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的疯女人》潜取

3、第三章

　　“您坐。”
　　善耀光的室友给善罗娣端来一杯花茶，很郑重地轻放在她面前。之后他就像是有些手足无措，稍微伛偻地站着，手指向下贴着自己的长裤边缝，垂着眼睛也不说话。
　　善罗娣怎么觉得气氛莫名其妙地庄重严肃起来了......耀光又去了卫生间，客厅里两人独处着，还是稍微说说话比较好。
　　“先生你叫古川......？”
　　“是，您说！”
　　“......”善罗娣看着面前这位稍显高壮的帅小伙子，觉得他的个性还真是与外表不符。
　　一时无言，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只觉得香气扑鼻，尝在嘴里清甜宜人，就连入口的温度也是刚刚好。
　　“你们平时还备着茶水材料吗？这茶很好喝。男孩子，还真细心。”
　　再抬头时——如果善罗娣没看错的话——这男人蓦地脸红了。
　　不过皮肤颜色这么深也能看得出来脸红，那是有多红......
　　“你坐呀。”
　　男人听了，才慢慢坐到隔着些位置的沙发上。他一只手僵硬地抠着另一只，垂着脑袋，又害羞又紧张的样子。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跟耀光在这里住很久了吗？”
　　“不是......我们之前住在其他小区，那个房子有点问题......后来我师妹说，她隔壁的房子在找新租客，推荐我们来看看。后来就定下来了。”
　　“你师妹？”
　　“她叫涂凭......我们都是学油画的。我之前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我师妹是我们老师后来收的业余学生。不过她画了几年下来，比一些专业生还厉害。反正，比我强很多就是了。”
　　跟古川互加了w{x之后，善耀光正好从卫生间出来。
　　“姐，我帮你找了新的牙刷和毛巾，还好小川平时喜欢囤东西所以有多的。还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说。”
　　“不用在意，我先去洗漱。”

　　善罗娣一进卫生间就顿觉哪里不对。
　　洗漱台上的俩杯子同款不同色。两个电动牙刷一模一样，只是放在不同的位置。四处都有一些装饰品，有的是质感非凡的小型花瓶，有的是创意小摆件。这空间里所有的物品都被整理得相当舒适整洁，可以说是一尘不染。她还嗅到不知从何处隐隐散发出的幽然香气。
　　在善罗娣的印象里，自己的弟弟可没那么讲究。
　　他长得好，但对待自己不算精致。他的东西只能说是干净，但要讲收纳和整齐，可真就不敢恭维了。善耀光向来是用了什么马上就随意四处放着，要找的时候永远找不到。衣服只喜欢百搭大气的款式，不懂香水，护肤意识为0。冬天实在脸上嘴上干得不行，就挤出超大一坨big宝倒手心，然后就像和面一样，往脸上嘴上用力疯狂一阵怼。当时看得善罗娣惊得不行。回忆起这幅画面，善罗娣依然觉得久久难以忘怀。
　　为什么有了室友之后，耀光就马上变得这么讲究了？！这不符合科学道理。
　　等等等等......嘶！现在这些不一定是耀光亲手做的呀！
　　古川如果只是室友的话，就完全没必要连耀光的贴身物品都要整理得那么好吧！
　　原来——！原来如此！
　　被我发现了！
　　他们！他们——！
　　他们竟然请帮佣！！
　　善罗娣一边碎碎念着“耀光还是个学生就在租屋请帮佣这真是太过奢侈了年少不知金钱难挣等会儿我得跟他说说这事儿”，一边拆着新牙刷的包装。
　　忽地一瞬间，善罗娣的动作滞住了。
　　作为女生，那股熟悉的，奇异的感觉月度降临。小腹也有些坠坠的隐痛。

　　善罗娣带着单肩小包，在门口重新穿鞋。
　　善耀光从卧室出来，见了奇怪道：“姐，你——？”
　　善罗娣想了想，虽然已经给弟弟私发了信息，但这种事确实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我生{理期，出去买包卫生棉。给你发了消息的。”
　　善耀光放下心来，掏出手机看了看，便道：“姐你不用去啊。太晚了楼下超市都关门了。24小时便利店有点远，我给你叫个外卖吧！顺便给你们买点夜宵。”
　　“不用不用！那我自己点外卖就行。是我来打扰你们，夜宵就我来请。关东煮怎么样——”
　　善罗娣正欲打开外卖软件，却见许多w{x消息提醒不断地弹出。
　　“？”
　　她点开w{x一看，愣了又楞，随即简直瞳孔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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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接约稿旧河”邀请你加入了群聊，群聊参与人还有：syg、Crapping

　　A接约稿旧河：
　　凭凭！凭凭！你在吗？！有急事找你！@Crapping
　　Crapping：
　　之前就说了别叫我凭凭再这么叫我就退群
　　A接约稿旧河：
　　抱歉师妹，有点急给忘了。
　　syg：
　　。。。。小川。。。你干嘛突然建群啊
　　A接约稿旧河：
　　我心想罗娣姐最近要在这里住，就建了个群。有什么事的话，联系起来也方便一点。
　　syg：
　　那干嘛还把人家涂凭拉进来。。。
　　A接约稿旧河：
　　我正准备说这件事！@Crapping 师妹！耀光的姐姐，就是@我会有猫的好像是生理期突然提前了。现在去买太晚了。所以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借她一些卫生棉？我们马上过来拿。
　　syg：
　　。。。涂凭就住隔壁。直接敲门问下就行了啊。
　　A接约稿旧河：
　　我是觉得师妹一个女生，大晚上的万一在洗澡或者换衣服之类的，我们直接敲门问感觉不太礼貌。
　　syg：
　　。。。小川。。等下我们聊聊。涂凭妹子打扰了对不住对不住。。。。
　　我会有猫的：
　　古川没关系的，我叫个外卖就行啦[嘿哈] 古川的师妹，不好意思打扰你啦[捂脸]
　　Crapping：
　　可以
　　我会有猫的：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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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那位小师妹就一直没有再回复。
　　善罗娣还在懵着。古川已经开始拿外套：“师妹答应了，我现在就过去。”
　　“你去洗漱休息，我去吧。”善耀光对古川道。
　　借卫生棉这种事虽然也没有多尴尬，但弟弟和室友毕竟都是男生，善罗娣快速地穿上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出门往左还是往右？”
　　古川本想说“还是我去借”，但听到善罗娣的问话，不自觉老实地答道：“往右走旁边那户。”

　　善罗娣关上耀光家的房门，往右走了几步便停在陌生的大门前，轻轻敲了敲。
　　敲了几下才发现，大门随着自己的动作在往里小幅度地推动，似乎并没有关好。
　　善罗娣一边试探着推开门，一边小声唤道：“你好——？”
　　没有主人的声响，反而不知从何处突然间窜出来个灰色的大东西。直直地往善罗娣的脚边扑过去。
　　善罗娣被猛地吓一跳，但并未惊叫。
　　“咪{咪——！！”
　　反应了过来，善罗娣把脚边正在奶叫着的小胖猫给抱了起来。
　　她还在观察这只猫咪的毛发，娇小的耳朵和漂亮的小脸蛋。小胖猫却在这时眯起双眼，满足地用胖胖的脸颊蹭起了善罗娣的手臂。好不惬意。
　　“天呐！云了这么久摸到真的了！”小猫咪身上毛茸茸的，暖洋洋的！善罗娣简直小心脏噗通乱颤，“小天使——你可太漂亮了......”
　　她看得仔细，连旁边有人走近都没注意。
　　这只胖猫的尾巴特别蓬密，随着善罗娣帮它顺头毛的动作，舒服得一摇一摆。善罗娣心里就像灌了汪蜜酒，如痴如醉。忍不住想去抓上一把——
　　“！——别摸尾巴！”
　　身旁之人一把将小胖猫夺了过去。同时结结实实地挨了猫儿一爪。
　　“嘶——”
　　小胖猫也收到惊吓，一蹬腿跳开了。女人看向自己的上臂，抓伤处有鲜{血正徐徐渗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善罗娣匆匆忙忙地道歉。她一时间懊悔不及，大晚上到不熟悉的人家里打扰借东西，已经很没礼貌了。随便摸别人家的猫，又害得主人被抓伤。她自责不已，急得脑子一团乱，止不住地道歉。
　　“有些猫有自己特别的敏{感{区，不能随便摸{遍全{身。你没有常识吗？”
　　女人的音色温柔通透，如泉似水。
　　——跟语气一点也不搭。
　　“实在抱歉，我......”
　　善罗娣抬起头，却乍然愣在原地。
　　“大美人，又见面了。”善罗娣心说。
　　美人穿着烟粉色的丝质睡裙，外套一件宽袖的柔薄同色睡袍。衣料似乎坠感十足，稳稳垂下的样子让善罗娣想起上次见着的墨黑色长发——
　　不过这一次，美人却把长发盘在了脑后，随意地用一根没有任何花饰的银色长簪固定住了。
　　美人退了笑意。还因为有些恼怒，微量的愠气拂蒙了她空洞落寞的眼神，也算是点进了些不同的色彩。
　　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美。
　　涂凭见她只顾发愣，半天也不说话。歪了歪头，嗤道：“你是姨妈痛感直冲向上，影响了听力？”
　　善罗娣回过神，望向她的伤口，分外紧张道：“这要打疫苗的！”
　　涂凭：“干嘛？怕我咬你？”
　　善罗娣想了想，斟酌说：
　　“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明早我们就去附近有疫苗的医院打针！当然费用全部由我承担。你家有小药箱之类的吗？”

　　善罗娣匆匆给弟弟发了个信息，说自己有急事，身上也带了备用钥匙，让弟弟和室友放心先睡。就认真翻找起小药箱，看看有没有皮肤消毒液，药膏纱布胶带之类。
　　碘伏和酒精都有，考虑到对方平时的形象，善罗娣猜想，涂凭应该会嫌弃碘伏涂上去的颜色。
　　她检查了一下酒精消毒液的喷头，准备往涂凭手臂上喷——
　　“用碘伏吧。”涂凭突然道。
　　“哎？”
　　“我说，用碘伏。”
　　“碘伏擦了之后，会暂时有很深的颜色噢！”
　　“......这谁不知道。”
　　善罗娣眨眨眼：“那好吧。”便换下酒精，拿起碘伏棉棒的包装。
　　这盒子看起来完全没被打开过，保险起见善罗娣还检查了保质期。确认没问题之后掰下棉棒的一头，观察碘伏徐徐降下来，又一瞬间浸{湿{了棉棒。
　　善罗娣拿着棉棒帮涂凭擦拭伤口。为了不弄{疼她，动作尽量是轻了又轻，缓了又缓。
　　见涂凭一声不吭，善罗娣笑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怕痛哎！”
　　寂静无声，无人应和。
　　善罗娣有些尴尬地继续找话：
　　“刚刚我还怕你嫌碘伏太丑，觉得就算会更痛，你也一定会选酒精呢。”
　　“我酒精过敏。”
　　“......这样啊。”
　　善罗娣看她貌似有点高冷的样子，索性也闭了嘴，专心涂起药膏。
　　“不用去医院。”
　　“啊？”
　　“......”
　　善罗娣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先开口说话，有点儿讶异，眼珠移了下：“啊不是，我听见了的。”
　　她想了想，认真道：“我真的很抱歉因为我你才受伤。虽然去医院可能会耽误你的时间，也让你辛苦地跑一趟。但事已至此，你必须去的！不仅要打疫苗，如果医生说还要打破伤风，你也一定要补上。就算你的猫已经打了疫苗也必须要去！这种事谁说得准呢？听说万一真的发病了，致死率是百分之百呢！事关生命！”
　　她急急叨叨地说完一堆话，都有点把自己给说激动了。
　　这才发现，涂凭眼中的那点儿愠气也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几丝熟悉的戏谑浅浮的笑意。善罗娣望着涂凭，对方开了口，带着甜气的圆唇一张{一合：
　　“活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