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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家常 ...

  •   江蔓蔓推门而入,只见她臂弯上挎着的箩筐内堆满了满满一大筐东西,她的步伐甚至有些吃力,额头又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江承岳连忙上前从她手中接过那竹篮。

      江蔓蔓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
      “哥,这是你让我买的小鸡崽和小鸭崽,我还买了只老母鸡,想着给你和豆豆小沐他们补补身子”
      “辛苦你了。”

      从江蔓蔓手中接过那竹篮,江承岳把原本凉透了的山药肉饼蒸蛋重新上过蒸热,放到放到江蔓蔓面前。
      “你早上都没来得及吃早饭,赶紧歇息会顺道把这吃了。”
      “好,谢谢哥。”
      道谢后,早已饥肠辘辘的江蔓蔓此时也再顾不得什么,大快朵颐起来。

      趁着妹妹休息,江承岳来到前院,顺道把麦麸和小米以及草籽混合在一起,制作了一大桶鸡鸭饲料。
      “呼……”
      江承岳重新站起身,正在把分配好的饲料碗端给那群小鸡小鸭们,后厨里却传来老母鸡的叫声。
      “咕、咕——”

      生怕到手的老母鸡飞了,来不及擦掉额头的汗珠,江承岳赶忙跑回后厨,却见江承禾正把那只老母鸡紧紧抱在怀中,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这是要中午要做来给你们吃的,你这是在做什么?”
      看到这一幕,江承岳不由得眉头紧锁,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这只鸡也不是非要现在吃不可,但你告诉哥哥是为什么好不好?”

      “我想养只宠物……”
      在江承岳的一番缓声询问下,江承禾终于埋下头,小声道:
      “……我在柳婶家看见,别人家的小孩都有大黄狗陪着,我没有大黄狗有只小黄鸡总可以吧。”

      听到将江承禾的这句话,江承岳一怔,随即哭笑不得。
      “可这也不是小黄鸡而是老母鸡,你抱着它做什么?”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想养只小动物……”
      “咕、咕——”
      江承禾说着撇过头去,小脸上露出倔强的神色,抱着老母鸡的手上力度加大,被勒住脖子的老母鸡终于承担不起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重的爱,疯狂扑棱自己的翅膀,想要逃脱这个小魔王的魔爪。

      “好吧。”
      五六岁的小孩正是人小鬼大,最倔强的年纪,一番思索后,江承岳最终还是妥协了,反正买了这么多只鸡崽鸭崽,就算分两只给弟弟妹妹养着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我给你和小沐一人一只小鸡崽可以吗?”
      “……行。”

      见江承禾别扭地点点头,江承岳于是便从院内的鸡崽群中挑了两只小鸡崽,分别在它们的脚上系了一根红绳和一根蓝绳,以此和其他的小鸡作区分。
      “系着红绳的鸡崽是小沐的,系蓝绳的是你的,从今往后它们就是你们的宠物。”
      “但是,”在弟弟妹妹欣喜的眼神中,江承岳语重心长,“但是你们同样也要承担起饲养它们的责任,一定要好好照顾它们。”

      “好耶!”
      江承禾与江铃沐欣喜若狂,两个小娃娃把那两只小鸡崽捧在手心,亮晶晶的眼睛显示出他们内心无与伦比的雀跃,而见弟弟妹妹因为这一件如此小的事情便如此开心,江承岳心中五味杂陈,既也跟着开心,但也更加在心里笃定了一定要发家致富,早日带领弟弟妹妹过上更好的生活的决心。

      江蔓蔓此时也已经吃完了江承岳给她留的山药肉饼蒸蛋,她此时已在门口,从怀中掏出自己赶集时买的两个小风车,含笑看着抬头望着自己的弟弟妹妹。
      “还有这两个小风车,是我今天早上在赶集路上看到的。”

      “……哇,谢谢二姐,你居然还记得我去年说过话诶。”
      从江蔓蔓手中接过那个小风车,江承禾把他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把玩,显然爱不释手。
      江铃沐也同样对自己早已心心念念的玩具爱不忍释,但只是拿着它绕着院子跑了一圈,她却像是想到些什么,道:
      “姐姐,这个应该不便宜吧。”

      “是啊,二姐,这个风车可看起来这么结实精致,应该不便宜吧。不如你还是把它退回去吧,我们不缺这一点玩具。”
      江承禾闻言也附和道。
      虽然是才五六岁的小孩,但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面对家这个遭遇了巨大变故的家庭,两个小孩子心里其实也很清楚他们家所面临的困境。

      “没事,你们喜欢就好,这才几文钱一个。”
      见弟弟妹妹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江蔓蔓伸手,分别用左右手摸了摸江承禾和江铃沐的头发,不着痕迹地模糊了风车的价格。
      “而且咱们的江家食肆现在已经重新开业,我们现在已经赚了好几两银子了呢。”
      看着两个虽然嘴上推迟着,但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的把那小风车紧紧攥在手里,看出了他们眼中的依依不舍,江蔓蔓笑道。

      “哇,没想到大哥这么厉害!”
      二人抬头望向江承岳,眼睛里满是崇拜。

      “你好好吃饭好好上学,今后肯定会比哥哥更厉害。”
      拍了拍两个小娃娃的肩头,江承岳笑道。

      “上学?”
      江承禾敏锐地捕捉到了江承岳话中的重点。
      “对,你们明年就快七岁了,等明年开春后就送你们去镇上的私塾上学。”

      “我才不要去呢!”
      江承禾的嘴撅的老高,仿佛一听到上学这两个字,他就一个脑袋三个大。
      向来与同胞哥哥斗得水火不容的江铃沐这次却没有再损对方,而只是低垂着头,半晌后才捏紧拳头,仰头向江承岳问道:
      “我……也可以去吗?”

      “当然。”江承岳颔首。
      “可是我听说,镇上的私塾只招收男弟子不收女弟子……”
      生性张扬的江铃沐此时却垂头嗫嚅,父母尚在时,她也曾问过父母,但当时父母只是把她的话当做童言无忌,只是笑笑说等你长大了教你女红并没有正面回应,而那也是江铃沐第一次知道身为女孩子的自己和男孩的不同。

      “那便我来教你。”
      江承岳笑道。
      “如果你觉得哥哥教得不好,或者更加深入的东西教不了,我便会去寻其他愿意接收女弟子的夫子,只要你想学,便一定不会让你学不成。”
      “……嗯!”

      见江铃沐用力点点头,江承岳看向弟弟妹妹,缓缓道:
      “哥哥希望你们记住,只有好好读书学本事,将来才能保家卫国,为国效力。”

      见江承岳神情严肃地一字一顿,原本还在调皮捣蛋的江承禾也不复先前的模样,而是也跟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仿佛这句话在他心里扎下了无形的根。

      *

      午饭炖了老母鸡汤,待弟弟妹妹睡着,又叮嘱正在织布编箩筐的江蔓蔓注意眼睛后,江承岳便来到家附近的田埂上,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出租或出卖。
      江承岳所处的雍朝如唐宋时一般不限制土地买卖,申牒被废除,土地交易的程序简易,当然订立契约和公验的环节还是必不可少。虽说从宏观上来讲,长此以往可能会造成土地兼并的加剧,但对于此时的江承岳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在接连询问了五户人家都无果后,江承岳不免有些扫兴,但正当他叹了口气打算离开田埂时,附近的一块田地旁却传来一阵剧烈的争执。

      “宽儿,你看看这三亩地,你若是执意进京做生意,只剩下我一人,这整整三亩地又该怎么办呐?”
      一大片田地前,一位年迈的老妪举着拐杖站在田前,她身体颤抖,甚至连嘶哑的声音都跟着颤巍,看起来极其虚弱,可站在她面前的儿子却无动于衷,依旧神色冷漠,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年逾七十的老母,而只是一个陌生人。

      “那就荒了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要一辈子待在这穷乡僻壤穷苦一辈子啊。”
      男人从喉咙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哎呀。”
      见老妇人又要说话,男人挥挥手,不满地打断了她还未脱口的话语。
      “你不是就是担心我进京后,你一个人在家没钱花吗?放心吧,我们兄弟几个已经商量好了,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钱的,您老就别再说七说八了啊。”

      “你……那若是我哪天在家病倒了呢?你们兄弟几个都不在身边,让我一个老婆子病死在床上死不瞑目吗?”
      男人轻描淡写的话语像是成为了这么多年来压弯老妪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管不顾地举着拐杖对眼前这个自己所谓的儿子斥道。

      老妇的斥责声吸引来了不少人群的围观,听着周围人叽叽喳喳的议论,以及落在自己身上的探寻目光,男人顿感脸上无光,他咬牙切齿地劝说,像是巴不得自己没有这个丢人现眼的母亲。
      “娘……您有话咱回家说好不好,不要在外头说,省得人家看笑话。”

      “看笑话便看笑话,你连抛下七旬老母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怕在大庭广众下丢脸?咳咳……我今天就要让街坊邻里们都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究竟生养了一个怎样的白眼狼!”
      老妇虽然声音虚弱,但语气却格外高亢,仿佛要把积压在心底已久的所有情绪全部涌泻出。

      见母亲竟然不管不顾,甚至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颜面扫地,男人心中的怨恨达到了顶峰,愤恨怒道:
      “你难道觉得让你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是件让你很开心的事情吗?我就是我考了这么多年的科举,为何次次连乡试都过不了,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母亲!”

      “呵。”
      听见男人振振有词的怒骂,像是要把这些年来遇到的所有不如意全部怪罪到自己的母亲身上,站在一旁的江承岳终于看不下,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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