞星道君的记忆就像是实战教学视频。

　　对于需要实操的法术学习来说，肯定教学视频的效率更胜一筹。

　　韩飞星通过自学，很快从被反锁的储物空间里跑了出来。但她没想到，祝流云的样子比她想象得惨多了。

　　祝流云的身体是黄纸替身，即使替身有所损伤也可以用灵力迅速修补。哪怕是之前被绝杀阵所伤，他的“伤口”愈合速度变慢，但还是能慢慢恢复。

　　她也一直把他当真人对待。可是现在，祝流云好像真的变成纸片人了。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热得好像火炉，空气中还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火星，这些火星在祝流云身上燎出点点焦斑，搞得他好像一张掉进了炭盆里的黄纸，随时都要烧起来。

　　“难道是你真身在渡魔山出问题了？”韩飞星着急了，一点火星都能把人燎成这样，渡魔山那边的真身真的还好吗？

　　“你很担心我？”祝流云看到她的神色，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微笑。他伸手去摸韩飞星的脸，声音变得无限温柔。

　　废话，你都快烧成炭了！韩飞星把他的手从脸上抓下来：“大佬先别摸了！你赶紧告诉我这是哪里我们怎么出去，出去让你摸个够哈。”韩飞星觉得不管他真身怎么样，这鬼地方肯定不能待了。

　　她刚出来的时候被祝流云的惨状震惊到了，没留意周围的环境，直到这时候才注意到这里的温度非常高，她一个金丹中后期的修为居然有点扛不住。等会，她的修为好像不止金丹中后期，似乎马上要金丹期圆满了！

　　“这里是炽灵境的引霞渊渊底。”祝流云说，“我真身没事，变成这样是因为离向川切断了引霞渊与外界的灵力流，我现在不想浪费灵力修补替身。”

　　韩飞星没时间惊叹她境界的增长，急忙打开《星经》开始补课。搞清楚了地理位置以后，她很担心地问祝流云：“你现在是不是灵力不够从这里出去了？”连替身都舍不得修补，还一直站在这个热得死人的地方。她一边说，一边开始琢磨刚学到的，操纵星魄之力的方法，琢磨着是不是能靠着空间能力把两人传送出去。

　　“你在担心我。”祝流云又说了一遍，只不过这次用的是语气笃定的陈述句。而且他表情看起来更开心了。

　　你开心个什么劲啊，再不出去我俩都要烧死在这里了！韩飞星正要开口，就意识到有些不对。这里很热，是她的修为难以抵御的热度。但她只是感觉到空气的灼热却没有被灼伤一点。她记得祝流云这个替身虽然只是个纸片人，修为可比她高得多。

　　韩飞星想起来这点，跟着也就发现她之所以完好无损，是因为祝流云用水灵力包裹住了她。

　　她差点要给他跪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种自我牺牲的把戏啊？！他以为她会高兴吗？她不会！韩飞星现在只想给他真身开瓢，看看他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玩意。“你灵力都不够了还在我身上浪费什么？”韩飞星问他，不等他回答就要把身体外边的水灵力撕下来还给他。

　　刚要动手，就被祝流云揽着腰抱进怀里。“别动。”他贴着她说，“你的修为不足以抵抗这里的温度，你不喜欢这里，我们离开就是。”

　　他说着，一手搂紧了她的腰，一手托着她后脑勺把人按进怀里。韩飞星视野被蒙蔽，只能通过神识观察外界。

　　她“看到”他们在漫天像花瓣一样缓缓飘落的火星中快速上升，升空过程中，引霞渊中的红色水晶簇中不断有霞光般的灵力逸出，这些灵力又被她手里的赤红的石头吸引。祝流云抱着她，她握着石头，然后那些绚丽的霞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场景极其浪漫，除了祝流云身上烧焦的气味。

　　韩飞星怕给他增加负担，没敢抬头。只用神识把这番场景看了个够。

　　炽灵境被祝流云闹了个天翻地覆，在炽灵境以外的散修们也终于注意到了梵海仙境的异动。

　　祝流云把炽灵境戳成了筛子，千万年来囤积在炽灵境里的灵力都随着无数细小的漏洞拼命外泄。

　　梵海仙境的散修们在炽灵境以外住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浓郁而纯粹的灵力，而且这些灵力是不要钱的！贫穷的散修们虽然知道梵海仙境里突然灵力大增肯定是要出大事，但无人肯放过这个免费吸纳灵力增进修为机会。

　　一时间，仙境里的集市上摆摊的散修集体收摊，商铺也统统关门。有这么纯净的灵力可以吸收还费力去换什么灵丹妙药啊？！

　　炽灵境的灵力一部分流向梵海仙境，另一部分则从空洞中落进了梵海。

　　梵海之上除却梵海仙境以外的大大小小的洞天无不受到滋养，剩下的一些没来得及被小洞天吸纳的灵力则直接没入梵海，梵海中万千生灵感受到灵力的滋养，也是一片欢腾。

　　梵海上下吸纳灵力的狂欢中，炽灵境忽然霞光迸发，伴随着绮丽的霞光，一男一女两个人影冲破了炽灵境，在梵海仙境的集市上空稍作停顿，才化作两道光影消失在仙境入口。

　　那两人停在集市上空时，集市上许许多多的散修都见到了他们的脸。其中有年岁大的散修在看清男修的容貌时，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虽然那个人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那张清冷的脸和标志性的银发，可不就是修仙界的死对头，大魔头祝流云吗？

　　相传被封印在渡魔山的祝流云居然出现在梵海仙境里，修仙界，怕是要变天了。

　　韩飞星被祝流云抱着，轻轻松松飞离了梵海仙境，顿时觉得脑子有点跟不上了。

　　她刚才还以为祝流云是因为灵力流被切，替身使不上力所以被困在引霞渊渊底。还担心他把灵力都花在她身上了。结果，这家伙居然说走就走，一点都看不出被困的样子。搞得她现在满脑门问号。

　　“你能出来还站在那里面挨烧干什么？”韩飞星问。

　　祝流云：“看戏。”

　　“看戏？”韩飞星疑惑地重复一遍，她发觉，祝流云就算不发疯，他本质上还是一个神经病。神经病的行为正常人难以理解是正常的。

　　这时两人已经离开梵海仙境很远了，祝流云的飞行速度也慢了下来。“聚不了灵力的炽灵境很快就会破碎，宗门被毁，离向川他们的脸色一定非常精彩。”他说着，脸上露出了快慰的笑容。他本想留在那里多看一会，只可惜他师父不喜欢那里。

　　韩飞星已经知道了祝流云与修仙界的旧怨从何而来，也能理解祝流云现在的心理。特别是看过少年祝流云以后，她再看现在的祝流云就忍不住怜爱起他来。回忆里的祝流云目光纯净，眼里都是对师父的孺慕之情，看着就是个非常单纯正直的孩子。也不知道她穿回去以后他经历了多少打击，才变成现在这样。

　　离开仙境，祝流云灵力恢复，就快速修补好了替身，只是身上多少还残留着之前被炎阳之力灼烧出来的灰烬。

　　韩飞星说着给他拍了拍他身上的灰，看了眼脚下，又问他：“我们这是去哪？”

　　祝流云说：“召阳山。”

　　韩飞星双膝一软，要不是她是被祝流云抱着腰，估计就要从空中跌下去了。

　　三大仙宗之一的召阳山，不就是回忆里夺取了飞星道君灵力的门派吗？她算是知道祝流云是怎么搅动修仙界的了。刚搞完梵海仙境都不歇口气就直奔召阳山搞事，就凭他这份007的勤奋劲，他不当魔头谁当魔头？

　　当然她也可以额理解，祝流云被封印在渡魔山七百年，好不容易可以出山报仇，当然一秒都不想耽误。但是，她看到他替身愈合的速度已经不如最开始了，他这个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韩飞星很想问祝流云，但她也知道，就算问了，祝流云也只会用“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告诉她没问题。

　　正想着，她身体就骤然失重，祝流云又抱着她用那种蹦极一样的方式往下坠了。召阳山这么快就要到了吗？韩飞星疑惑着，可一秒之后，她发现不对，祝流云不是主动下降，他只是突然失去了意识。

　　什么情况？！

　　韩飞星吓得连忙开始掌握控制权，终于在落地前把两人速度给降了下来。

　　这可比蹦极惊险刺激多了，落地以后，韩飞星腿软得跟面条一样，愣是坐在地上好长时间没能站起来。

　　她一边等着身体缓过来，一边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他们掉在一片荒地里，一人高的杂草被他们压趴了大片。韩飞星站不起来，就略微放开神识，穿过遮挡视线杂草观察四周的情况。只见目力所及之处没有高山，看着像是丘陵地带，灵气也稀薄得很，没有看到任何修仙人士，只在离他们好几里的地方看到一片凡人的村落。

　　虽然没搞清楚这是哪里，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暂时没有危险。韩飞星收回神识，只外放了一点放哨，就开始检查祝流云。他闭着眼睛，没有一丝呼吸，仿佛一具尸体。她试着喊了他几声，又给他输送了灵力，但祝流云依然没有反应。

　　算了，韩飞星想了想，学着祝流云的办法，把他也塞进了那个衣帽间里。

　　祝流云带着她在梵海仙境搞了那么大事情，估计她也已经上了修仙界黑名单了。现在又没了祝流云这个大佬的保护，她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一边修炼一边等着祝流云“醒过来”。

　　韩飞星换上了凡人的衣物，收好储物空间，掩饰好修为，这才从草丛里走出来。

　　梵海仙境闹了这么大动静，“祝流云大闹梵海仙境”的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火速传遍了修仙界。

　　就连大衍宗的外门弟子都知道了。

　　“哎，听说了吗？渡魔山那个魔头差点把梵海仙境掀了！”打扫山门的外门弟子趁着师长不在，都聚在阳光下聊天。“说是宗门都让人摧毁了。”
　　“真的吗？魔头不也来过咱们这吗？咱们宗门不还好好的。”
　　“梵海仙境不行吧，他一个人再厉害能对付那么多人？”
　　“姓崔的小子不是见过魔头吗？问问他呗。”
　　“别了吧，他的灵根就是魔头毁掉的，别刺激人家了。”
　　“切，到这里来的大家都是一样，怎么就他一个特别高贵，问都问不得？”说话这人顺脚踩住了崔照言的扫把。

　　崔照言抬眼看他，仿佛没听到他们的聊天一般，平静地说：“劳驾，抬脚。”他也是今天打扫山门的人之一，但他向来不跟外门弟子一起唠嗑。每天除了劳作就是修炼，如非必要，他可以一个字都不跟别人说。

　　他刚来时，外门弟子知道他从前是天阶灵根，对他很是好奇，奚落的有，同情他的也有。但他日复一日的沉默，拒人于千里之外，奚落也好同情也好，都不再试图跟他做朋友。他在门派里沉默得仿佛一个影子。

　　踩着扫把的人不但不抬脚反而用力碾了碾扫把：“你灵根都毁了还装什么装？大家都是一样外门弟子，你装个清高给谁看？不理我们你就能变回天阶灵根还是咋的？”

　　“算了算了，老七，别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了。”其他人又是劝阻，又是拉架。这才把暴脾气的老七劝住。

　　临走，老七还愤愤不平地照着崔照言呸了一口，又跟其他人说：“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样，已经都这样了还不知道认命呢。”

　　崔照言仿佛他们都不存在一样，还是一阶一阶地扫着通往内门的石阶。平静得像是林间池塘，落叶能让它掀起涟漪，但永远起不了风浪。

　　只是，他内心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正像老七说的那样，他入门这么多天了，确实依旧没能接受自己从天阶金灵根跌落为外门弟子的事实。但他不想认命，更不想像这里的弟子一样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一百八十级阶梯，扫完后崔照言已经微微冒汗。他站在大衍宗内门的山门前，望着已经可望不可即的仙门，暗暗咬紧了后槽牙。被长老收为亲传弟子，被魔头抓住折磨，醒来后被送到外门弟子居所并被告知他灵根已毁。

　　这一切都发生得过于迅速，仿佛一场噩梦。他日日夜夜都沉浸在痛苦之中，唯有勤勉修炼才能稍稍平复内心的痛苦。

　　可不管他日夜勤修，都再也感受不到丹田里灵力的波动。他不想承认自己已经比凡人强不了多少，在事实面前却又不得不低头。像老七说的，他真的要认命吗？崔照言心中一沉，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正在此时，他感觉到头脑被什么东西叩击了一下，随后，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活成蝼蚁，不如干脆死了。”

　　谁？！崔照言一惊，抬起头来，四下无人，只有风过林海的呜咽。

　　那声音又说：“别找了，是隔空传音。”

　　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崔照言短暂的怔愣之后，猛然反应过来：“师……长庚长老？”他这话的意思是……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