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软包和他的偏执竹马》来碗鱿鱼粥

46、欺骗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让自己早早就做手术！为什么要这么做！坐在的士上，楚林的眼泪夺眶而出。从小经历的自卑、害怕、对自己身体的厌恶，此刻显得那么毫无意义，原本这一切都可以早早地结束，可是却延续到了现在。

　　到了楚彦的住宅，楚彦还没回来。楚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背靠着门。撕裂般的痛楚攫住了他的心口，蔓延至整个胸膛，在全身流过阵阵余波，痛不欲生的绝望悲凉，刮骨一般抽走他的全部力气。楚林的身体缓缓滑下，最终蹲在住宅门前，像被抛弃的流浪猫，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哥哥怎么可以这么坏！怎么可以这么做。难道一切的疼宠都是假的吗

　　提着公文包，楚彦从电梯走出来，遥遥看见门前缩成一团的楚林，既惊喜又心疼，疾步跑了过去将他扶起来，心疼地责备，“我不是给你钥匙了吗？怎么不进去等我。”说罢，开门将他拉进来。

　　华丽的吊灯亮起，楚彦注意到楚林的不对劲，松开手中的公文包，拥他入怀。捧住他的脸细细查看，眼中氤氲着泪水，眼神空洞而死寂，脸颊的泪痕沾湿了他温热的手掌，凉到了他的心底，楚彦墨眉紧蹙，心一抽，“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软和的手坚定而有力地推开他，楚彦被推得倒退两步，有种不祥的预感。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让我做手术？”楚林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他冷静不了，颤抖着肩头，尖锐发问，目光直欲穿透他的心。

　　单刀直入的质问，如一把把尖刀插入楚彦的心。终于，这一天来临。楚彦凤目微阖，心尖打颤，“你的身体不适宜做手术……”
　　“你骗我！”楚林不想再听到这番谎言，把检查报告掏出来扔到他的胸膛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那么信任你，十几年了，从没怀疑过。”楚林哽咽，尽管泪水模糊了视线，仍固执地胶着在他的脸上，“把别人的人生玩弄在手，很开心吗？”颤抖的声音饱含伤痛和讽刺。

　　楚彦痛苦而愧悔，上前紧握住他的肩膀，声音发涩，“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林，冷静一下。”
　　楚林读懂了他的愧意。他真的欺骗了我！楚林痛苦不堪捂住脑袋，脸色煞白，摇了摇头。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不想再听到他的谎言。使劲地推开他隐有力道的手，楚林冲出门外。
　　楚彦没有丝毫犹豫，跨步追了上去。不，他的恋人，他一生的温暖。

　　凌晨的街道寂静而带着凉意，楚林漫无目的地狂奔，情绪有些失控，回头对跟来的楚彦低吼，“别过来！”忍住揪心的痛，“不想再见到你，自私的混蛋！”

　　最后这句话让楚彦如遭雷击，刮骨的痛楚传遍全身，在手将要碰到那个人儿的时候停住，慢慢收回紧握成拳，“我不跟上去，你别乱跑。看着你上车回去，我就……离开。”
　　该死……为什么，即便是吵架的时候，你还是这般体贴……楚林擦了擦眼泪，拦了一辆的士，决然离开，没有再看他一眼。

　　楚彦站在空旷的路边久久不肯离去，原本整洁笔挺的西装显得有几分凌乱，看着绝尘而去的的士，最终缓缓闭上寒意涌动的双目，整个人呈一道沉默而孤独的背景色。
　　是，我是混蛋，自私的混蛋，为了得到你，曾经想要不择手段。
　　因为我非你不可，而你并不是非我不可。无论你是男是女，是正常或不正常，我爱你，可是你……爱我吗

　　年少时期，楚林推开门，小脸盛满幸福，仿佛一个包足了馅的白嫩包子，“哥，我回来了。”
　　身形已经抽条的楚彦比他高一个头，手不自觉地揉了揉他栗色的软碎发，把他肩上的书包取下来。回来前刚上完体育课，身上汗津津的，楚林先去洗了个澡。

　　楚彦把书本掏出来，放到桌面上，正打算坐到旁边的位置上给他辅导，却在书包中掏出一封情书。
　　收到情书，这对于好看的男孩子来说很常见。尤其是楚林如明珠美玉般灵秀至极，性格随和又开朗，受异性欢迎再正常不过。

　　楚彦心里很难受，不管见到多少次，这一封封的情书谁都可以送给林，而他却不行，为什么！我不想当他的哥哥……
　　信封翻过来，楚彦一眼认出了信封表面的字迹，这不是别人送给林的情书，而是……林送给别人的情书！

　　晴天霹雳当头一击，拿着信封的手微微颤抖，取出信纸：萱怡，我也喜欢你……
　　绿色的信纸飘落到地上。这是第一次，他的林给别人回应了别人的告白。

　　冲了澡的楚林穿着T恤和短裤推开房门，注意到打开的信封和地上的信纸，倒也没有生太大的气，嗔怪道：“哥，你怎么随便翻人家的信。”
　　明亮而无辜的眸子，带着羞涩和喜悦。楚彦瞬间觉得自己很可悲，骤然发出一声冷笑，唇角勾起，却没有任何笑意。他的爱恋，自始至今，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压抑心中的痛苦和悲愤，楚彦没有理他，走出了书房。留下楚林疑惑地看着他仿佛有些萧瑟的背影。
　　陈医生把楚林的检查报告带了过来，向楚彦汇报，“少爷，楚林的身体基本稳定下来了，但最好还是推迟几个月观察看看，再做手术。”

　　寒芒从楚彦的凤目中划过，楚彦紧攥住手中的报告，心中苦苦挣扎，缓缓阖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双目寒意涌动，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艰涩，“嗯……推迟吧。”推迟吧，为我再争取一段时间。

　　晚上，吃完饭，写完作业，洗个澡早点睡，明天去找萱怡玩，萱怡的陶艺太棒了。带着期待，楚林拿起睡衣前往浴室。
　　正坐在浴缸里，拿着浴球往身上搓，开关门的声音响起，楚林回头，“哥，我还没洗完，楼上不是还有个浴室吗？”

　　把睡衣挂在栏杆上，楚彦脱起衣服，“我们一起洗。” 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地剥掉扣子。
　　楚林有些脸红，“浴缸这么小，装不下两个人的。”
　　抬脚踏入浴缸，温热的水溢出，打湿光亮的瓷砖。“和哥哥分享一个浴缸都不愿意了？”楚彦坐在他背后，双手环抱住他。

　　对方胸膛传来滚烫的热度，手中的浴球掉到水里，楚林吓得几欲跳出浴缸，却被楚彦牢牢环住，只能小手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乱动，头感觉晕乎乎的，一时无法思考。怎么可以这样。
　　楚彦线条流畅的下颌磕在他雪白瘦削的肩膀上，磁性的声音让楚林有些酥麻，“林，知道男生和女生的区别吗？”

　　嗯？这话题也太尴尬了叭……楚林垂着头，别扭地晃了晃肩膀，想让贴上来的他离开，“这……这个还不知道，等上卫生健康课老师可能会讲。”随后转过头来，圆溜溜的眸子别扭而好奇地对上楚彦，“哥，你怎么提起了这个话题？”

　　楚彦高挺的鼻梁抵在他的脖侧，贪婪地吸着他的身上的香气，随后蹭了蹭他的皙白而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清绝的俊脸带上了一丝迷恋。

　　双手掐住他的细腰，楚彦将他转过来，两人面对面。楚彦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体上，缓缓地往下滑……

　　楚林头顶冒烟，原本溜圆的眸子瞪得更大，像受到惊吓的猫咪，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抽不动……
　　……

　　听完楚彦的话，楚林脸上的红润散去，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到水中，“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和别人不一样？”

　　楚彦将他紧拥入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罪恶感淹没了他，“别怕，无论你是怎么样的，我会和你永远在一起。”守护你，保护你，陪伴着你。

　　怕他着凉，楚彦替他冲走身上的泡沫，把他抱出来。

　　无法接受现实，楚林抽抽噎噎地哭了好久，对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困惑和恐惧，这就是他被父母抛弃的原因吗？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打湿了一大片枕头，最后筋疲力尽，在后半夜陷入了沉睡。

　　楚彦却无法入眠，侧身躺着凝视着怀中哭肿了眼的他，轻柔地擦着他的脸上残留的泪痕。罪恶感笼罩着他，第一次对黑暗龌龊心理的自己产生强烈的厌弃。

　　后来，楚林没有去找萱怡，之后再也没有和别的女孩子单独出去过……

　　辗转一天，楚林身心俱疲，但躺在柔软的床上，却无丝毫的睡意，楚彦的欺骗让他齿寒，他恨他……可是，想起他从小到大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想到他为了两人的未来而拼搏，想起他下班回到家，已经是凌晨1点，眼底淡淡的青影，带着血丝的眼睛，再迥绝的风姿也掩盖不了身体的疲惫。骗子！没有一句实话……

　　没过一会，窗外逐渐亮起，早上6点半，楚林爬了起来，决定要去找实习，然后赚钱，把钱还给那个坏蛋，然后……然后老死不相往来么，楚林停住手中正在整理的被子，觉得有些心痛和不舍。可是他对他的付出，又岂止是在金钱方面的。楚林吸了吸鼻子，算了，不想了。

　　整理好建立、作品集之后，楚林还是想再去天宏建筑设计公司试一试。上次旅游出了意外，因为受伤没能去那里实习。虽然后面给骆经理郑重道歉，他还是挺不好意思的。但是想到能够接触到顶级的设计大师，尤其是他的偶像柏青，楚林还是决定一试。不过他没打算再告诉柏阳这件事。
　　宾城顺明区中心，天宏建筑设计公司21层，柏青敲开的骆经理的门。

　　骆经理连忙站了起来，“柏董，您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叫我过去就好。”柏董极少回国，公司的经营也很少过问，但是给公司带来极大的贡献，本人创作了许多意义重大的建筑杰作，过硬的实力以及庞大的社会关系让不少社会名流、商业巨头慕名而来，寻求合作。

　　柏青摆摆手，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展示柜中作品，“我就下来随便逛逛，你忙你的。”
　　骆经理汗颜，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水，连忙让秘书倒杯咖啡。

　　看完了展示柜，柏青刚想离开，一眼瞅到骆经理桌面上的资料，拿了起来翻看，“这是我们公司的图纸？”怎么感觉有点眼熟？柏青疑惑，但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继续翻到下一页。