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招募中[无限]》青之狩

3、选择

　　这是绑匪开的什么恶劣的玩笑？还是她真的正和两个诡异共处一室？

　　箱子上的两份说明看似亲切，却省略了最重要的部分——诡异失控时的危害。
　　诡异从来不是可以随意接触的无害的东西。
　　“如意”如果成为了共生者身体的一部分，是否就再也无法分离？届时共生者的想法，真的还是本人的想法吗？
　　“伙伴”最初的样貌或许存在古怪，那些一眼看过去，下意识“不喜欢”它的人，会遭遇些什么？

　　但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这也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两份“礼物”。

　　余舟没有急于做出选择，她试着挪动两个箱子，金属箱体似乎是浇铸在地面上的，纹丝不动。

　　权衡利弊后，她转向了“伙伴”的箱子。

　　对比难以预测的“如意”，“伙伴”至少算是来自外部的危险。它表面上的缺点是不可控性，如果想用它破门，时间或许会很漫长——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改变自己对一种事物的认知的。
　　而绑匪警告过，不要浪费时间。

　　但这对余舟来说，不算什么缺点。事实上她早就有了过关的方法。
　　她在寻求的，不是通关，而是脱困。

　　站在箱子面前，再度确认过一遍信息后，沉淀下心情，余舟闭上了眼睛。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它最初的样貌？
　　那，就让我来决定它最初的样貌吧。

　　紧闭着眼眸，她手指用力，掀开了箱盖。
　　低下头，她对那片未知露出了笑容。
　　你好，伙伴。

　　有什么冰凉而稀软的东西攀爬上了余舟的手指。
　　她能感觉到，它就在她的面前。
　　隐约有着“嘶”“嘶”的细微声响，近得几乎是在耳边响起。
　　像生物的呼吸，也像气流的碰撞。

　　某个宽广的房间里，巨大的主屏幕上清晰地映照着这奇诡的一幕。
　　闭眼低头的少女面孔前方，从箱中出现的，是仿佛剥了皮的血肉一般的怪诞之物。
　　它向少女靠近，血肉沿着探出的部分向下流淌，漫延过少女的手背，呼吸一般缓慢蠕动着。
　　像好奇地观察，也像攻击的前奏。

　　余舟安静而专注地感知着它的动向，稍等了几秒钟后，开始做出行动。
　　她抽出手，摸索着确认了面前事物的轮廓。
　　温度比人类的体温低一些，表面有些胶质感，能够感受到轻微的颤动。
　　约有她环抱大小，有许多流动变换的部位，难以确定形状。

　　是超出常识的，非理性的，和寻常生物不同的存在。

　　这可真是……太好了！

　　——她唤醒了心底最强烈也最疯狂的渴望。
　　它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事物，而她有一个非同寻常的愿望。
　　多么恰好又多么幸运，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她需要一个非同寻常的伙伴。

　　喜悦的情感汹涌而出，灿烂的笑容在少女脸上绽放。
　　她伸出手，拥抱住了那个怪诞之物。她的新伙伴。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飞船智脑了。”
　　“你叫‘希望号’。”

　　她将它抱起来，睁开了眼睛。
　　血肉怪物的样貌映入了余舟的眼帘。
　　她的神情毫无动摇。她的心中满怀喜爱。
　　和这份喜爱呼应着，怪物发生了变化。

　　流淌的血肉渐渐回卷，怪物变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有点沉重的银白色金属球。
　　它嗡嗡地发出了“希”“希”的声音。

　　余舟摸了摸金属球，和它说：“别着急，慢慢来。”
　　她对此有着足够的耐心。
　　不过，是时候离开这个房间了。

　　余舟看向另一个箱子，注意到它不知何时悄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里面有不详的阴影在涌动。
　　她没有贸然靠近，留意着那边的动向，抱着希望号走到了门前。

　　把希望号放下，任它在脚边滚来滚去。她抬起手，从熨烫得笔挺的制服领口处，抽出了两根细细的小棍子。
　　非特殊材质，即使被仪器扫描到也只会以为是领口定型支架，但具有一定硬度，打开这种构造简单的机械锁，足够用了。

　　锻炼身体，训练搏斗，练习开锁，学习古外语，了解急救知识，搜罗诡异相关的传说和信息，阅读历史故事和风俗文化……她学习和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全部花在了诸如此类的事情上。
　　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进入副本做的准备。没想到如今倒是先用在了绑架案上。

　　余舟的手很稳。一边拨动着门锁，她一边还有余裕和希望号抱怨：“早饭没吃到，肚子好饿……真是的，我口袋里的营养剂都不见了，至少也给我留下来一支啊。”
　　说着话也没耽误她手上的工作，几十秒后，房门在她面前洞开。
　　她走了出去，希望号骨碌碌地跟在她身边。

　　房门被用力关上，也随之关住了那个从半打开的箱中扑过来的阴影怪物。

　　建筑物的某处，隐隐约约似乎有惨叫声响起。
　　仔细倾听时，又是一片全然的寂静无声。

　　这是一个比余舟刚才离开的房间面积大上不少的房间。除了她身后的那扇门，房间对面原本应该也有一扇门，但此刻只剩下了残骸留在地上——那应该发出过很大的动静才对，她之前居然一点都没听到。小房间里面的灯光熄灭了，看不清具体情形。她左手边有一扇完好的金属大门，另一边是一面安着扬声器的墙，这个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家具。
　　一个相貌帅气，看起来却有些不修边幅的男生席地坐在对面的墙下，随着余舟走进房间，他抬起头，一边打招呼一边站了起来。
　　“你总算出来了。”他没什么表情地说，审视地看了一眼余舟身边那个可疑的金属球。

　　他的手上拎着一把显眼的斧子，上面有些可疑的污渍，斧刃在拖动中摩擦过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男生起身时能看出他的腿脚稍微有些不灵活，像是受了些伤。

　　扬声器适时响起。

　　“恭喜二位考生通过了第一道关卡，来到第二道关卡。
　　“这一关的规则很简单，用一切方法去攻击你们面前的对手，活下来的那一位就能通过第二关。
　　“当然，年轻的生命在争斗中白白死去也很可惜。鉴于二位在第一关中的优秀表现，你们拥有另一个选择——
　　“你们中的一位，可以选择放弃这个通关测试，实现愿望的机会。我们会送你离开考场，回到你参加考试之前所在的地方。
　　“请放心，这是出于欣赏而提供的额外奖励，选择放弃的人不会有任何惩罚。
　　“现在，请尽快做出决定。”

　　多么友善的绑匪啊。余舟讽刺地想。

　　“你选择放弃吧。”男生直截了当地开口，他紧盯着余舟，像是伺机而发的野兽，高大的身材充满威慑力，“我有想要实现的愿望，不管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要试一试。”
　　他提起手上的斧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放弃，对你对我都是件好事。”

　　“在那之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余舟问道，她心平气和地回视着男生，脸上没有一点惊恐或者慌乱的神色，“你在第一关的房间里，遇到了几个‘诡异’？”

　　“想知道我有没有获得额外的帮助？”男生扬了扬眉，还是回答道，“两个——另外，不要心怀侥幸，我杀了一个诡异，也能杀第二个。”他有点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在原地摇摇晃晃的金属球。

　　听到男生的答案，那个始终在直觉中低语的猜想越发清晰起来，只差最后一个关键性的证据。

　　余舟微笑着，礼貌地说：“谢谢你的回答。”
　　作为回报，她继续很有礼貌地说：“那么，请你选择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放弃，对你对我都是件好事。”

　　男生眯了眯眼，没有动怒。他看着手无寸铁的少女，确认一般地问道：“你确定要和我动手？我不喜欢做无谓的牺牲，但要是你自己找死，也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
　　余舟诚恳地和他商量道：“我不使用我的‘诡异’，你也不使用你的斧子，我们来一场公平友好的搏斗如何？这样场面也不至于失控到太血腥。”
　　“够了！”男生抓起斧子，向余舟逼近，“你看起来还没明白现在的情况。”
　　挥动的斧子发出充满压迫感的破空声，向余舟砍了下去。

　　余舟轻巧地避开这一击，皱了下眉。
　　其实她提议的时候真的很认真……
　　一边籍着对方腿脚不大方便的弱点，身形灵活地在斧影间满场游走，余舟一边观察着对方的攻击模式。
　　男生看起来接受过一定程度的战斗训练，行动有些章法。但显然他没特意学习过如何使用斧子，攻击方式还是直来直去的挥砍，只是凭着力量优势步步紧逼。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成形。

　　在又一次险象环生地避开攻击后，余舟和男生拉开一段距离，忽然跑到了之前所在房间的门前，伸手急切地去扭动门锁，像是想逃进房间将男生关在门外。
　　呼啸的风声从背后袭来，余舟猛然蹲下身一个打滚，斧子重重地砍在了门上，破碎的门板四散飞溅。
　　把斧子从门板中拔出来花了男生一点时间，余舟趁着这个空隙弹跳起来调整了姿势。当男生握着斧子转过身，看到的就是迎面撞来的一个肘击！
　　整场战斗里，余舟第一次主动发起了进攻。

　　她的距离实在太近，男生的斧子在这时反而有些施展不开。
　　但他也有着不少搏斗经验，更兼力大势沉，一时间虽有些狼狈，再过片刻支应开来，危险的就是余舟了。
　　——如果他的背后没有什么忽然扑过来的话。

　　他的那一斧，砍碎了门板，也同时释放出了在门内徘徊的那个诡异。
　　“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