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镜湖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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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如坐针毡地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小二陆陆续续将她和流煜的菜都上齐了，看着面前小流煜狼吞虎咽的样子，她的心情似乎才好了一些。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手帕，给流煜擦了擦嘴边的油：“平时都是如何教你的？”
流煜咽下了嘴里的饭食，思索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道：“食不言。”
……
好吧，虽然她想得到的答案不是这一句，但是说明流煜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你吃吧。”
流煜继续吃着，这背后如锋芒一般的感觉，直到下面的桥那边有了一些嘈杂的声音和打闹之声，才消失掉。
她方才选择坐在这里，原是为了方便览尽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风景，真是没有想到今天还真的有热闹可以看。
只见这紫衣姑娘挥舞着长鞭，毫不留情地朝着那乞丐舞了过去，这乞丐避开了这鞭，鞭子落在石头上，石头被击了个七块八碎的样子。
顾离不由得暗叹：小姑娘看起来不大，手法却这么狠。
“阿煜，你看这小姑娘的手法，和你比起来，谁更狠？”她用手里的扇子轻轻点了一下正在吃东西的流煜，流煜只是看了一下那紫衣姑娘，便道：“我！”
是，没错。
紫衣姑娘的招式虽然狠，但是不至于下死手。
若是流煜的话……这人除非是江湖绝顶高手，否则，三两招怕就要被流煜一掌穿心了。
但是紧接着，顾离就没有办法往下面想了。
因为，这乞丐躲避紫衣姑娘的步伐，是她虽是不能学会，却能一辈子记在脑子里的：
流云九宫步！！
四季山庄的流云九宫步！！
虽然这乞丐脚下滑了一下，但是却瞒不过她的眼睛，一看就是故意的。
就在这场架要朝着下死手的节奏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白灰衣男子已经落在了那边，将紫衣姑娘的鞭子握住，收了回去。
“阿煜啊，你想不想去镜湖山庄玩玩啊？”顾离问道。
流煜听了皱了皱眉，摇摇头：“不想。”
顾离道：“我是说，一个人去，不用跟着我。”
流煜这才放下了筷子：“一个人？”
顾离开了扇，扇了扇风：“是，一个人去，就在今晚，今晚让阿煜你玩个痛快。明日哥哥去了镜湖山庄，再来找阿煜。”
“好！”流煜爽快地答应了。
“但是，你得帮哥哥看个人，”顾离拿着扇子指了指这楼下衣衫褴褛的乞丐：“刚刚成岭弟弟给了这个人一块牌子，若是他也进了这镜湖山庄，你就帮哥哥看着他，若是没有，你就不用管了。”
“好！”
天字一号房的夜晚，虽然有绫罗绸缎制成的床褥，沁人心脾的熏香，但是却完完全全不能让躺在床上的顾离入睡。
全是因为白日，那个用着流云九宫步的人。
四季山庄，这些年来，在江湖上几乎是没有人能够知道它的所在了。
当年四季山庄的老人们，几乎都跟着周子舒拜在了晋王门下，创立了天窗。
难道是条漏网之鱼？
想着想着，顾离打开了窗子，嘴里轻哼了一首不知名的小调，就见这窗沿儿上落下一只信鸽，顾离将信鸽抱了起来，提起笔，写下了一些奇怪的文字，绑在信鸽的腿上，随后放飞了信鸽，随后关上了窗子。
虽然不能给予门内全部的希望，但是好在多条线索多个人帮忙。
“今天晚上怎么右眼皮一直在跳？”她揉了揉自己的有眼睛，总觉得心里慌慌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错。
镜湖山庄，现在正是火烧遍野、一场屠杀之时。那白日所见的李伯带着穿着仆人装的张成岭，穿过重重障碍，直往渡口奔去。
“小少爷，跟我走！！”李伯死死地护住张成岭，挡住了面前那些鬼面具的纠缠。
只不过，百密一疏，他能护住这前面的，却挡不住后面的堵截，一些纸钱划过成岭的衣衫，衣衫破，伤口现，原来后面也有堵截的鬼面之人。
前有狼后有虎，李伯受了伤，也顾不上前边了，却在此时，白日那张成岭给了一块名帖的乞丐持着一柄软件半路杀出，将这前面的鬼面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成岭还待害怕后面，就听见五声“嘎嘣脆”的声音响起，随后五具鬼面人的尸体倒在了地上，成岭回头，这心一下子放了下来：“流煜哥哥！”
这白日的乞丐正是从天窗离开的周子舒，当时创立天窗之前，他带着八十一个兄弟投奔晋王，建立了天窗，后来，八十一个兄弟个个都离开了自己，天窗他呆着也没什么意义了，索性给自己在半年之内陆陆续续打了七枚“七窍三秋钉”。
七窍三秋钉，三载赴幽冥。
这钉子一下子全部打入会让人在三年内神志不清，三年后静脉枯竭而死。
为了苟活，周子舒每三个月在身上钉下一枚钉子，让钉子和皮肉长到一起，最后当着晋王的面钉了第七颗钉子，这样他虽然只能活三年却能保存五成功力，神志也清醒，只是每到半夜疼痛就会发作。
而如今，为了这孩子的“赤城”和一个名帖，便保护了这孩子，是他自己原先没有意料得到的。
在解决完了这前边的鬼面人之后，他转过身，就看见李伯和成岭的后面，已经躺了十几具鬼面人的身体。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毫发无损地用他刚才掐断鬼面人脖子的手，牵着成岭的手，嘴里还一字一句的念道：“别怕，我在。”
周子舒来不及多想，只是上了这李伯的小船，架着船赶快离开了这镜湖山庄。
几人躲躲藏藏，来到了一件破庙，这才有了歇口气的机会。
李伯坐了下来，看了看这流煜：“小崽子，认识你这么多年，我是真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啊，你这究竟学的什么武功？”
流煜也不作答，只是看着成岭，顺便看了看天外，似乎是在等人。
“唉，对了，顾相公人在哪儿？”李伯问道。
听到了“顾”这个姓氏，流煜的眼睛里才仿佛有了光，答道：“在酒楼。”
“你一个人来的？”李伯惊讶了，“你……怎么来的？”
“飞。”
一个字，让在场三个人都惊呆了。
张成岭感叹道：“阿煜哥哥，你的轻功，真好。”明明他俩才差了一岁，一个武功高强，另一个……一事无成。
周子舒方才便惊讶于这位少年，白日所见，眉心之处只有孩童之气，但是方才在无声无息之间连杀十几人都不眨眼，而且，从越州城到镜湖山庄的水路很远，他居然能用轻功飞去，再加上这眉目之间流露出的戾气和杀气，还有稚气，让周子舒不得不感叹。
又是一个绝顶高手。
李伯叹了口气：“小崽子啊，你能不能现在去帮忙把顾相公请来啊？我这老头子，有件事，拜托他。”
流煜的眼睛在张成岭和周子舒之间转了转，看了看，随后一言不发地飞了出去。
“船家，这孩子，是不是心智不全？”周子舒问道。
李伯咳嗽了两声：“是啊，从额认识这小崽子以来，他就一直这样。”
难怪，因为心智不全，所以不太容易被外面的喧闹与嘈杂所影响，这样反而有利于练功。
“我说痨病鬼啊，这样不行啊，等顾相公来了，我们还得继续逃啊，此地还是不宜久留。”李伯道。
哪知道周子舒在他面前一坐：“老子痨病犯了，走不了了，你要走，不用等那个什么顾相公，带着这娃子，赶紧走，不用管我。”
“不行啊，我是快不行了，我认识的人里面，现在也只有顾相公能信了。”李伯叹道。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在流煜飞到这酒楼之下的时候，就遇上了已经穿戴好衣物的顾离，顾离见流煜急匆匆地飞来，衣上虽是干净，但是却带着了些血腥味儿，再加上自己不久前看到从镜湖山庄那一带冒起的火和黑烟，顿时明白了什么。
镜湖山庄，这是……被灭门了。
她心中一紧：“可有活口？”
“成岭弟弟，老伯，乞丐。”
顾离听到第一个名字便有些放下心来了：“他们在哪儿？马上带我过去！”
流煜的轻功不用说，但是顾离的轻功，可就没有那么快了，等到二人急匆匆地赶回那破庙之中的时候，庙里已经是一副惨状。
“李伯！！”顾离飞奔到李伯的面前，执起他的手，正准备为他把脉，哪知道李伯抽出了自己的手，反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李伯像是松了一口气，一口血吐了出来：“顾相公，这么多年，你的轻功，却没有这小崽子的好啊。”
顾离这才注意到，这破庙里，除了一地的鬼面人尸首之外，都是熟人：张成岭，李伯，还有白日所见的乞丐、紫衣姑娘和白衣男子。
“离三哥，救救李伯伯啊，我求你了，救救李伯伯。”张成岭爬到老李的面前，哭喊着。
这白衣男子执起了李伯的手，为他输送着内力，顾离看着他，不过半盏茶的时间，白衣男子看着顾离摇了摇头。
大限将至，吗？
“我不中了，”李伯像是知道自己将要死在这里，“老子这一辈子不欠任何人的情，今天总算能把这条命还回去了，可以安心闭眼了。”
顾离道：“李伯，别乱说话，我这就让阿煜把你背回门里，让门里岐黄术好的弟子，给你医治。”
李伯摇摇头：“顾相公啊，别白费小崽子的力气了，这以后，还需要他啊。顾相公……”李伯死死握住顾离的手：“顾相公，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落水之后，谁救的你？谁教你会水的？”
“……我记得。”是李伯你救的，也是你，教我会水的。
“我记得，相公你说你要报恩，”李伯喘着粗气，“相公，老李也不需要你报恩，只要……你能把这孩子，送到三白大侠赵敬的手上，让五湖盟的那些人好好照顾这孩子，就当是老李的心愿了。”
“李伯伯……”成岭眼泪哗哗地流。
顾离闭上了眼睛，李伯生怕她不答应，死死握住她的手，等了一会儿，等来了顾离的一声：“好。”
和她算完了利息，这李伯又开始与这乞丐算起利息来了，最后的目的都一样：送成岭到赵敬的手上。
“痨病鬼，你叫，你叫啥名字？”李伯拖着一副残缺的身子，问道。
“我叫……”周子舒顿了顿，“我叫，周絮。”
顾离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
姓周？！
她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周絮的背影，李伯和他的对话，被她心中激起的那一些嘈杂的想法掩盖住了。
最后，她盯住了那褴褛的衣物之下的背。
眼中瞳孔瞬间缩小，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这身影，这背，还有背上的蝴蝶骨，以及白日的流云九宫步。
串在一起，一个名字跃然于心：
周，子，舒！！！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镜湖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